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智聰歐陽元旭
淺析美國司法規制“媒體審判”的實踐及對我國的啟示
文◎張智聰*歐陽元旭*
新聞媒體在對公權力的監督制衡方面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素有“第四權力”之稱。在司法實踐方面,新聞媒體的廣泛報道可以提升司法透明度促進司法公正,但如果是不當和過度的新聞報道,則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獨立審判,損害司法公正,形成所謂的“媒體審判”。有學者將其界定為“新聞報道超越法律規定,干預影響審判獨立和公正的現象……最主要的特征有:發生在案件審理過程中、超越司法程序搶先對案情做出判斷、對涉案人員做出定性、定罪、量刑以及勝訴或敗訴等結論”。[1]筆者認為“媒體審判”是指在司法機關作出生效判決之前,新聞媒體以違背司法規律和超越司法程序的方式,對案情和結果作出判斷,進而影響司法審判的現象。
英美等西方國家為防范和杜絕“媒體審判”現象發生,在長期的司法實踐中形成了較為完備的法律體系。
“媒體審判”一詞源于英美國家的陪審團制度。陪審團成員由于是沒有受過專業法律教育和沒有司法經驗的普通公民,他們對案件事實作出判斷的依據,一方面來自于庭審過程中雙方出示的證據、進行的辯論和法官的總結和提示,另一方面則來自于日常生活中感性的生活經驗。在這種情況下,陪審團成員非常容易受到大眾傳媒的影響,如果媒體在開庭審判之前對案件做過多的報道和渲染,就有可能影響陪審團的獨立判斷,進而影響案件的裁決。同時,從控辯雙方的角度來看,為了最終獲得對自己有利的裁判,雙方都希望媒體的報道和評論倒向自己的一方。正因為如此,為了避免新聞報道對陪審團的評議產生不當影響,對案件審判過程中的媒體報道進行法律規制就尤為必要了。
在英國法的“藐視法庭罪”中,藐視法庭行為分為直接藐視法庭和間接藐視法庭。直接藐視法庭行為是指在開庭過程中使用言辭或行為妨礙司法活動,例如對法官使用無禮語言;間接藐視法庭行為則是指不遵守法庭命令,進行破壞司法公正的口頭或書面陳述,例如在報紙上發表干涉司法活動的文章。而“媒體審判”就是典型間接藐視法庭的行為。英國法雖然承認新聞報道是自由的,媒體也具有對法庭進行報道和批評的自由,但是干涉司法活動的報道要受到法律的嚴格限制。一旦案件的訴訟程序開始,新聞媒體報道的自由就必須向獨立審判這一公共利益讓步。[2]20世紀70年代,英國法律規定對于犯罪嫌疑人除了姓名、年齡、職業以及被指控的罪名外,其他一概不得報道,違者將被處以藐視法庭罪,要被處以罰金或者徒刑。1981年英國通過了專門的《藐視法庭法》,明確規定了傳媒以及從業人員不得做出藐視法庭的行為,其中,把關于正在進行中的訴訟案報道構成藐視法庭罪限定于“產生了一種實質性威脅,以至于訴訟過程受到嚴重妨礙或者損害?!保?]
在美國,規制“媒體審判”的司法實踐有很長的歷史。最早在阿若恩(Aaran Burr)叛國案和瑞納德案(Reynolds v.United States)中,聯邦最高法院確立的案件被影響未公正審判的標準是“陪審員的偏見需令審判有明顯的錯誤”。經過馬歇爾案(Mashall v.United States)、伊文案(Ivin v.Dowd)和謝普德案(Sheppard v. Maxwell)后,聯邦最高法院確立了“推定偏見”的標準,即由于案件存在大規模的審前媒體報道,從而推定陪審團存在偏見。此后,各地法院開始通過“司法限制言論令”限制媒體在審前對案件的不當公開,但這種做法又有侵犯言論自由的嫌疑,聯邦最高法院不得不在兩種權利之間進行調和。1975年,最高法院通過莫非案(Murphy v.Florida)確立了“全面考察標準”并延續至今,即從審判時的整體情況來判斷陪審團是否存在偏見,公正審判是否得到保證。其核心并非是陪審員能夠接觸到審前報道,也不是陪審員閱讀審前報道是否形成了偏見,而是這種偏見的強度是否強大到阻礙陪審員依據證言和法律審理案件的地步。
在1954年的謝普德案中,俄亥俄州著名的外科醫生謝普德懷有身孕的妻子被殺,他被指控為謀殺者。謝普德辯稱自己是無辜的,他的妻子是外人闖入所殺。當時的媒體為了炒作吸引大眾眼球,不斷制造新聞,一邊倒的將謝普德醫生描繪成一位殺人惡魔,以刺激受眾的情緒。三個月的密集報道后,謝普德被捕并被控謀殺罪,而案件的主審法官并沒有采取措施保護陪審團不受干擾。最終謝普德被判入獄。后來謝普德不斷上訴,屢次被法院駁回。直到1965年,聯邦最高法院接受了謝普德的請求,受理了此案,經審理認為當時陪審團受媒體干擾太大,主審法官也沒有采取必要措施保障被告人權利,從而使謝普德無法得到公正審判。為此推翻了原判決,宣判謝普德醫生無罪。[4]
這本是一個看起來并不復雜的刑事案件,但在案件的審理過程中,遭遇了新聞媒體肆無忌憚的報道與評論:一是報道被告人在測謊儀前的表現,放大了謝普德拒絕進行測謊測試的情況;二是報道警方調查工作的細節,這些看似可以佐證謝普德有罪的“證據”并未被提交給法庭,如“車庫發現血跡”、“警方宣稱發現謀殺罪新證據”等等;三是報道中充斥著可能激起不利于被告人的公眾情緒的內容。例如“鄰居揭露謝普德有性伴侶”,有些報紙還深入報道了謝普德是一個玩弄女性感情的人,以此來暗示其作案動機,更有社論直接要求將謝普德“扔進監獄”。四是媒體對審判過程進行了“零距離”接觸。例如“在法庭中搭了一個臨時的桌子,以供前來采訪的20多名記者使用。同時還多安排了4排桌椅,供新聞界的代表在庭審過程中就座。新聞界可以使用與法庭在一層的所有房間,還專門鋪設了傳真和電話的線路,一個電臺被設置在三層,就在陪審員室的旁邊?!保?]
聯邦最高法院的大法官湯姆(Tom Clark)主筆撰寫了對謝普德案最終的判決意見書。他認為在這起“由報紙做出審判”的案件中,應該批評新聞界的報道方式,但最終責任還是應該歸咎于初審法院與法官。因為首先,法官本該采取措施將證人與媒體隔離開來;其次,法庭本該做出努力,控制警察、證人、雙方律師向新聞界提供消息;再次,法庭本該禁止律師、證人、各方與法庭人員發表帶有偏見內容的言論;最后,法官也應該警告撰寫或報道預審程序的記者,報道審判中不被法庭采信的材料是不恰當的。[6]
縱觀本案的訴訟過程,聯邦最高法院推翻原判決的原因并不在于其認定謝普德并非兇手,而是由于在審判過程中,媒體過度的報道和帶有偏向性的言論已經在實質上影響了陪審團成員的獨立判斷,進而在程序上損害了當事人的訴訟權利。
兩百多年來,美國憲法為新聞媒體的言論自由和新聞自由提供了安全的避風港,但是在逐漸認識到“媒體審判”現象的現實風險及巨大危害后,美國法官運用多種手段來減少新聞報道可能對陪審員造成的不當影響,建立起了一套有效的司法制度來規范和協調媒體與司法之間的關系。
首先,賦予司法機關規制媒體的權力,由法院具體判斷媒體的報道是否觸犯法律規定,并給予相應的裁決。由于美國是判例法國家,“法官造法”是普遍現象,法院的判例與成文法是同樣有效的法律淵源,因此法官行使規制媒體報道的權力也就有了合法的基礎。同時,新聞媒體的巨大影響力和廣泛滲透力,也決定了其對法院審判活動的報道理應在法院的審視范圍之內。1994年通過的《關于媒體與司法獨立關系的馬德里準則》規定:“媒體自由是表達自由的一部分,是民主社會實行法治的基礎。法官的責任是承認和實現言論自由,適用法律時作有利言論自由的解釋……任何對基本準則的限制必須由法律事先做出規定。如果有授權自由裁量,這種權力只能授予法官。”[7]
其次,允許審判前對案件信息進行限制,從源頭上消滅對獨立審判可能產生不利影響的潛在因素,限制的形式分為間接限制和直接限制兩種情形。間接限制的手段具體包括:(1)推遲案件審理。如果法官認為媒體的報道已經對陪審員對案件的獨立判斷產生了不良的偏見,而將審判推遲一段時間能夠有效地消除這種偏見,那么法官可能會決定推遲案件審理直到偏見的危險消除。(2)改變審判地點。如果案件在一個地區內被廣泛報道,法官就可能將案件的審理轉移到另外一個地區,陪審團成員從新地區的社區公民中選出。(3)對陪審員進行預先審核??剞q雙方在確定陪審員之前會對候選人進行質詢,以排除已對案件形成先入為主的看法或帶有強烈偏見的候選人進入陪審團。(4)警戒陪審員。陪審員被確定后,法官會警戒他們只能根據庭審過程中出示的證據來做出判決,審判期間不得閱讀或收看相關的新聞報道。庭審過程中,法官在聽取控辯雙方辯論或者證人的證詞時,經常要求陪審團退出法庭,以保證某些證據在出示給陪審員時,法官已經決定其是可采信的。(5)隔離陪審團。在一些極端情況下,法官認為以上的手段還不足以保證陪審員不接觸新聞報道,其可能會決定將陪審團與外界隔離起來。在這種情況下,陪審員們不能每晚回家,只能吃住在旅館,電話與郵件要受到法院工作人員的審查。對案件信息傳播進行直接限制,即禁止媒體傳播案件信息,又被稱為“司法限制言論令”,禁止新聞媒體報道某一案件的具體的特定細節,如被告人認罪或其以前的犯罪記錄等。這種做法因為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新聞自由,因此有極其嚴格的適用條件。在法官沃倫·伯格看來,判斷一道限制新聞界的限制性命令能夠通過憲法第一修正案審查的三條標準在于:“第一,確實存在關于案件的密集的、廣泛的報道;第二沒有其他替代方法可以減輕預審報道對案件審理的影響;第三,限制性命令事實上能夠有效地防止陪審員候選人接觸到偏見性報道。”[8]在大法官伯格看來,這種限制是例外的、個別的情形,而非普遍規則,在適用之前被告人的合法權利面臨著明顯而現實的危險。
最后,是審判過程中對案件信息的限制。主要做法有:(1)不公開審理,即在一些具有轟動效應的刑事案件的審理期間,拒絕媒體和公眾進入法庭旁聽審理過程。這種方法雖然能夠使用最小的成本保證案件的審判不受新聞媒體的影響,但卻會在相當程度上限制新聞自由和民眾的知情權,因而使用率最低。(2)封閉部分物證,即將刑事案件中的一些文字、視頻、音頻等信息封存起來,避免新聞媒體接觸,如有關逮捕的信息、當事人談話的錄音等。(3)封閉相關人員言論,即限制案件相關人員向媒體透露信息,如限制檢察官、律師、證人等相關人員向媒體透露可能對案件審理產生不當應當的事項。(4)限制攝影攝像者和相關設備的使用,如美國法律規定,“刑事案件不得使用攝影攝像機采訪;操作者必須離開機器坐在旁聽席上;不能使用人工燈光,不能有機器聲音(如快門、過卷);多個單位申請采訪必須共用一套機器;采訪必須提前兩天通知法院,提前一天安裝設備等?!保?]
事實上,近年來在我國以媒體影響審判的情況也時有發生。由于我國沒有實行英美法系國家中的陪審團制度,有學者認為中國的審判完全由受過嚴格法律專業訓練的審判員和審委員會成員掌握,不會受媒體輿論的影響。但筆者認為我國法官在審理案件的過程中,會受到行政權力、社會輿論等諸多因素的影響。
典型的例如“夾江打假案”。1995年,四川省夾江縣彩印廠因非法印制彩虹牌電熱滅蚊藥片的包裝盒,被省技術監督局處罰。彩印廠認為技術監督局處罰主體不適格,其行政強制措施和行政處罰行為越權,就向法院行政訴訟。媒體以“制假者狀告打假者”、“打假者上了被告席”為題,對本案做了大量報道,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全國共有20多家媒體齊聚夾江小城,成都電視臺對本案庭審過程進行8小時現場直播,中央電視臺《焦點訪談》欄目也將鏡頭對準了庭審現場。審案的法官被認為是“支持造假者”,受到無端指責。最后在新聞媒體輿論和人大代表質詢的壓力下,法院“維持技術監督局封存通知書,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10]事實上,本案就是一起非常普通的行政訴訟案件,但是在媒體的大肆報道下被貼上了道德標簽。依據我國行政訴訟法規定,只要起訴主體和被訴主體適格,且符合人民法院行政訴訟的受案范圍,法院必須予以立案審理。媒體所謂的“法院在支持和放縱造假行為”的說法完全是無稽之談。同時,依據相關行政法律規定,本案中技術監督局的行為明顯越權,應當被判定為無效,但是在媒體和社會輿論強大的道德攻勢下,法院卻選擇了無視法律??梢哉f,這起案件是典型的媒體審判而非法院審判,是用道德審判而非法律審判。
言論自由和公正審判都是和諧社會不可或缺的重要保障,都應當受到法律的保護。但是,由于兩者追求的核心價值存在著巨大差異,在一些案件中時常會發生沖突。因此,構建一套合理有效的制度來協調規范兩者之間的關系顯得尤為重要。從法理基礎來看,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規制“媒體審判”現象的制度是憲法的內在要求?!稇椃ā返?26、131條規定,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依照法律獨立行使司法權,不受行政機關、社會團體和個人的非法干預。該規定當然包括了司法機關行使司法權不受新聞媒體和社會輿論的干預,因此建立完整的規制“媒體審判”現象的法律制度是落實憲法關于獨立行使司法權的必然要求。
筆者認為,雖然我國還沒有對規制“媒體審判”現象進行立法,但并不意味著我們對此束手無策,通過對我國現行法律的梳理,我們完全可以在現有法律框架下找到一些非常具有可操作性的措施。首先,回避制度。如果合議庭的組成人員在審理案件之前受到了新聞報道的較大影響,可能影響案件的公正審理,應當主動申請回避,被告人或律師也可以申請要求其回避。其次,延期審理。時間是沖淡新聞報道影響、緩和輿論壓力的重要因素,因此延期審理是防止“媒體審判”最有效的手段之一?!睹袷略V訟法》第132條規定了延期審理的四種情形,其中前三種是具體性規定,第四種是概括性規定。筆者認為,可以通過司法解釋或者基于法官的自由裁量權,將“媒體輿論的影響”視為“其他應當延期審理的情形”。再次,地域管轄。一般而言,民事案件由被告住所地人民法院管轄,刑事案件由犯罪地人民法院管轄,行政案件由最初作出具體行政行為的行政機關所在地人民法院管轄。對于一些社會影響較大、媒體報道較為廣泛的案件,上述受理案件的法院往往受到的輿論壓力和媒體影響最大,公正審判的阻礙也最多,因此經過指定管轄的方式改變案件的審理法院,可以有效規避“媒體審判”。《刑事訴訟法》第26條確立了指定管轄制度,但對該制度適用的范圍并沒有進行限制,完全由上級人民法院自行決定。因此,人民法院如果認為新聞媒體的不當報道妨礙了公正審判,指定其他法院管轄的做法完全符合法律規定。最后,級別管轄。一般認為,審理法院的級別越高,排除和防范新聞報道的能力越強,出現“媒體審判”現象的可能性也越小。《民事訴訟法》第19條規定:“中級人民法院管轄在本轄區內有重大影響的案件?!惫P者認為,這里的重大影響當然包括經新聞媒體廣泛報道、可能對公正審判造成不當影響的案件。
從制度的長期發展來看,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規制“媒體審判”現象的制度仍需要多方努力。一是研究制定《新聞法》是杜絕“媒體審判”現象的根本途徑??梢哉f,相關法律法規的缺失是造成我國“媒體審判”現象時有發生的根源。言論自由是社會公眾依法享有的重要政治權利,但如果使用不當也可能嚴重損害他人和公共利益,因此必須依法為之。二是加強司法機關的執法公信力建設是防范“媒體審判”不良影響的重要保障。提高司法機關的執法公信力,一方面能夠消除社會公眾對于司法活動的不信任情緒,另一方面也能提升司法者抵御公眾影響的能力,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嚴格依法辦案,堅守法律底線,真正消弭“媒體審判”的不良影響,保證公正審判。三是司法機關與新聞媒體的良性互動是調整兩者關系的必然選擇。美國許多州的司法系統已經和新聞媒體聯手制定了宏觀和圍觀相結合的指導原則,并以建議的形式公布。同樣,我國司法機關與新聞媒體之間長期以來也存在著許多良性的互動,如典型案件審理過程的現場直播、新聞發布會等,取得了一定的積極效果。但是現有互動措施存在著不夠深入、全面,沒有涉及原則、規則的探討等諸多不足。筆者認為,司法機關可以嘗試與主流媒體或者行業協會協商探討新聞媒體的合理運作空間、職業道德以及應當遵守的司法程序和規制,逐步將兩者的對抗狀態轉變為全面的合作共贏。
注釋:
[1]魏永征:《新聞傳播法教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2版,第133-134頁。
[2]陳敏:《“媒體審判”新探——對司法報道與司法獨立關系的再思考》,復旦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8年5月,第11頁。
[3]康為民:《傳媒與司法》,人民法院出版社2004年8月第3版,第138頁。
[4]趙茜:《中國語境下的“媒體審判”問題研究》,中國政法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1年3月,第8頁。
[5]唐納德·M·吉爾摩等著:《美國大眾傳播法:判例評析》,梁寧等譯,摘自展江編譯《大眾傳播法(上冊)》,清華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第112頁。
[6]賀衛方:《運送正義的方式》,上海三聯書店2002年版,轉引自李瑾:《“媒介審判”現象透析及其法律規制構想》,蘭州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7年5月,第6頁。
[7]虞繼光:《中美司法規制傳媒審判報道的比較分析》,載《新聞大學》2009年第4期。
[8]轉引自【美】唐·R·彭伯:《大眾傳媒法》,張金璽、趙剛譯,中國人民法學出版社2005年7月第2版,第403頁。
[9]姚澤金:《美國司法與媒體的沖突與協調》,載《當代傳播》,2009年第6期。
[10]魏永征:《新聞傳播法教程》,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2版,第136頁。
*北京市昌平區人民檢察院[102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