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豹突擊隊，退役后去哪兒？

陳晟

最近，一則犯罪新聞成了很多人茶余飯后的談資：美國內華達州一名白人男子A.J.迪克，聲稱自己是一名退役的“海豹突擊隊隊員”，拿過兩次榮譽勛章，甚至就是開槍擊斃本·拉登的英雄，風風火火地開設了自衛課程的培訓班，還接到了不少安保合同，但最后卻被發現是個冒牌貨。這近乎笑話的案件，卻也讓人不禁心生疑惑：在美國，真的就這么容易騙人嗎？海豹突擊隊員退役了真的會來干這個？

應該說，這個謊言編得還是挺有水平的，有相當多的事實基礎。

流水的英雄

故事里提到的“海豹”，其實是美國“海陸空”三個詞的縮寫字母，寓意可以在各種環境下進行作戰任務。這支部隊是美國海軍中最精銳的特種部隊，曾經在世界各地執行種種匪夷所思的艱巨任務，包括2011年在巴基斯坦一舉擊斃恐怖大亨本·拉登的驚人戰例。

當然，這支部隊也不是那么容易加入的。海豹隊員需要有超越普通士兵的體能、戰術和心理素養，能夠在深入敵后、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完成作戰任務，所以只面對優秀士兵招募和選拔，然后在漫長的訓練過程中，不斷淘汰不合適者。

同時，在他們身上花費的培訓經費與時間，也遠遠超過了普通士兵，他們要接受各種輕重武器的專門訓練（包括敵人常用的武器），還必須學會機降、傘降、長距離潛水等等高難度技能，這些科目達不到高標準者同樣會被無情淘汰。

所以，最終留下來的當然都是軍人中的佼佼者。

然而，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軍人終究都會有退伍那一天。對于身心素質要求極高的海豹部隊就更是如此，年紀稍大一些，力不從心了，就不得不選擇退役。

這種退役過程，是很浪費資源的事情，畢竟培養一個優秀的特種戰士很不容易，所以美軍內部近年來也有一種呼聲，對于特殊單位的軍官要采取更靈活的退役政策。

昂貴的臨時工

美軍對于退伍軍人的安置，總體而言還是不錯的，退休金夠溫飽，在醫療和購房、求職上還有諸多優惠措施，想要過普通人的小日子是沒問題的。

然而，對于那些軍隊精英而言，這樣的生活卻是很難接受的。一方面，數萬美元的一次性退休金并不夠花一輩子；另一方面，他們早已適應了那種槍林彈雨的生活，或者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體制化”，平常的安穩生活對他們沒多大吸引力。

這一點，在電影《拆彈部隊》就有所體現：主角詹姆斯從伊拉克完成任務回國，九死一生之余卻發現并不能適應正常的生活，甚至在超市面對麥片時會選擇無力，最終還是決定去阿富汗繼續戰斗。

而對于退役的海豹隊員來說，還有另外一條驚險刺激并且報酬豐厚的道路等著他們——

當臨時工。

自從美國開始反恐戰爭以來，就被迫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投入大量兵力維持治安（當然，去年開始撤軍了），久而久之就出現一個大問題：不斷有士兵被路邊炸彈炸死，國內反戰的聲浪因此越發高漲。而解決之道，就是雇傭臨時工。

這些人的正式稱謂，是叫做“承包商”（contractor），也就是美國國防部把一些危險任務“外包”給一些小公司來做，比如伊拉克政府的辦公場所警戒護衛、給美軍運送物資等；萬一遭遇不幸，死的也是“美國平民”而非“美國軍人”，國防部只需要支付約定的補償金即可，不用去面對國會質詢時反復解釋，也不用開會時面對外頭站著的一堆反戰人士。

另外，美國中央情報局（CIA）也樂于雇傭這些承包商，去完成一些危險的情報搜集工作，反正海豹本來就和CIA多次合作過，脫了軍服反而更方便操作。

而這些任務，雖然報酬豐厚，但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活，普通人既不敢干，也干不了。對于退役的特種部隊士兵來說，卻是非常合適：驚險刺激，報酬比當兵高（一般可達到軍餉的數倍），又可以發揮自己的特長，簡直是太理想了。

因此，許多優秀士兵都選擇在退役之后，再以平民身份回到戰場，這其中自然包括了最精銳的海豹部隊。這也算是美國人的一大創舉，能把戰爭都做成了生意……

所以，本文開頭提到的那個瞎吹牛的A.J.迪克先生，實際上深諳此道，吹出來的謊言還是很能唬住人的。

另外，由于槍支文化在美國根深蒂固，有很多公民合法持槍；但“有槍打不準，不如燒火棍”，美國人是很愿意花錢花時間來提高射擊技術的，所以槍支的戰術培訓機構在美國是遍地開花。迪克先生開設的所謂訓練營，就是為學員提供此類服務，算是一個很正常的業務。前幾年被FBI查獲的一個類似培訓機構，居然還提供火箭筒等重武器訓練，就屬于違法行為了。

實際上，在美國，冒充退役軍人，只要不借此牟利，警方一般也不會去管。在英雄情結的影響下，經常有美國人冒稱自己是特種部隊的退役成員，反正抓到了也不能怎么樣。

當然，玩得太過頭就不好了。2011年，曾有某華裔擅自組織了“美軍后備役特別組織”，自封“最高司令”，大張旗鼓地招募“新兵”，結果被控詐騙、偽造文件等罪名；那些交錢就當上的“軍官”們雖未遭到起訴，但也會在日后的申請綠卡、移民等問題上遇到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這位迪克先生，之所以會被警方盯住，不是因為從未服過兵役，而是因為他曾犯罪坐過牢；而按照美國法律，被判犯過重罪的人士，是不能合法持槍的。從迪克先生放到網上的視頻，以及他所開設的“訓練營”的學員證詞中，都可以發現他曾多次持有各種槍械，這就違反了法律規定。因此，他現在可能會被指控非法持有武器，這是一項相當重的指控。

目前，對迪克先生的調查還未有結論，考慮到他還有前科，一旦罪名成立則處罰應當不輕。而這種冒充退役軍人、編造榮譽歷史的事情，只要美國人的英雄情結不消散，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絕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