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佃
前些天,跟幾位退休老領導喝茶,發現他們比在位時更健康,更健談。閑聊談的大多是退休后或參與社會公益,或回爐學習的收益與體會。而談及官場體會時,更多是反思或反省。比如,他們一致認為,在位時,對工作一味求快、求好、求立竿見影,步履匆匆,馬不停蹄,有時忙得昏天黑地。但過后,卻很少靜下心來,想一想這些工作是不是有不切實際的地方,有急功近利的念頭,有形式主義的成分,有官僚主義的弊端……如今,退下來了,回過頭一看,還真有不少值得檢討、反思之處。
末了,他們提出一個問題:為什么在位時,只顧向前看,向上看,而很少想到要向后看?
順著他們的話題,我擬作答如下:一是工作忙,無暇向后看。領導干部在位時,除個別的尸位素餐,大多是恪盡職守,兢兢業業,但幾乎日理萬機。是與非,對與錯,黑與白,無暇思慮,甚至自己干了錯事、傻事甚至壞事,也全然不覺。
二是官本位,不屑向后看。個別領導干部在位時習慣發號施令、唯我獨尊,或只強調向上負責,向上看,不屑向下看。如是,要讓他們向后看,實在很難。
三是無意識,不知向后看。一些領導干部,倒也不是不愿回頭看,但他們不知道什么是向后看,怎么才算向后看。因而,即便向后看,看到的往往都是成績和功勞,而看不到不足和缺陷。
談著談著,一位老領導當場吟起了布袋和尚有名的偈語詩《插秧歌》:“手持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靜方成稻,退后原來是向前。”
細細想來,有時候后退,才是真正的智者。一首《插秧歌》,蘊含人生進與退、取與舍、榮與辱、得與失的真諦:當你低頭彎腰在水里插秧時,你的眼里是一片天地;你在后退的時候,你腳下的秧苗卻是在不斷地向前。
但是,更多的人,是退位了,才知道要向后看;在位時,則渾然不知。
其實,在位時,更要多想到,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剛則折,曲則全。向后看,是為了更好地向前進,放棄是為了更多地獲取。生命不是一成不變的模式,任何人都無法按既定的方式去生活。在位也好,退位也好,請記住:該后退時,來個華麗轉身,也許更加光明的情景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