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琳,吳 越
(湖南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湖南 長沙 410079)
地理鄰近是文獻中最常出現的鄰近性概念。目前,學術界對地理鄰近在產學聯盟合作創新中的作用已基本達成共識:①地理鄰近的企業與學研機構主要通過減少交通費用、運輸時間從而降低交易成本;②地理鄰近增加了聯盟成員近距離交流的機會,促進知識尤其是隱性知識的轉移和創新活動的產生[1];③地理鄰近的企業與學研機構擁有相似的文化背景有助于雙方增進彼此互信,從而促進合作創新的產生,據此提出假設H1:地理鄰近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產生顯著正影響。
社會網絡是由多個行動者和各行動者之間的關系組成的集合[2]。由于分析角度各異,有關網絡結構的研究主要包括中心度研究、凝聚子群研究等,學者們對網絡位置的關注也主要集中于密度、中心度、派系等一些關鍵概念,本文僅選取其中最常用的中心度和結構洞作為衡量網絡位置的指標。
(1)中心度的獨立影響機制。“中心度”是社會網絡分析的重點之一。羅家德指出中心度是評價網絡中行動者重要與否,衡量地位優越性以及社會聲望等常用的一個指標[3]。首先,擁有較高中心度的企業能擁有信息獲取優勢,降低信息不對稱程度;其次,處于中心位置的企業更易獲取其他主體探索的知識即產生知識溢出;另外,基于合作關系的收益可以為中心企業提供先發優勢,使其獲得定義網絡的機會。據此提出假設H2:中心度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產生顯著正影響。
(2)結構洞的獨立影響機制。結構洞(Structural Holes)是指網絡中兩個節點之間的非冗余聯系,若產學聯盟合作網絡中兩主體間的最短路徑為2,則認為二者之間存在一個結構洞,且這兩個主體間聯系的強弱依賴于占據結構洞位置的主體。結構洞的競爭優勢主要源于信息優勢和控制優勢:一方面,結構洞能夠減少非冗余信息,從而網絡內部的資源是增加而非重疊的;另一方面,占據結構洞位置的企業或學研機構就如同連接聯盟網絡內部的橋,能夠為占據者迅速捕獲潛在信息,更易洞察合作伙伴的真實動機。據此提出假設H3:結構洞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產生顯著正影響。
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網絡中的主體具有空間二維性,因此二者必然存在交互作用共同影響合作創新。借鑒西方學者的交互效應論觀點[4],將其分為互補效應和替代效應。
互補效應論將地理鄰近和中心度看作有機整體。一方面,中心度的提高不但能促進聯盟成員間的地理鄰近,而且能克服地理鄰近產生的副作用;另一方面,聯盟成員間的地理鄰近提供了與潛在合作伙伴接觸的平臺,因而有更多機會去追求多元化的網絡構建。替代效應論觀點認為實現產學聯盟合作創新雖同時需要地理鄰近和中心度,但不一定要求同時滿足強地理鄰近和強中心度。當合作主體間缺乏中心度的提高時,其更愿意以地理上的鄰近替代中心度的不足。另外,中心度能削弱主體對永久地理鄰近的依賴,代之以“臨時地理鄰近”[5],使隱性知識成功實現跨區域流動。據此提出假設H4:地理鄰近與中心度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產生交互影響;H4a:地理鄰近與中心度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的交互影響表現為互補效應;H4b:地理鄰近與中心度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的交互影響表現為替代效應。
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網絡中,地理鄰近與結構洞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的交互影響存在互補效應和替代效應兩種觀點。對互補效應而言:①占據結構洞位置的企業減少了網絡中的冗余關系,因而可以利用其控制能力使聯盟成員觸及差異化的信息領域以獲得收益;②隨著地理鄰近的增強,居于結構洞位置的企業能夠建立廣泛的社會關系,更易發現潛在合作伙伴;就替代作用而言:地理鄰近的企業與學研機構之間具有相似的價值觀特性,因而能夠消除過高的網絡異質性導致的知識溢出障礙,從而提升創新績效。據此提出假設H5:地理鄰近與結構洞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產生交互影響;H5a:地理鄰近與結構洞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的交互影響表現為互補效應;H5b:地理鄰近與結構洞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的交互影響表現為替代效應。
產學研技術創新戰略聯盟是推進國家技術創新工程的三大載體之一。2012年,由中國產學研合作促進會對聯盟建設的意義、方案等內容進行論證評審,授予11 個技術創新戰略聯盟為會員。本文以此為依據,根據數據的可獲得性,總計獲取樣本數據129 個。
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績效(I)衡量指標。衡量創新績效的指標主要有合作創新所衍生的新產品開發數、新產品銷售業績、專利授權數等。根據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選取產學聯盟合作創新中企業所獲得的專利授權數來衡量企業創新績效。
地理鄰近(G)衡量指標。對地理鄰近的研究可分為兩個層面:在一元層面,相關組織的地理聚集就叫該地區的地理鄰近,而二元層面則認為是兩個具體的互動組織之間的距離。本文需要測度的是二元地理鄰近。
網絡位置的衡量指標包括中心度(C)與結構洞(H)。根據產學聯盟合作網絡中主體之間是否存在合作關系進行0~1 編碼,應用UCINET6.0 軟件即可計算出中心度和結構洞指標。
企業類型(T)與企業規模(S)的衡量指標。企業類型的劃分標準依據國家統計局“高技術產業統計分類目錄”中針對企業主營產品的劃分。企業規模的劃分標準參照國際通用慣例,以用人規模為標準。
其他控制變量的衡量指標。高校研究水平(U)。本文對其測度主要通過兩個指標:高校發表的論文數和高校專著數。合作年限(A)。合作年限對合作雙方默契的磨合等具有重要影響,因其數據比較客觀,合作年限即為聯盟合作統計年份與聯盟成立年份的差值。
本文的研究樣本主要來源于中國產學研合作促進會官方網站,企業創新績效的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專利授權查詢網,地理鄰近的數據來源于Googel 地圖的網絡查詢,高校水平的數據來源于《高等學校科技統計資料匯編》。
(1)網絡密度分析。運用UCINET6.0 對網絡密度進行測量,結果顯示:總體樣本的密度為0.4305,連接點總數為12870 個,標準差為0.1715。網絡密度為0.4305,說明產學聯盟成員之間的聯系緊密程度不高,標準差為0.1715,表明離散度不高,說明在整體網絡密度不高的情況下,聯盟成員之間存在小群體現象。對總體樣本進行標準化處理,借助UCINET6.0 繪制出合作網絡圖。如圖1 所示,其刻畫出我國產學聯盟網絡中的相互合作關系,企業與高校、學研機構間的連線表示他們的相互合作行為,連線的粗細代表兩者間聯系的強弱。從圖中可以看出右側部分的企業與高校間的連線較為密集,粗線條較多,并呈現出小群體現象,這是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網絡的核心部分。
(2)描述統計與相關分析。首先利用SPSS19.0 分別對相關系數進行檢驗,以判斷自變量之間是否存在多重共線性。從表1 可看出合作年限、高校研究水平與創新績效存在著嚴重的共線性,為避免多重共線性,在回歸模型中剔除合作年限與高校研究水平這兩個自變量。
另外,從表1 中也可以看出,地理鄰近、中心度、結構洞與企業創新績效顯著相關。盡管產學聯盟合作中的企業類型與規模存在一定差異,但都呈現出較強的地理鄰近效應,合作的重心也由最初的傳統產業轉變為高新技術產業;并且處于中心地位的大多是高技術和中小型企業,這表明現階段我國產學戰略聯盟是以發展高新技術產業的中小型企業為主。
(3)回歸分析。為檢驗本文提出的各個假設,我們進行多元逐步回歸分析,結果如表2 所示。

圖1 產學聯盟合作網絡圖

表1 各變量的描述統計與相關系數
首先對模型1 做回歸分析;在此基礎上加入自變量地理鄰近,模型2 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假設H1 得到驗證。在模型3 和4 中,加入自變量中心度和結構洞后,自變量的系數通過了顯著性檢驗,模型解釋能力加強,假設H2 和H3 得到驗證。在模型3 和4 的基礎上分別加入地理鄰近與中心度的交互項和地理鄰近與結構洞的交互項后,模型5 的交互項系數為正且通過了顯著性檢驗,模型6 的解釋能力并沒有增強,因此,假設H4 和H4a 得到了驗證,假設H4b、H5、H5a 和H5b 未得到驗證。
通過實證分析可以看出,在五個待驗假設中,H1、H2、H3、H4、H4a 通過了多元逐步回歸檢驗,由此得到結論:第一,地理鄰近、中心度、結構洞均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產生顯著正影響;第二,地理鄰近與中心度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產生交互影響,且表現為互補效應;第三,地理鄰近與結構洞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的交互影響并不顯著。
(1)我國產學聯盟合作創新中存在明顯的地理鄰近正效應。因此,政府應多為本地企業與大學搭建合作平臺,引導企業根據自身特點選擇合適的高校進行合作。同時,應根據本地產業對外部知識源的不同需求,發展多層次的高等教育體系,為不同類型不同層次的產學合作創新提供更多可選擇的知識源。
(2)中心度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產生顯著正影響。政府應積極組建和完善密度更高的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網絡;建立有效的知識創新體系,實現產學技術創新成果轉化。鑒于產學聯盟合作創新中地理鄰近與中心度的交互作用顯著,企業與學研機構在選擇聯盟合作對象時,不僅要考慮地理鄰近效應,也應重視合作對象在網絡中的位置。
(3)結構洞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產生顯著正影響。聯盟成員應努力維護現有網絡并注意擺脫對前期網絡產生的路徑依賴;同時應組織構建新的結構洞,對現有的強聯結不斷發展生成新的弱聯結。由于結構洞對產學聯盟合作創新的貢獻主要在于探索新的獨占性知識,只有需要轉移隱性知識時,才需要企業與學研機構間近距離互動,而聯盟成員之間轉移普通信息更多依賴于網絡關系。因此,產學聯盟合作創新中地理鄰近與結構洞的交互作用并不明顯。

表2 回歸分析結果
[1]李琳,韓寶龍.組織合作中的多維鄰近性:西方文獻評述與思考[J].社會科學家,2009,(7):108-112.
[2]劉軍.整體網分析講義[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3]羅家德.社會網絡分析講義[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
[4]高攀.地理與組織、認知鄰近對產業集群創新的交互影響[D].湖南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3.
[5]李琳,梁瑞.臨時地理鄰近對企業合作創新的影響機制[J].社會科學家,2011,(7):65-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