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保紅
目前,一些新聞報道中的失實和傾向性報道十分嚴重。媒體報道的目的不是傳達事實,而是參與事件的演繹。為了吸引讀者,媒體往往從吸引眼球的角度出發,先設定結論再取材,目的在于引爆讀者的關注點。正所謂“狗咬人不是新聞,而人咬狗才是新聞”。然而這些報道給社會帶來的負面影響是不容忽視的。本文從一個具體事件報道出發,進而探討失實報道侵權責任的相關問題。
2006年11月20日早晨,一位老太在南京市一公交站臺倒地摔成了骨折。老太指認撞人者是剛從公交車下車的彭宇。而彭宇表示無辜,并聲稱自己是在救人。2007年9月4日,南京鼓樓區法院一審判決認為:第一,根據有關證據,并經進一步推定,雙方發生相撞。第二,法院認為事故雙方均無過錯。按照公平原則,判決彭宇給付受害人損失的40%,共45876.6元。[1]后來,雙方在二審期間達成了和解協議。
若論法院判決個案對社會生活的影響之深、之遠,恐怕要首推“彭宇案”。該案引起軒然大波,譴責聲不絕于耳。只要一發生老人倒地無從施救的事件,人們和媒體第一時間都會想起“彭宇案”。扶人只要說自己是彭宇,馬上就占上了道德的制高點。甚至有人聲稱,“彭宇案”敗壞了社會風氣,令世人不敢做好事,使中國人的道德水平倒退30年。然而,真實的情況并非如此。公眾評判的“彭宇案”,已經不是本來的那個“彭宇案”了,而是一個經過媒體參與演繹的“彭宇案”。在這里,彭宇成為救人者,而老太則成為恩將仇報的典型。例如,南方網報道的標題是:“南京一男子好心幫人 反被誣撞人賠4萬元”。[2]然而從一審判決書披露出來的證據看,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彭宇是在救人,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彭宇沒有撞倒原告。2012年1月,南京市政法委書記劉志偉在接受采訪時更是透露,在二審調解期間,彭宇承認了自己撞了人。[3]至此真相大白,然而,媒體對當事人所造成的傷害卻是無法挽回了。該事件還暴露了媒體過多的情感傾向。例如,上述標題中“好心”一詞一覽無遺顯示了報道的傾向性。事件真相都沒有搞清楚,怎么能確定是“好心”呢?作者試圖利用這樣的字語影響讀者的情緒。由于該案所談論的問題很容易撩撥公眾情緒,媒體報道本應當十分謹慎小心。然而,媒體卻人為制造興奮點,點燃公眾的情緒。
類似“彭宇案”報道比比皆是。這些報道的共同點是媒體的重點都在如何吸引讀者關注,為此不惜創造所謂的關注點。換句話說,這些媒體及其從業人員關注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事件是否有深厚的戲劇化的效果。[4]在此,媒體違背了自己的職業道德,也侵犯了被報道者的各種合法權益。只有通過讓相關責任人員承擔損害賠償責任,方可遏制此類行為泛濫。
允許受害人追究失實報道的侵權責任常常引起損害新聞報道的責難。但是,新聞報道,從來指的是對事件真實報道的責任,而不是失實報道的故意。報道是工作責任的表達,而不是偏見、恣意的歪曲。只有法律對媒體嚴格規制,媒體嚴格自律,方可享受更廣泛的報道范圍。法律的規制,最主要體現于對媒體及其從業人員侵權行為的追究。無論從受害人個人、侵權人自身和公共利益哪一個角度,以侵權責任制裁并遏制失實報道都具有正當性。
第一,真實和公正是媒體及其從業人員在新聞報道中要遵守的職業道德。《聯合國國際新聞道德規約》第一條就規定,“報業及所有其他新聞媒介的工作人員,應盡一切努力,確保公眾所接受消息絕對正確”。美國記者公會1934年《記者道德律》第一決議的第一條也規定,“新聞記者的第一責任,是報道正確的無偏見的事實”。日本新聞協會的《新聞倫理綱領》指出,“報道必須正確公正,不應受記者個人的立場、信仰的左右。評論不能諛世,而應該貫徹信念”。
真實要求媒體及其從業人員新聞報道時應當盡可能查證所有的消息的5W要素:when(時間)、where(地點)、who(人物)、what(事件)、why(原因)。公正則要求不偏不倚,公正平實。要避免選擇性報道,不得故意刪除任何重要的事實,也不得任意曲解事實。不得先設定結論,為了結論而選擇使用材料。一定要進行平衡報道,要盡可能多反映正反雙方的意見。要區分報道和評論。新聞報道盡量不要有評論,如果有必要發表評論,也應該與前面的報道相區分。評論性語言要非常明確,不得與其他文字相混淆。報道者應當盡量壓抑自己的情感。要盡量用中性的語言,盡量避免用情緒化的語言。
第二,職業道德還要求媒體及其從業人員在新聞報道中承擔社會責任。早在1788年,美國“自由之父”托馬斯·杰弗遜就認為,媒體應當承擔其相應的社會責任。后來,普利策認為媒體報道時應當優先考慮公眾利益,應當擔負“維護公理”“保障社會道德”等重大社會責任。[5]《聯合國國際新聞道德規約》的第二條規定,“職業行為的崇高標準,是要求獻身于公共利益”。《美國新聞道德準則》第一項“報人守則”第二條更為明確,“不為公眾服務而僅為私利驅使者,均為背信棄義之徒”。之所以媒體負有社會責任,源于公正的報道是媒體為社會要求的權利。換句話說,這種權利不是無緣無故的,它取決于所擔負的揭露丑惡和匡扶正義的職責,源于其對社會正面價值的引導的義務。因此,媒體及其從業人員要對公共利益和自己的良心負責。[6]只有如此,他才負有這種權利。盡管媒體及其從業人員并不見得總是明確自己是在維護公共利益,但其內心顯然應當以此為職業道德,時時鞭策自己。
媒體必須善用輿論監督權,以不辜負公眾的期望。真實與公正是媒體及其從業人員的莊嚴承諾,如果違背自身的承諾,損害他人的利益,理當受到侵權責任的制裁。同時,真實與公正也是媒體及其從業人員利益之所在。
失實報道侵犯了他人的人格尊嚴。人格尊嚴是根本性的人格權,是人之所以為人的最重要因素。因此,任何價值均不得以侵犯他人人格尊嚴為代價。如果媒體及其從業人員嚴格遵守新聞采寫要求,完全可以避免侵犯他人人格尊嚴。需要說明的是,公正報道個人的不良行為并不是侵犯該人的人格尊嚴。一個人的尊嚴是建立在其合適的言行基礎之上的。否則,揭露假丑惡正是媒體及其從業人員的職責所在。
通常認為,失實報道是侵犯人的名譽權。實際上,名譽權不能概括所有失實報道侵犯他人權益的情況。名譽是外界對一個人的綜合性評價。侵害名譽權一般要以造成受害人社會評價降低為要件。但是名譽權并不能包括一些名譽沒有受損,但精神卻已受到傷害的情況。例如,一些明顯失實的報道可能并不能給受害人的名譽造成損害,但是造成他人的極端困擾。這一點,英美法系上的誹謗之訴相比于我國的名譽權之訴便有明顯的優勢。英美法系上的誹謗并不要求受害人名譽受損,只要侵權人的言論具有誹謗內容,且明確指向受害人即可成立侵權。這一做法大大降低了受害人的舉證難度,也擴大了對個人人格的保護范圍。
如前所述,媒體應當承擔保障社會道德的重大社會責任。在“彭宇案”一類的報道中,媒體沒有承擔起其應付的社會責任。媒體不是從專業化的角度去分析案情,而是挑逗公眾情緒。本來一件很正常的司法案件被媒體炒作得面目全非,其不公正的評論錯誤引導公眾的思維,從而嚴重毒化了社會環境。由于受媒體報道的影響,多地出現了老人倒地無人敢幫助的情況。這對于整個社會秩序是極具破壞性的,并在人與人之間撒下不信任的種子。因此,必須遏制這種失實報道的泛濫。對這種行為追究其侵權責任無疑是非常正當的。媒體只有在損害賠償的強大壓力下,才有可能切實履行起自己的職業道德。
合理的侵權責任機制與新聞從業人員的義務是一致的。但是,也要注意到對媒體及其從業人員過高的義務設置也將會損害新聞報道的正常開展。侵權責任法必須在保障個人權利和新聞報道之間做好平衡,以避免傾斜一方而使另一方受損。這取決于侵權責任構成要件具體設置。
我國《民法通則》和《侵權責任法》并沒有規定新聞侵權責任。這導致受害人只能通過侵權責任的一般條款(《民法通則》第106條第一款和《侵權責任法》第6條)要求侵權人承擔侵權責任。也許是立法機關認為新聞侵權與一般侵權相比沒有特別之處,但這個理由是不能成立的。我國侵權責任的構成由過錯、行為的違法性、損害事實和因果關系四個要件構成。而失實報道侵權責任的構成要件在過錯和損害事實上與一般侵權責任要件有著顯著的不同。
我國侵權責任法中并沒有規定新聞侵權所適用的過錯標準,因此,司法中極有可能適用一般侵權責任的過錯標準。這樣做,可能會導致兩個不良后果:第一,可能影響到新聞報道的運行。一般侵權責任的過錯標準是主觀標準,即采用合理人的標準。即把行為人當成一個普通且理智的人即合理人,即如果普通且理智的人都不這樣做,那么行為人這樣做就必然是存在過錯的。理論中一般把合理人標準看做是客觀標準,但這顯然是從行為人的角度出發。從法官的角度看,合理人的標準實際上就是法官的標準,并不具有客觀性。由于判斷標準顯然具有很強的主觀性,很容易讓媒體及其從業人員變得無所適從。由此,媒體及其從業人員可能會因畏懼訴訟而躑躅不前。此時正常的新聞報道將無從保障。第二,可能會影響到對受害者的救濟。較低的過錯標準看似對受害人有利,但投鼠忌器,懾于干預新聞自由的畏懼,法官未必輕易認定侵權人存在過錯。
筆者認為,應當采用完全客觀的判斷標準,即過錯認定的標準要看行為人是否違反新聞采寫規范,違反,就是有過錯,不違反,即沒有過錯。這里所說新聞采寫規則并不是媒體內部的采訪,而是一般由媒體同業協會制定所有媒體進行新聞報道都應當遵守的規范。例如,新聞采寫規則要求平衡報道,如果新聞從業人員僅采訪一方,偏聽偏信,最終內容失實,應當認為存在過錯。在“彭宇案”中,我們只看到一方的一面之詞。需要說明的是,證明是否存在過錯的舉證責任應當歸屬于媒體及其從業人員,因為受害人不是專業人士,通常很難了解新聞采寫規范。而媒體及其從業人員由于了解新聞采寫規范,證明其行為是否存在過錯比較容易,并不是嚴苛的義務。采用客觀的過錯判斷標準,一者能夠讓媒體從業人員有所適從;二者可以減輕受害人減輕舉證責任;三者可降低法官判斷過錯的難度。
這一要件包括兩種情況:第一,失實。失實又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或與客觀事實不相符。例如,張冠李戴,將本來是張所為的事說成是李所為;一種是并無證據證明所述情況的存在,即把一些不確定的信息說成確定的事實。例如,在“彭宇案”中,“被誣撞人”這樣的報道是沒有任何根據的,應當屬于失實報道。但要指出的是,這里的失實并不是指報道的每個細節都準確無誤,而是指對事實真相有重大影響的關鍵言詞。[7]換句話說,受害人應當對一些不重要的細節出錯具有容忍性。第二,嚴重傾向性。傾向性報道的危害性有時不亞于失實報道。非平衡報道、選擇性報道、斷章取義等都屬于傾向性報道。傾向性報道應當達到比較嚴重的程度,并不明顯的傾向性報道不能追究責任。傾向性的證明和判斷具有一定的難度。應當說明的是,這里的傾向性主要是在材料取舍方面的傾向性,而非評論的傾向性。法官應當十分慎重,盡量在新聞正常報道和保障個人權利兩者之間做到平衡。
失實報道必須是針對具體的人而不是一個群體。如果報道僅是對不特定的人的行為進行報道,那么就不構成侵權。例如,媒體報道游人的不良行為,即使出現失實之處,如將圖片弄錯等,那么某一個具體人也不能認為該報道侵犯了自己的權益。但讀者一看即知道是誰,盡管沒有具體指明某一具體人,也應當構成侵權。
失實報道僅需要證明存在侵權即可,不需要證明損害結果有無或有多大。原因是,失實報道造成的往往是精神損害,而精神損害的證明是非常困難的。司法實踐中有時要求證明失實報道是否擴散。這種證明損害的方式是非常荒謬的。筆者認為,人的精神損害不因是否擴散為前提。即使沒有擴散到較大范圍,人受到損害也是無疑的。在英美法系國家,一般通過誹謗規則處理新聞侵權問題,構成誹謗并不要求證明實際損害。[8]大陸法系一般認為,無損害,無侵權。或者即使存在侵權,由于無損害,也不可救濟。實際上,應當將侵權成立和損害賠償責任區分開來。不證明損害不代表侵權并不存在。至于救濟,司法完全可以采取停止侵權和恢復名譽的方式給予受害人以救濟。同時,也完全可以采取懲罰性賠償的方式救濟受害人。
當然,受害人如果欲得到損害賠償,還必須證明有損害的存在。損害包括財產損害和精神損害。財產損害是因失實報道而引起的財產損失,既可以是現有財產的損失,也包括可得利益的損失。[9]受害人可能因失實報道而喪失工作機會或締約機會,也可能因失實報道造成產品滯銷等。精神損害主要指因失實報道而造成的精神上的痛苦或其他不良情緒。精神損害應當限于受害人本人。
侵權法通常并不救濟公眾人物。美國法上“實質惡意原則”(Actual malice)大大降低了公眾人物保護標準。“實質惡意原則”由《紐約時報》訴沙利文案所確立。之前對普通人和公眾人物適用同一規則,并不要求侵權人有過錯,法律實行的是嚴格責任原則。美國最高法院認為,所謂實質惡意,指明知消息為錯誤不實的(knowledge that the information was false);或完全忽視,不去查證真偽(or with reckless disregard of whether it was false or not)。這樣的過錯判斷標準出發點是在保護新聞自由。布倫南大法官指出,“為使表達自由取得所需的‘呼吸空間’,我們必須忍受一些錯誤的陳述”。[10]至此,原來不需要證明過錯存在的新聞侵權責任,現在不僅需要證明存在過錯,還要證明對方存在實質惡意。作為一種主觀的過錯判斷標準,受害人不可能深入加害人內心考察其真實想法,因此實質惡意是很難證明的。由于實質惡意證明非常嚴苛,因此,公眾人物往往很難通過侵權訴訟獲得救濟。
筆者認為,在我國,完全不保護公眾人物可能也有些矯枉過正。鑒于公眾人物的特性,第一,僅應當追究失實報道的責任,而不應當追究傾向性報道的責任;第二,應當以故意而非過失作為追究責任的標準。
公眾人物往往有這樣幾類人,一是履行職務的官員。官員在與其職務相關的事務中,不能作為受害人。與履行職務相關,不應當作狹義理解。例如,在“楊達才”一案中,不排除媒體在具體報道中有一些失實的地方,如有可能將一塊手表重復計算,但即使存在失實報道,由于表事關官員廉潔,因此也應當屬于與履行職務相關。至于某官員結婚前與何人談過戀愛,則可能不涉及履行職務,而應當屬于個人隱私。如有失實,官員可要求侵權之訴。二是娛樂明星。娛樂明星和娛樂記者是共生的,共同滿足公眾的娛樂心理。既然是娛樂,那么很多事情就不必當真。因為,很難說清娛樂明星就是受害人,娛樂明星往往從八卦新聞獲益,自然不應當追究對其不利的報道。但是,對于惡意炒作,可能給當事人還有讀者造成傷害,監管部門和自律組織應當給予處罰。三是被動進入事件的公眾人物。有些人,本身并非公眾人物,但由于其行為引起了公眾的興趣,被動成為公眾人物。美國法律認同這樣的新聞人物,但筆者不能認同這種做法。公眾可以從娛樂人物滿足自己的娛樂,但沒有權利消費一個普通的個體。媒體及其從業人員在報道這類人時并不能降低其注意義務。
對于失實報道侵權,可以采取的責任形式主要有三種:即停止侵害、恢復名譽和損害賠償。停止侵害,要求判令侵權人停止正在進行的侵權行為。不過由于新聞侵權的即時性和擴散性,停止侵害往往并沒有多少實際意義。恢復名譽,要求侵權人聲明報道失實,以挽回失實報道給受害人帶來的名譽損失。需注意的是,恢復名譽和賠禮道歉不同。筆者認為,我國法律規定賠禮道歉的責任形式是不合適的。賠禮道歉是一種道德要求,不宜將法律責任與道德要求相混淆。同時賠償道歉屬于自主范疇,法律不能強制一個人給別人道歉,也不可能強制,外表的道歉也不代表內心的道歉。強制一個人道歉實際上涉及對他人人格尊嚴的損害。恢復名譽也有局限性,鑒于公眾心理,往往關注的是他人的壞處,而不是好處,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因此,恢復名譽也很難取得相應的效果。
真正對媒體具有震懾力的是損害賠償。失實報道侵權的賠償一般為精神損害賠償。由于大陸法系一般堅持補償性賠償原則,精神損害賠償的數額一直不高。筆者認為應當提高精神損害賠償數額,這樣做的理由有:第一,體現對受害人人格尊嚴的尊重。只有課以較高的賠償才可能引起他人對尊嚴的尊重。第二,提高侵權成本,遏制失實報道侵權的發生。新聞侵權給當事人造成的損害可能是無法彌補的。即使事后澄清也未必能夠消除對受害人所有的不良影響。因此,必須對新聞侵權采取嚴厲的制裁,以震懾其行為,避免此類事件的出現。第三,較高的賠償可以算做對受害人追究侵權責任的勞動的補償。追究受害人的侵權責任具有正外部性,其不僅保護受害人的利益,也可以凈化新聞環境,間接保護了其他的潛在的受害人。第四,較高的賠償對媒體及其從業人員并不嚴苛。媒體及其從業人員如果嚴格要求自己,完全可以避免失實報道的出現。同時,新聞事業是一種神圣的事業,媒體及其從業人員理應以較高的道德標準要求自己。如若違反,受到嚴厲的懲罰也屬當然。第五,較高的賠償不會違反補償原則。因為尊嚴是無價的。
筆者建議,對于失實報道侵權應當建立一個最低的賠償標準。侵權一經成立,無論損害大小,即至少給予五萬元的賠償。然后視情節和擴散量決定損害賠償額的多少。擴散量可以以發行量、點擊量和收視率來決定。應當通過司法解釋的形式確定具體的標準。這樣,便可以對媒體的行為加以指引。
目前失實報道侵權泛濫,一方面是法律制度不完善,受害人很難通過訴訟獲得賠償。有時,受害人勝訴,但由于賠償額較少,并不能起到真正的遏制作用,也使得受害人比較灰心。另一方面,“徒法不足以自行”,司法機關沒有嚴格司法也是重要的原因。另外,規制失實報道除了侵權責任,還應當加強自律監管。同業協會應當及時處分相關責任人員,直至將不良媒體及其從業人員清除出這一行業。如果做到侵權責任與自律監管雙管齊下,一定可以遏制失實報道的泛濫,重賦新聞報道的使命。
[1]南京市鼓樓區人民法院(2007)鼓民一初字第212號民事判決書[EB/OL].http://alha.blog.163.com/blog/static/29305220078833757987/
[2]南京一男子好心幫人 反被誣撞人賠4萬元[EB/OL].http://news.qq.com/a/20070906/003275_1.htm
[3]南京官方:彭宇承認與老太碰撞“彭宇案”不該被誤讀[EB/OL].http://www.china.com.cn/news/2012-01/16/content_24417497.htm
[4]John Leo.Image-Based Truth as Reality:No Apology Necessary,or Is It? [J].The Orlando Sentinel,1993(3)
[5]鄭保衛.論中外不同文化語境下的媒體責任[J].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7)
[6]Fred Siebert,Theodore Peterson,Willbur Schramm Four Theories of the Press[J].Urbana: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1963:96-98
[7]W.V.Horton rogers ed.,Damages for Non-Pecuniary Loss in a Comparative Perspective[J].Springer Wien New York,2001:840
[8]李迎春.誹謗訴訟‘實質惡意’原則的法理探討[J].廣州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1(5)
[9]H.Konziol,Oesterreichisches Haftpflichtrecht[J].Band I(3rd ed.,1997) no.11/8
[10]New york times Co.v.Sullivan,376 U.S.254(19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