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中見真”與“真中見假”
——魯光手札趣談

文/張瑞田 中國作家書畫院副院長兼秘書長

——魯光手札趣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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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瑞田 中國作家書畫院副院長兼秘書長

這通手札是魯光2008年寫給我的，不動聲色之間，作者識見隱隱顯現：“……承蒙錯愛，在書畫報上述評拙作。我畫牛，實乃畫人。從我為牛畫的題跋中即可知。‘站著是條漢，倒下是座山’‘老牛匆匆，管它耳風’。其實畫花畫鳥畫山水亦然。無不是寫心寫意。如無寓意，不就成了動植物標本了嗎？……”

最近，魯光新書《沉浮莊則棟》出版，這是魯光“體育文學”創作的又一個別具特色的新成果。此前，他描寫女子排球隊奮斗精神的長篇報告文學《中國姑娘》，幾乎就是“振興中華”的同義語。風靡一時。

對于文學創作依舊保持良好狀態的魯光，他的畫筆越來越被人們重視。作為李苦禪、崔子范的弟子，魯光以作家視野、報人胸襟，進入中國筆墨的深處，把文人畫創作推到了一個高度。

魯光愿意畫牛，稚拙的筆墨，勾勒出人格化的牛，正如魯光對我所言：我畫牛，實乃畫人。

關于畫畫的心得，關于自己對歷史與現實的認知，魯光愿意寫到畫作上，成為不同凡響的題跋。魯光用左手寫字，他的字與他的畫一樣，不取精美，但求率真。顯然，魯光的字不是書法層面上的字，是源自于自己的感覺和心性的字。滯澀而來，暢快而去，他把思想留下，就不問其他了。

魯光是報人，是作家、畫家，他的手札用毛筆豎寫，敘述語言為現代漢語，舊瓶裝新酒。這是一種現象，“五四”以后的文人、學者，也是以舊瓶裝新酒的方法寫手札，魯迅、周作人、林語堂、郁達夫等人均如此。對手札來講，這是損失；對文化來講，這是進步。現代漢語的普及，有益于思想啟蒙和文化傳播。因此，手札的結構調整，是需要接受的現實。

手札唯一點不能調整，那就是手札中的真情實感。魯迅在《怎么寫》一文中說道：“我寧看《紅樓夢》，卻不愿看新出的《林黛玉日記》，它一頁能夠使我不舒服小半天。《板橋家書》我也不喜歡看，不如讀他的《道情》。我所不喜歡的是他題了家書兩個字。那么，為什么刻了出來給許多人看呢？不免有些裝腔。幻滅之來，多不在假中見真，而在真中見假。”

好一個“多不在假中見真，而在真中見假”，魯迅一語道出手札的輕重。近幾十年，手札的“真中見假”，讓我們的素質不斷降低，勞模、英雄、名人等典型形象，常在手札中進行道德說教，那種腔調，要么刺耳，要么痛楚，當然無一絲一毫的美感。手札文化質量的降低，這是主要因素。

魯光的手札“假中見真”，固然魯光不把手札的規矩放在眼里，他在意的是“如無寓意，不就成了動植物標本了嗎”。因此，魯光在手札的末尾，依舊智慧地告訴我：“剛出了一本《我的筆名叫魯光》。怕老年癡呆來臨，趕緊寫的。以后送你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