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扎根理論的空港都市區空間優化策略研究
——以廣州白云機場為例

呂小勇，趙天宇/LV Xiaoyong, ZHAO Tianyu

基于扎根理論的空港都市區空間優化策略研究
——以廣州白云機場為例

呂小勇，趙天宇/LV Xiaoyong, ZHAO Tianyu

在聚集與擴散機制的共同作用下，國際門戶型航空樞紐觸發形成了城市新型空間形態——空港都市區，并逐漸成為推動區域和國家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參與國際競爭的關鍵要素。本文以廣州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為研究對象，以通過空間優化使整個區域保持合理、高效的發展狀態為目標，借用扎根理論以及Nvivo質性分析軟件，通過對相關企業與專家訪談內容的編碼和分析得出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趨勢模型，并通過矩陣分析建構空間優化策略。

扎根理論，空港都市區，趨勢分析，空間優化

1 引言

空港通常被設置于遠離主城的郊區，最初僅供航空運輸使用，但是，伴隨空港客貨運吞吐量的快速增長以及空港相關配套功能的發展需求，空港相關產業以及追逐產品時間成本的空港引致產業開始向周邊區域轉移，并進一步引發了人口的集聚。由此，空港區域一種特殊的城市形態得到顯現，并逐漸發展成為復合多種功能的空港都市區。空港都市區的發展不僅能夠凸顯空港對快捷客貨流的支撐，同時能夠促進城市產業發展和結構升級，進而提升城市整體競爭力。

位于東北亞和東南亞分界區域的廣州白云機場坐落于亞洲與美洲、歐洲、大洋洲的主要航線上，并在4小時航空等時圈范圍內涵蓋新加坡、吉隆坡、雅加達、臺北、首爾、大阪等亞洲重要城市，具有先天的航空網絡“地理中間性”優勢（圖1），其客貨運吞吐能力在最近10年一直保持驚人增速[1]。世界航空物流業領軍企業聯邦快遞已將其亞太轉運中心從菲律賓轉移至此，形成促進 “泛珠三角”經濟發展的巨大“引擎”。 借助區位優勢和戰略發展機遇，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有潛力升級為世界頂級空港都市區。當前，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正處于初級發展階段，選擇科學的方法對現有空港都市區進行空間優化，使其保持合理、高效的運轉狀態是實現宏偉戰略目標的現實途徑之一。

2 相關概念界定

2.1 空港都市區

空港都市區的概念最早由美國北卡羅來納大學卡薩達教授提出，他認為空港都市區是城市功能實體而非行政概念，是以樞紐機場為基礎的空港城（即空港核心區）與其周邊地區共同組成的區域[2][3]。空港都市區擁有典型的圈層式空間結構特征（圖2）。區內各類功能根據對速度和時間的需求依托空港廊道布局，呈現廊道加集群的空間發展模式，空港都市區沿圍繞機場的環路向腹地發散延伸，工業區、物流園區、休閑娛樂區、辦公區、倉儲區、自由貿易區等沿空港廊道分布（圖3）[4]。

2.2 扎根理論及其應用

扎根理論是一種強調研究過程和理論生成的質性研究方法。其工作內容是根植于系統的數據收集和分析，尋找反映事物現象的核心概念，然后通過這些概念之間的聯系建構相關理論，具體包括開放性編碼、主軸編碼、選擇性編碼3大操作環節[5]。與傳統依靠相關既往經驗建構數理模型對空間進行優化相比，扎根理論這種基于資料自下而上的理論形成方法更為接近現實，能夠直接根據研究對象的發展現狀生成理論判斷，有利于對癥下藥制定行動方案，促進空港都市區的整體優化發展。此外，還可彌補傳統數理模型優化分析難以涵蓋政策影響因素的先天不足。

1 廣州白云機場4小時航空等時圈覆蓋范圍

在具體操作方面，本文借用質性研究中常用的Nvivo軟件輔助開展針對空港都市區的扎根理論分析（圖4）。將用于扎根理論編碼分析的“文本資料”即“源”編碼成“自由節點”的步驟對應開放性編碼，目的是將類似的事件、事例組群化，形成初步的資料范疇；將“自由節點”歸類為“子樹節點”的步驟對應主軸編碼，目的在于將開放性編碼中被分割的資料進行類聚，劃分出更高層級的主要范疇，并建立范疇之間的關聯，形成對現象更為精確的解釋；“質詢分析”的不斷反復則對應選擇性編碼，通過反復質詢與比較形成理論飽和，發展出更為成熟的核心范疇，即“樹節點”，進而建立完整的理論模型[6]。

3 研究數據的收集與分析

3.1 研究數據的獲取方法

3.1.1 研究數據來源

用于扎根理論分析的文本資料通常通過訪談的方式獲得。本研究先后進行了50次面向主要企業1)的半結構訪談2)[7]。根據空港都市區的空間圈層特征，其中23次半結構訪談的對象來自空港核心圈層，而針對空港發展圈層和空港輻射圈層的半結構訪談分別進行了16次和11次。此外，本研究還對空港都市區內8名有10年以上從業經歷并了解空港都市區建設發展特點的航空物流、酒店、高新企業的

高管進行了非結構訪談3)[7]。

3.1.2 訪談內容設計

半結構訪談的內容依照空間圈層不同而各有側重，主要包括：企業基本情況與發展展望；白云機場與企業發展存在哪些關聯；企業在區位選擇和空間拓展方面需要政府提供何種支持；企業在空港都市區發展過程中需要哪些配套硬件和軟件的完善；企業與哪些企業存在潛在合作關系，空間上是否存在鄰近需求；環境質量對企業發展有何種影響；聯邦快遞公司亞洲轉運中心的建設對企業有何種影響等。

非結構訪談強調專家個人想法的自然流露，以日常生活會話的方式進行，訪談內容可能涉及但不限于：廣州發展空港都市區的優勢有哪些；當前空港區域發展現狀是否有利于企業發展，存在哪些問題；在建設空港都市區的背景下，企業進行區位選擇時有哪些考慮；確保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空間良性運轉的因素有哪些，需要如何改善等。

3.2 基于扎根理論的編碼分析

3.2.1 開放性編碼

首先，利用Nvivo中的查詢功能，通過因果關鍵詞來搜索與訪談對象一一對應的58組 “源”文件，將“源”中尋獲的因果陳述句，例如“……讓……”、“……導致……”、“……所以……”、 “……使得……”等進行編碼并初步分類到各個節點內，這些節點即為自由節點，構成理論建構的根基。

例如，通過因果關鍵詞“所以”，搜索到“因為空港都市區吸引的主要對象不僅僅是普通民眾，在整體形象方面要有很大創意才能夠發揮對國際資本的吸引效果，所以能否像迪拜一樣在建筑單體設計方面邀請國際設計大師進行創意，確保建筑造型的眼球吸引力，從而提高白云空港都市區在國際媒體的出鏡率和關注度”。通過關鍵詞前后文本語義找到“建筑造型的眼球吸引力”，對其編碼1次形成Nvivo中的一個“參考”，并將其抽象化和概念化，形成“建筑造型具有創意”的自由節點。

在此階段初步整理出由文本資料生成的，“建筑造型具有創意”、“不同等級政府間統籌協調”等216個自由節點。

3.2.2 主軸編碼

將開放性編碼中生成的216個自由節點，通過主軸編碼建立相互之間的聯系，并對相同性質的概念加以再次范疇化，從而歸納整合形成更高層級的概念。主軸編碼通過文本關鍵詞搜索來構建扎根理論的主要范疇，例如 “產業”、“聚落”、“集聚”、“集群”、“組群”彼此結合提出整合短語“產業集群”。由此，產生第一階段由主要范疇構成的子樹節點構架，這些子樹節點即為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的關鍵要素。

通過主軸編碼分析對自由節點的處理，本研究將34個子樹節點確定為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的關鍵要素，如表1所示。

3.2.3 選擇性編碼

在選擇性編碼階段，利用Nvivo中的質詢功能建立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的核心范疇，即樹節點。選擇性編碼是整合與提煉節點的編碼過程，最后以理論是否達到飽和來評判范疇的完整性。所謂理論飽和是指，對全部文本資料進行反復和深入的扎根分析，不能使已建立的理論框架再增加新的概念內容。在主軸編碼中確定的所有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關鍵要素都需要通過理論飽和及質詢分析進行改善。通過全部文本資料反復地開放性編碼、主軸編碼、選擇性編碼最終使節點的整合與分類達到飽和狀態時，34個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關鍵要素的“參考”數量，即編碼次數增至466個。

3.3 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趨勢模型的建構

2 空港都市區空間圈層構成

3 空港都市區空間布局形式（圖片來源：參考文獻[4]: 43）

表1 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關鍵要素

4 Nvivo輔助扎根理論分析的整體流程

本研究將代表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關鍵要素的34個子樹節點通過選擇性編碼分析歸類成7個樹節點，構成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的分層結構。7個樹節點即構成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趨勢模型，分別為產業空間多元化、交通系統高效化、政策配套合理化、生態環境優質化、產業結構高級化、空間風貌協調化、港城空間一體化（圖5）。

產業空間多元化由總部基地、商業會展、航空制造維修、貨運集散、高科技研發、健康休閑、現代農業、產業集群8個子樹節點構成，說明空港都市區產業空間體現集群化的發展趨向，發展核心依舊為空港相關產業以及現代服務業，同時伴有利用環境資源發展健康休閑產業及現代農業等的需求。

交通系統高效化由綜合樞紐、通行能力、物流效率、軌道交通、地面公交、多線互通、道路標識7個子樹節點構成，說明空港都市區交通系統的發展在提升樞紐增長極效用的同時，不但重視道路系統及其附屬設施的建設，還重視公共交通系統的完善及其與道路系統的整合，最終實現區域交通系統運行效率的整體提升。

政策配套合理化由統籌管理機制、經濟杠桿、航權開放、農民安置、戰略發展規劃5個子樹節點構成，說明空港都市區的空間發展需要戰略發展規劃的指引，并依托政府在經濟和管理方面的雙重扶植和制度創新，同時需要在社會空間重構和航權開放方面得到政策保證。

生態環境優質化由水體保護、生態特質培育、生態結構優化3個子樹節點構成，說明空港都市區的生態空間發展需要在保護生態本底的基礎上，重視生態特質的培育和生態結構的優化。

產業結構高級化由產業服務體系、知識創新、產業聯合開發、產業技術升級、產業媒介5個子樹節點構成，說明空港都市區產業結構的發展重視知識的生產力價值，強調產學研相結合，依托產業服務體系和產業媒介的共同作用，加強產業間的聯系與合作，提升區域產業合力和經濟活力。

空間風貌協調化由門戶形象、開發強度、綠化景觀、建筑設計4個子樹節點構成，說明空港都市區空間整體形象的提升需要依靠從宏觀城市開發控制到中觀建筑設計，再到微觀綠化景觀設計的整體作用，突出航空樞紐特色、時代特色和地域特色。

港城空間一體化由港城功能融合、港城產業互適2個子樹節點構成，說明空港都市區的空間發展在功能組織和產業安排上需要與城市形成互動與協調。

3.4 空間發展趨勢相對重要性比較

本研究利用Nvivo矩陣編碼分析功能對空港都市區3個空間圈層提出的7項空間發展趨勢進行分析，從而確定各空間圈層每個空間發展趨勢的相對重要性。在空間發展趨勢矩陣分析中，核心空間圈層、發展空間圈層和輻射空間圈層分別引用了各自圈層達到理論飽和狀態的229個參考、136個參考和101個參考。各圈層每個空間發展趨勢的重要性不以引用參考的數量作為標準，而是以各圈層每個空間發展趨勢引用參考數量占該圈層引用參考總量的百分比作為比較基準。圖6所示即為空港都市區不同空間圈層發展趨勢相對重要性對比結果。

4 空間優化策略的制定

本研究在Nvivo質詢功能中以動詞詞組（例如：“補充”、“打造”、“完善”等）的形式對各圈層每項主要空間發展趨勢（相對重要性超過10%）中訪談對象所提及的具體動作進行查詢，并且以提及人數至少為兩人作為基準，從而得出各圈層對應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趨勢具體可行的優化策略。其中，有23個策略對應核心空間圈層的4個趨勢，12個策略對應發展空間圈層的4個趨勢，11個策略對應輻射圈層的5個趨勢。最后，通過合并相似項目對3個圈層中的所有優化策略進行整合，提出在空間優化中需要實施的30項具體優化內容（見表2），為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的空間發展明確了具體的方向。

5 結論

本研究基于對空港都市區不同空間圈層訪談資料的收集，將Nvivo質性分析軟件與扎根理論研究相結合，對廣州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的34個空間發展關鍵要素和7個主要空間發展趨勢進行了逐層范疇化，建立了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趨勢模型，并對各圈層每個空間發展趨勢的相對重要性進行了判斷，最后針對主要空間發展趨勢提出了空港都市區空間優化的具體行動策略。本研究利用社會學研究方法對廣州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的空間優化行動策略進行了嘗試性探索，其整體研究框架可供全球其他空港都市區以及其他類型的城市空間研究參考借鑒。

5 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空間發展趨勢模型

6 各空間圈層空間發展趨勢比較

[1] David Wragg. The World's Top 500 Airports[M]. Sparkford: Haynes Publishing, 2011:433.

[2]John D. Kasarda. Aerotropolis: Airport-driven Urban Development [N], in ULI on the Future: Cities in the 21st Century .Urban Land Institute, 2000:32-41.

[3] 呂斌，彭立維. 我國空港都市區的形成條件與趨勢研究[J]. 地域研究與開發，2007（2）：11-15.

[4] John D. Kasarda. From Airport City to Aerotropolis [J]. Airport World, 2001(8):42-45.

[5] Strauss,A.,Corbin,J. Basics of Qualitative Research: Techniques and Procedures for Developing GroundedTheory[M]. Thousand Oaks: SAGE,2008.

[6] 郭玉霞. 質性研究資料分析[M]. 臺北：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42.

[7] 齊力，林本炫. 質性研究方法與資料分析[M] . 嘉義: 南華大學教育社會學研究所，2003:97.

注釋：

1）主要企業的產業類型包括3大類，即航空相關產業，如航空物流、機場后勤、航空維修等；航空引致產業，如酒店、醫藥、花卉交易、高科技研發等；本地優勢產業，如皮革皮具、汽車制造、珠寶首飾等。訪談企業選擇兼顧3大類型，并以前兩類為主。所有訪談企業均具有代表性和較高知名度。2）半結構訪談是相對于結構訪談而言的，雖然同樣擁有訪談提綱，但是半結構訪談在用詞遣字、問題形式、回答方式以及訪談進行方式上有一定彈性，訪談者可以根據訪談時的實際情況靈活地做出必要調整。

3）非結構訪談免除正式訪談的標準化程序以及問題的順序，而依賴訪談者與受訪者之間的互動，通常以日常生活會話的方式進行，但與日常生活會話不同，非結構訪談依舊是一個有控制的會話，是針對研究者研究興趣而進行的談話，其目的是為了能夠了解受訪者對其經驗世界的解釋。

The Space Optimization Strategy of Aerotropolis Based on the Grounded Theory: A Case Study of Guangzhou Baiyun International Airport

There is a new urban spatial form at international hub airports-the aerotropolis. With the function of involving one country or one area with the whole global economy, aerotropolis is becoming an important element in international economic competition. This paper, taking Guangzhou Baiyun International Airport as its main object of study, discusses how to maintain a reasonable and efficient development of the Baiyun aerotropolis area through space optimization strategies. It will also use Grounded Theory and Nvivo, a qualitative data analysis software, to analyze the content of reference group and expert interviews, so as to draw a conclusion about the spatial model and development trends of aerotropolis. In the end, it will be used to develop a space optimization strategy through matrix analysis.

Grounded Theory, aerotropolis, trend analysis, space optimization

表2 白云機場空港都市區空間優化行動策略

哈爾濱工業大學建筑學院

2013-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