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夢境

劉予珠

莫里斯.梅特林克（1862—1949），比利時劇作家、詩人、散文家，1911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青鳥》創(chuàng)作于1909年，是一部夢幻劇。樵夫的兒子蒂蒂爾和女兒米蒂爾在圣誕節(jié)前夜看到仙女，她很像鄰居貝爾蘭戈太太。仙女要兩個孩子外出給她生病的孫女尋找青鳥，魔鉆召來了火、水、牛奶、面包、糖、貓、狗等的靈魂，陪伴兩個孩子踏上尋找青鳥的旅途。他們先后來到仙宮、夜宮、森林、墓地、幸福樂園和未來王國。兩個孩子最終沒有找到青鳥，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這原來是一個夢。夢醒時分，女鄰居貝爾蘭戈太太來借火種，并說她孫女生病，很想要蒂蒂爾籠中的小鳥。蒂蒂爾答應(yīng)把小鳥給她，這時，他發(fā)現(xiàn)籠中的鳥正是他夢中尋找的青鳥。貝爾蘭戈太太的孫女一見到青鳥病就好了，兩個孩子也理解了幸福的意義。

[蒂蒂爾剛轉(zhuǎn)了一下鉆石，樣樣東西便起了奇異的突變：老仙姑頓時變成一個公主；壘墻的石塊閃爍發(fā)光，像藍寶石一樣發(fā)出藍幽幽的光芒，一忽兒又變得玲瓏剔透，猶如價值連城的寶石一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寒磣的家具顯得很有生氣，熠熠放光；白木桌變得沉實、華貴，宛如大理石桌；立地大鐘的玻璃鐘面像眨著眼睛，露出和藹的微笑。這時鐘擺在其中來回擺動的那扇門打開一半，閃出了眾時辰小人，她們手拉著手，縱聲歡笑，在美妙的音樂聲中翩翩起舞。

蒂蒂爾：（指著眾時辰小人驚叫）這些漂亮的太太都是些什么人？

仙女：你別害怕，這是你一生的時辰，她們都樂意出來露露臉，自由自在一下。

蒂蒂爾：為什么墻壁這樣明亮？是糖做的還是寶石壘成的？

仙女：凡是石頭都是一樣發(fā)亮的，凡是石頭都是寶石：而人只能分辨其中幾種。

[他們說話的當兒，仙術(shù)繼續(xù)顯現(xiàn)，更臻完美。四磅面包的靈魂個個像好好先生，穿著面包焦黃皮色的緊身衣，撒滿面粉，慌慌張張地從大面包箱里溜出來，圍著桌子歡跳；火從爐灶走出，穿著硫磺朱紅色緊身衣，笑成一團，緊追著面包。

蒂蒂爾：這些淘氣的家伙都是些什么人？

仙女：不要緊的，這是四磅面包的靈魂，在大面包箱里擠得夠受，想趁真相顯形的機會出來松快一下。

蒂蒂爾：那個氣味難聞的紅大漢呢？

仙女：噓！放輕聲點，這是火，他脾氣很壞。

[仙術(shù)仍在繼續(xù)顯現(xiàn)，蜷伏在衣柜腳下的狗和母貓，同時發(fā)出一聲大叫，旋即消失于暗坑，原地于是出現(xiàn)兩個人，其中一個戴著猛犬的假面具，另一個戴著貓的面具。人身狗面的小個男人，以后就稱為狗，馬上奔向蒂蒂爾，使勁擁抱他，同他親熱，發(fā)出很大的響聲。而那人身貓面的小個女人，以后就簡稱為貓，先理理頭發(fā)，洗洗雙手，捋捋胡子，然后走近米蒂爾。

狗：（吠叫，蹦跳，亂撞著東西，令人討厭）我的小神仙！早晨好！早晨好！我的小神仙！終于有這么一天可以說說話了！我有多少話兒要對你說呀！以前我吠叫搖尾都不管事！你不懂我的意思！可是現(xiàn)在呢！早晨好！早晨好！我愛你！我愛你！你要我耍把戲嗎？你要我用后腿直立嗎？你要我用前掌走路呢還是要我在鋼絲上跳舞？

蒂蒂爾：（對仙女）這位狗頭先生是怎么回事？

仙女：你沒有看出來嗎？這是你釋放出來的蒂洛的靈魂。

貓：（走近米蒂爾，彬彬有禮，舉止合度地向她伸出手去）早晨好，小姐，今兒早上您真漂亮！

米蒂爾：早晨好，太太。（對仙女）這是誰？

仙女：這很容易看出來嘛，向你伸出手來的就是蒂萊特的靈魂，和她擁抱吧。

狗：（把貓擠開）也抱吻我吧！我抱吻過小神仙！我要抱吻小姑娘！我要抱吻大家！真棒！大家可以開心！我來嚇一嚇蒂萊特！汪！汪！汪！

貓：先生，我不認識您。

仙女：（以棒恐嚇狗）你呀，你老老實實呆著，要不然就叫你還是說不了話，直到老死。

[仙術(shù)在繼續(xù)顯現(xiàn)：屋角的紡車開始轉(zhuǎn)動，閃射出明亮的光線，令人眼花繚亂；另一個角落里水龍頭用刺耳的聲音唱起歌兒來，一會兒就變成一道光閃閃的泉水，流滿水槽，又化作一層層珍珠和翡翠，從里面跳出水的靈魂，裝扮像個少女，渾身水淋淋的，披散長發(fā)，淚容滿面，旋即跟火打起來。

蒂蒂爾：那個濕淋淋的太太是誰？

仙女：別害怕，那是從水龍頭出來的水。

[奶壺倒翻了，從桌上掉下來，砸碎在地上；從奶里站起一個頎長的、靦腆的白衣女子，她似乎對什么都感到害怕。

蒂蒂爾：那個穿睡衣的怯生生的太太是誰？

仙女：那是壺里的奶。

[放在櫥角的大方糖漸漸擴展，變大，撕裂包糖紙，冒出一個虛情假意、偽善可憎的人，穿一件半白半藍的長罩衫，笑容可掬，邁步走向米蒂爾。

米蒂爾：（不安）他要干嗎？

仙女：他就是糖的靈魂呀！

米蒂爾：（放下心來）他有麥芽糖嗎？

仙女：他口袋里有的是糖，他的手指根根是糖棒。

[桌上的燈倒翻了，而火焰又馬上躥起來，化為一個光艷奪目的絕色美女。她戴著透明的、閃閃發(fā)光的長面紗，紋絲不動地站著出神。

蒂蒂爾：這是王后！

米蒂爾：這是圣母！

仙女：不是的，孩子們，這是光。

[架子上的鐵鍋都像陀螺一般旋轉(zhuǎn)起來，衣柜的門碰響著，涌出月白色和大紅的布匹，煞是好看。從閣樓扶梯滾下五顏六色的抹布、破衣，同布匹混雜在一起。這時右邊門上重重地敲了三下。

蒂蒂爾：（驚慌）是爸爸！他聽見我們說話了！

仙女：轉(zhuǎn)一下鉆石！從左向右轉(zhuǎn)！（蒂蒂爾急匆匆地轉(zhuǎn)動鉆石）別這么快呀！我的上帝！沒法子補救了！你轉(zhuǎn)得太快了。這些東西都來不及恢復(fù)原位了，我們有得煩了。

[仙女又變成老太婆，墻壁不再熠熠生輝，眾時辰小人返回大鐘里去，紡車停止轉(zhuǎn)動。匆忙紛亂之中，只見火滿屋子狂跑，尋找壁爐。一塊四磅面包因為在面包箱里找不到原位急得號啕大哭。endprint

仙女：怎么啦？

面包：（淚汪汪）箱里沒有位置了！

仙女：（俯身看箱）還有，還有。（把別的面包推到原來的地方）快點，擠進去。

[又響起敲門聲。

面包：（驚慌失措，怎么也擠不進箱子里）沒有辦法了！他準會先吃掉我！

狗：（繞著蒂蒂爾蹦跳）我的小神仙！我還在這兒！我還能說話！我還能擁抱你！還能擁抱，還能擁抱，還能擁抱！

仙女：怎么，你也回不去？你還留在這兒？

狗：我運氣好，我來不及回到沉默的狀態(tài)，那扇拉門關(guān)得太快了。

貓：我那扇門也是關(guān)得太快。會發(fā)生什么事？有什么危險嗎？

仙女：我的上帝，我該對你們講實話，凡是陪伴這兩個孩子旅行直到最后的，末了都會死去。

貓：要是最后不陪伴他們呢？

仙女：那也只能多活幾分鐘。

貓：（對狗）來吧，咱們回到窩里去吧。

狗：不，不！我不愿意！我要陪著小神仙！我要隨時跟他說話！

貓：傻瓜！

[又響起敲門聲。 （翻譯 鄭克魯）

讀懂劇本

身邊的物品有靈魂，而且這些“靈魂”像人一樣跟你對話了。請大家注意，每種物品的“靈魂”都有不同個性，看看狗的動作和語言，我猜它肯定不是性格溫順的金毛犬，說不定是一條活潑的小獵犬；看看火的動作，絕對是火爆脾氣。對了，通過人物的動作和語言，表現(xiàn)人物的個性。換句話說，讀劇本，首先要注意，不同人物講出的話，做出的動作，都帶有這個人物的個性色彩。

小練筆

眼看爸爸要推開門了，很多物品的靈魂來不及回去，他們會有什么反應(yīng)呢？請你試著給“光”和“火”編寫對話吧？

認識戲劇1

劇本主要有兩種文字：人物對話和舞臺提示。

人物對話，直接就是正文字體，誰講的話就在誰的名字后面，講話人變了要換行。

舞臺提示也有兩種內(nèi)容，一種是背景介紹，是放在對話前面的大段文字，經(jīng)常用“[ ]”標出來。你會發(fā)現(xiàn)這篇節(jié)選劇本，它的“背景介紹”只用“[”標出，另一半呢？“]”放在戲劇結(jié)束，“[幕落]”表示劇本全部結(jié)束了。這種舞臺提示內(nèi)容很多，會對戲劇發(fā)生的環(huán)境、人物服裝、人物性格等等方面作介紹，用來指導演員演戲；還有一種舞臺提示字數(shù)比較少，指出了人物動作，一般用“（ ）”標出，放在對話中，讓讀者知道演員此刻做了什么動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