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我國利率市場化進程與互聯網理財產品的關系——以余額寶為例

李倩舒

（常州開放大學財經學院，江蘇 常州 213001）

一、我國的利率市場化概況

利率市場化是指中央銀行逐步放松和消除對利率的管制，利率水平完全依靠市場需求來調節。利率市場化也稱為利率自由化，顧名思義就是將利率的決策權全部交給金融機構而不是中央銀行，由市場供求決定金融機構存貸款利率。

從時間上來看，我國的利率市場化改革開始于1996年。具體來說，我國利率市場化推進的整體思路是：先貨幣市場和債券市場利率市場化，后存貸款利率市場化。現在我國離利率市場化僅一步之遙，即放開對人民幣存款利率的管制。但這是關鍵的一步，關系著整個市場化的進程，因此必須格外謹慎。

二、利率市場化進程中催生了余額寶

2013年6月13日天弘基金管理有限公司的旗下的“余額寶”貨幣基金上線。據天弘基金官方數據顯示，截至2013年12月31日，余額寶客戶數達到4303萬人，規模1853億元。這種火箭式的增長速度顯示了余額寶巨大的增長潛力與廣大投資者的投資熱情。這與余額寶的簡便的操作方式是分不開的。現在網上購物已經相當普及，大多數人都會用支付寶這樣的第三方支付軟件來付款，但是把錢放在支付寶賬戶里面是完全沒有利息的，阿里集團看到了這些沉淀在支付寶里的巨額資金，于是創新性地推出了基于支付寶賬戶的余額寶。用戶只要通過幾個簡單的認證步驟就可以把錢從支付寶賬戶轉到余額寶里，支付寶公司就會自動用這些錢幫用戶在天弘基金購買一項名為“天弘增利寶貨幣”的貨幣基金。原來躺在支付寶里的閑錢就這樣產生貨幣基金的收益，更為方便的是用戶還可以直接將余額寶里的錢進行淘寶的消費支付，也可以隨時將余額寶里的錢退回到支付寶賬戶。余額寶這種積沙成塔的做法使它成為了中國普惠金融的代表，支付寶的龐大客戶群也為余額寶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資金。余額寶最顯著的優勢在于收益明顯高于銀行的存款利率，余額寶年化收益率在6%左右，而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銀行一年期存款利率的上限為3.3%，這對于買不起銀行理財產品但又渴望理財的老百姓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余額寶的實質就是一個貨幣基金類的短期理財產品，它與第三方支付工具支付寶捆綁在一起，抓住了支付寶系統上客戶的頭寸并歸集后以同業存款的方式投向銀行，從而獲得較高的收益。要清楚分析余額寶的實質，首先必須了解清楚什么是貨幣基金。貨幣基金是一種開放式基金，它將社會閑散資金聚集起來，由基金管理人運作，基金托管人保管并且專門投向風險小的貨幣市場工具。從它的定義以及運作方式可以看出，貨幣基金具有高安全性、高流動性、穩定收益性，可與儲蓄相媲美的特征。貨幣基金間于活期存款和定期存款之間，兼有這兩者的優勢：貨幣基金采用的是T+0的交易方式，讓它像活期存款一般交易方便，但同時它更能享有比定期存款更高的利率。我國證監會在2011年10月底發布了貨幣市場基金新規則，大大提升了國內貨幣基金收益性。針對這個新規，銀行設計了針對貨幣基金的協議存款，在一般協議存款相對高收益率的基礎上，特別設定提前支取沒有利息損失。但這都存在于一個大背景之下——利率還未市場化，所以貨幣基金本質上市逃避利率管制的一種金融創新。

余額寶作為基于互聯網的貨幣基金，利用了利率管制下存在的大量套利機會，聚集老百姓的閑散資金集中投向銀行的協議存款，獲得了較高的收益率，并反饋給老百姓。雖然余額寶至今也就幾千億的規模，和銀行吸收的存款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但是余額寶從無到有并以爆炸式增長速度發出了一個信號，即利率管制現在已經逐漸顯示它的疲態，限制了銀行體系的競爭力，并且降低了金融穩定性。

三、余額寶對利率市場化進程的反作用

余額寶在存款利率還未完成市場化的前提下產生，同時它又產生了極大的反作用力，推動著利率市場化的進程。

我國的利率市場化改革的整體思路是：先外幣、后本幣，先貸款、后存款，存款先大額長期、后小額短期，先惠及銀行機構再面向廣大居民市場化。余額寶在利率自由化的道路上應運而生，但是也悄然使這條道路發生了改變。余額寶的普惠金融特質，使小額資金能夠順利聚集起來并披著互聯網貨幣基金的外衣率先實現了利率市場化。也就是說，變相實現了活期存款的利率市場化，這就打亂了存款先大額長期、后小額短期的整體戰略。這是一條特殊的自下而上的利率市場化的道路，套利是它的根本目的。這使得這條道路充滿了各種風險：首先，如果繼續實行小額先行來實現利率市場化，很有可能使銀行儲蓄存款移動到各種互聯網理財產品中，銀行為了留住這些存款不得不提高利息，這種做法增加了銀行的經營成本，銀行的經營風險也會隨之迅速提高；由于貨幣基金并沒有承諾保本，雖然它的風險較低，但是凡事都有萬一，一旦風險來臨，將會嚴重沖擊金融市場乃至整個社會的穩定性。在2008年金融危機到來的時候，貨幣市場基金宣稱的保本和現金級流動性就顯得不堪一擊，居然跌破了一美元面值，從而導致了大量投資者的恐慌性贖回。這樣的利率市場化道路是帶有一定的自發性和盲目性，必須引起人們的重視，加強對互聯網金融的監管，使之在正確的道路上發展。

但是無論如何，余額寶對于利率市場化的推進還是功不可沒的。首先，它以低起點吸引了眾多的中低收入人群，并將少數人擁有的理財觀念上升到了全民理財的高度，讓出現了十多年仍然名不見經傳的貨幣基金一夜之間為人所熟知。同時，余額寶打破了利率管制大背景下商業銀行的“壟斷”地位，迫使它們不得不正視自己所處的位置，開拓利差之外的利潤來源，尋求新的途徑來增強自身的核心競爭力。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馬云在兩年前曾經說過：“如果銀行不改變，我們就改變銀行”。他做到了，現在銀行陸續推出自己的產品來應對余額寶的挑戰。顯然傳統銀行業還有很多要向余額寶學習，比如如何提升用戶體驗以及服務水平來留住儲戶。

四、利率完全市場化后余額寶將何去何從

如今利率市場化的進程逐漸加快，市場資源的配置越來越合理，競爭也將越來越激烈，利率逐漸體現供求關系的平衡，普通存款利率與貨幣基金投資的同業市場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小。貨幣基金的流動性風險也會在利率市場化加快的進程中逐漸增大，在2008年的金融危機以及聯儲的三次量化寬松政策把短期利率壓近到0%的背景下，美國版的余額寶PayPal出現虧損清盤，最終無奈地退出了歷史舞臺。余額寶高收益的優勢也將慢慢減退，投資者們將有更多更豐富的選擇，全民理財的觀念會更加理性成熟，而不是盲目地跟風行為。余額寶可能會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也有可能立住腳跟。余額寶擁有的網購便捷性以及龐大的客戶黏性仍然是它取勝的關鍵，它可以利用這種差異化的服務來留住它的客戶。但是無論余額寶將來的命運如何，它都在我國利率市場化的道路上畫上了濃墨重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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