營造講真話的環境

文/林木

日前，聆聽一位物流專家談物流統計數據問題：2003年因冷鏈原因造成食品在運輸途中腐爛變質的數據至今仍在沿用；全國物流園平均空置率為60%今日被人們廣泛引證。2003年媒體報道說，全國僅在運輸途中腐爛變質的水果、蔬菜等食品，就價值700億元。2003年至今已有十年，冷鏈設施和冷鏈裝備不足問題已有所改觀，沿用2003年的統計數據，顯然不能概括當今的冷鏈全貌，并且對指導冷鏈發展極為不利。對于全國物流園平均空置率為60%專家存有質疑，并說這個數據不知是怎樣得來的。即使數據果真如此，那么眼下全國各地仍在建物流園，豈不是在往火坑里跳，干著大把撒錢打水漂的鬧劇？

統計數據關乎國民經濟發展的方向與速度，是個不能小覷的問題。俺舉例的兩個物流統計數據問題，是“負面”問題的反映，已然對物流的發展有了不利影響，那么俺們司空見慣的“正面”統計數據，一派欣欣向榮的跨越式發展，可能更似那“注水肉”，對經濟發展為禍匪淺。

記得上世紀五十年代末開始的“大躍進”，繼而反右傾，給中國經濟與政治造成了慘烈戕害——高指標、虛報風、浮夸風盛行，促使各地紛紛提出工業大躍進和農業大躍進的不切實際的目標，片面追求工農業生產和建設的高速度，大幅度地提高和修改計劃指標。在農業上，不斷放出“高產衛星”，正所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在工業上，全國掀起了大煉鋼熱潮，并且帶動了其它行業的“大躍進”。這場人為的“大躍進”打亂了國民經濟秩序，浪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后由于有些人對“大躍進”有不同意見講真話，被扣上右傾帽子，進行殘酷政治打擊。

前車之覆后車之鑒，然而大躍進的慘痛教訓人們似乎并沒有記牢，近些年來統計數據造假、浮夸之風仍在盛行，GDP出政績乃是官員升遷的不二法門，于是俺們看到，“官出數字、數字出官”。有人曾秉筆直書向有關部門反映地方數字造假，騙取“政績”的問題。如湖北省一村莊，全村2000年人均純收入實際上800元左右，而村上報鎮為1800元，鎮報到縣2800元，稻谷平均畝產只有600～700斤，可讓上報1100斤，小麥畝產最多300斤，可要報500斤。

前些日子看到一則報道說，2013年國內生產總值達到56.8845萬億，按照可比價格計算，較上年增長7.7%，這個GDP增速數值基本符合2013年設定的7.5%目標。但是，有28省的GDP總量估算數值卻已超過全國總值達兩萬億。在過去幾年，全國各省份的GDP之和與國家公布的GDP總量數值并不匹配。以2009年為例，各省份GDP之和高出國家公布的GDP總量達2.68萬億。而在2010年至2012年間，各省份GDP之和較國家公布的GDP總量分別高出3.2萬億、4.6萬億以及5.76萬億。

“官出數字、數字出官”致使地方崇拜GDP，盡管近來已強調弱化GDP的考核作用，但在實際的操作中，不少地方依然難以擺脫對GDP的崇拜，上述的多個省份GDP總量高出國家統計數據，就可見一斑。在政績等諸多壓力的作用下，不少地方為完成任期內的預期指標，對數據進行造假。而有些人士揭露這些問題時，也會被人喝止。報載，廣東政協委員在省政協分組討論中談統計數據造假，兩度遭到打斷。政協討論會就是讓政協委員說話的地方，但是談統計造假自然會刺痛某些官員的神經，影響他們的仕途。至于這些造假的統計數據對國民經濟有何負面影響，那絕不是這些官員上心的事情嘍。

從廣東政協委員談統計數據造假而被兩度喝止上看，俺以為，俺們這兒還是缺少一個講真話的環境。說“大躍進”是冒進被打成右傾，說統計數據造假被喝止，講真話缺少被保護的環境，誰還敢講真話呢？如果人們生活在一個不敢講真話的環境中，那不僅是一件可悲的事情，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其實，我國憲法已經規定言論自由作為公民的法律權利，講真話理應受到法律的保護，而那些統計數據造假的官員則應當受到法律制裁。然而，統計數據造假的官員有幾個被法律制裁了？倒是有不少統計數據造假的官員得到升遷。因此，俺以為，落實十八大精神，推進法治中國建設，確實保障憲法的實施，才能營造講真話的環境，而人們都講真話，誰還敢做統計數據造假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