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本刊記者 翟錚璇
前報人談新媒體創業
——《中國記者》對話新媒體產品“竹馬實驗室”發起人何磊
□ 文/本刊記者 翟錚璇
簡介:
何磊為竹馬校園創新實驗室發起人,竹馬互聯(北京)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創始人。曾任《中國青年報》記者、經濟新聞部副主任、新媒體發展中心常務副主任,期間參與創建中國高校傳媒聯盟、中國高校國際交流社團聯誼會,并主持開發青梅手機客戶端、青云大學生成長平臺等互聯網項目。2014年6月辭職創業。
受眾需求 新媒體產品 紙媒 創業
何磊:傳統媒體的新媒體建設或全媒體轉型,大多仍著眼于怎樣傳播自身已有內容,形態基本包括:微信公眾賬號,微博官方賬號,官方網站,手機報,再開發一個純資訊的新聞客戶端。從內部生產組織上,部分媒體嘗試全媒體采編,記者采訪完畢,傳視頻,寫微博快訊,寫網稿,準備第二天的見報稿。報社廣告活動經營,也逐步嘗試全媒體打包售賣。但這一切仍圍繞“內容為中心”開展。
而互聯網人做新媒體產品時,是以“用戶為中心”開展,即“我的目標用戶是誰?他們有什么問題(需求)?我的產品如何才能幫助他們解決問題?”
兩個“中心”,是兩種思維,兩種生產方式,兩種文化。
牛文文離開《中國企業家》后,手里最大的資源是與柳傳志等一批企業家的關系。創辦《創業家》雜志時,他希望把創業人群聚攏來。面對創業者,他開始宣講——來我這里,柳傳志等可以指導你,甚至可能投資你。如此,第一批黑馬訓練營的“黑馬”來了。隨即,牛文文對那些到處找項目的投資人宣講——來吧,我這里有大量的“黑馬”,來選擇你的投資對象。
實際上,牛文文不是在做雜志,而是在做平臺,做社群。《創業家》把創業者和投資人對接起來?,F在這個平臺越做越大,項目越來越多?!昂隈R”平臺也在圍繞這些目標人群的需求,不斷迭代,步步升級。這時候,《創業家》雜志只是一個符號,其實質是服務一群人,做用戶,而不是做內容。近年比較火的36氪、虎嗅等,看似在做內容,同樣是在做用戶。
反觀傳統媒體,誰家沒有幾個諸如“創業”這樣的周刊、副刊呢?傳統媒體人都沒有牛文文聰明嗎?他們的影響力不如一本新創辦的雜志?應該都不是。但結果卻大相徑庭。
“羅輯思維”創始人之一申音認為,有關傳統媒體轉型,亦可這樣看,除非把這艘大船拆解成很多個能獨立迎風破浪的小舢板。那么,這些小舢板中間的若干個,可能會到達彼岸。只是,那時候的幾個小舢板已不再是原來那艘大船。我理解,申音所說的“能獨立迎風破浪的小舢板”,正是要解決傳統媒體的體制機制問題。
誰來決策?誰來為它埋單?誰來持續跟進?誰有特別強大的意志力去堅守和堅持?這些東西都是與責、權、利相關。這些又恰恰是新媒體能不斷創新、快速迭代的基礎。
何磊:產品迭代,就是下一個版本一定比上一個版本好。因為,這種迭代是以用戶為中心,不斷創新不斷求證不斷完善的過程。我負責《中國青年報》新媒體中心工作時,拜訪過李開復。他認為,傳統媒體大部分具有壟斷特征,壟斷天然會反創新,而互聯網的生命力在于創新,這兩方面水火不容。
例如,大學新生入學前會有各種困惑,“要不要帶被褥”“父母住哪兒”等等。媒體一般會出一篇文章。而互聯網公司的思路是先就大學新生的基本需求做場景還原。比如,發現“新生缺乏安全感”的需求,就此先做一個小產品,甚至就是在微博上拋出幾種小場景,觀察目標用戶的反饋。反饋強烈,就做出一個小功能,讓用戶試用,然后根據他們的反饋不斷迭代。反之,如果用戶反饋不強烈,就放棄這個點,去關注大學新生的其他需求。實際上,這是跟用戶一起做產品。當年的QQ是用調制解調器上網,那時QQ要解決的是不掉線。再看今天的騰訊,這不是哪個天才人物想出來的,而是騰訊跟用戶一起,不斷迭代出來的。
傳統媒體也會提“讀者為中心”, 但不做互聯網就不太容易理解這句話。比如微博“打拐”一事,不是總編輯認為事情重大,兵分八路去做大這個事情。而是有人在網上做了這個事情,被發現,被轉發,更多網民、機構參與進來,是“集體眾包”做大。我們的團隊也是做了兩年之后才真正理解。
何磊:過去,因為人們需要信息,所以我們辦一份媒體;現在,有社區,有社交,有人群之后,自然就有了媒體。想想看,微信朋友圈算是一個什么媒體?可是人聚多了,它就自然地擁有媒體屬性。
傳統媒體的生命在于公信力,可是現在微信里朋友分享過來的東西我或許更信任。所以傳統媒體公司現在到底變成什么?再加工信息嗎?這個問題,我很疑惑。
有人寄望于自媒體發展。若僅專注自媒體的信息傳播功能,我并不看好。首先,自媒體與當年的博客沒有本質區別;其次,自媒體需要公信力,但它打造公信力的成本太高,而且被商業、權力收買的成本很低。
我更看好一些面向垂直人群,以服務為主的自媒體。比如原《南方周末》記者趙凌和同事的創業項目博雅小學堂——中國第一家兒童人文故事電臺,其目標用戶聚焦在小學生的高知媽媽。
大量證據證明,網絡正在以人為中心,重新構建。第一個階段,網絡是把文檔連接在一起。于是出現了Web1.0時代的門戶網站。第二階段,通過文檔,人們有了與其他人互動的機會,如門戶網站開通的評論。我們正在進入第三個階段,網絡圍繞人來重新搭建,社交行為成為網絡的重要特征。
何磊:“竹馬”一詞,來源于“郎騎竹馬來”。我們要做一種大學小伙伴的感覺。
我從2008年開始關注大學校園人群,從線下組織建設、活動開展,到線上互聯網產品,都做了不少嘗試。但因體制原因,大部分都很快碰到天花板。于是,才自己創業,更自由地去嘗試自己的小夢想。
我這樣理解校園:平均每個大學兩萬人。畢業時,你認識的人一般不超過150個。但人在大學階段,處于高速成長期,和不同的人建立圈子。另外,大學生關注點多變,還不知道自己適合什么,自然會不斷嘗試。有人認為大學生“三分鐘熱度”,而我卻認為這是人成長的必經階段——探尋自己的人生坐標。
做竹馬,也因應了目標用戶的這一成長需求——大學里,和不同的小伙伴,嘗試各種可能的事物。年輕人需要同行者,若局限在同班、同宿舍中,大家節奏很難一致。但是,互聯網能讓你快速地從本校20000人中找到同行者。
何磊:朋友問我,竹馬到底是什么?是個手機App?是個線下的社團聯盟?是個校園媒體?或者是一個強大的微信微博官號矩陣?我想,大概是吧。但移動互聯網并不等于App,關鍵看目標用戶需要什么。微博可承載的就用微博,微博承載不了的用微信,微信承載不了且其他產品也無法滿足的,才會開發一個自己的客戶端。
其實,我們的目標是幫助用戶快速地找到校內同行者,但如何去找?需要和用戶一起探索。目前,我們已經在30所高校開通竹馬App,支持每所學校的學生團隊創建了竹馬校園創新實驗室。App也從1.0版本,以每月一個新版本的速度,迭代到1.3版本。目前,團隊加班加點準備1.5版本的產品方案。與以往不同,產品的新方案并不是創意和文案,而是找目標用戶一起驗證方案假設的過程。前些天,我們和30個學校的竹馬實驗室同學,在貼吧、微博、微信上同時創意“新生季”,例如“爸媽陪我上大學”“處女座入學必備”等等。粗略計算,目前有30所學校的100多名老生與2000多名還未報到的新生建立互動關系。竹馬App的新版本方案,也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得到驗證。
何磊:我認為,每個產品在早期一定小而美,只滿足用戶一種需求,并且這種需求足夠剛性。竹馬也是滿足用戶多種需求中的一種——為大學生的小想法找到校內的共同愛好者。竹馬的獨特模式在于,每個學校都有一支獨立的學生團隊。他們大都有創意,喜歡折騰,擁抱互聯網,本校同學是他們不斷驗證互聯網思維的最佳目標用戶。比如,他們發現每屆新生入學后都會有很多遺憾,而這些又是校方沒法解決的。于是,他們利用自己熟悉的互聯網方式發起新生季活動。重要的是,他們嘗試著把活動當產品,以用戶為中心,不斷試錯,快速迭代。同時,我的團隊會給各學校的竹馬實驗室輸入各種能量,包括培訓、組織來自不同學校的同學溝通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