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拆的陰影

胡印斌

河北省永年縣廣府鎮呂堤村村民武學里逃離村子已經九天了。從1月4日開始，當地數百人的征地工作組駐進村里，為即將開工的學校和醫院征地五百余畝，其中有不少警察。除去強制手段，孩子的教育、親屬的公職也成了工作組的征地籌碼。很多村民只好選擇逃離村莊，在外流浪。

征地工作組進了村，挨家挨戶找村民簽字摁手印，若不同意，工作組先是軟磨，繼而則“上了手段”，扯著村民手指頭摁手印，若還不行，就要拿親戚的公職以及孩子的教育來說事了。可以說，在這樣“全方位”的征地攻略之下，村民選擇不同意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即便是想遠遠地逃離村莊，可家還在那里，又能流浪到幾時呢？

這樣“追著人跑”、“逼著人逃”的大拆大建，顯然嚴重違背了老百姓的意愿。地方政府以“人海戰術”的方式強力推動，不僅不可能實現新型城鎮化的美好愿景，還會激起民眾愈來愈強烈的反感和不滿。

當地在廣府古城附近建設學校和醫院，希望在這一區域形成一個新的中心，以滿足地方醫療、教育方面的需求，這樣的規劃并無問題，也符合當地民眾的公共利益。但是，這種政策性的“善意”不能完全依靠行政手段來推進，更不能以違法違規的方式求得快速進展。

一方面，當地政府應該實事求是地向民眾講清楚這些道理，認真而不敷衍地向社會公開規劃內容，征得民眾同意，并真誠地聽取他們的意見，通過這樣的良性互動，減小征地建設的各種阻力。這樣的操作方式，看似麻煩、瑣碎，實際上往往有著更高的效率。

另一方面，當地政府拿走農民的土地，即便是出于公益的需要，也應該有一個讓農民能夠接受的補償方案，且要經過雙方協商同意。不能只是單方面拿出一個什么“雙八百”的方案，逼著人家認可。永年縣是全國聞名的大蒜之鄉，農民每年從土地上獲得的收益遠遠超過政府補償的“雙八百”，利益差距如此巨大，僅僅靠壓制很難讓人信服。比較可行的辦法，一是盡最大可能減少征地的數量，不能動輒一圈就是幾百畝；二是提高補償水平，確保農民在這一事件中不吃虧。

城鎮化的推進，不能總是盯著農民那一塊塊保命田，而應該有更細致的規劃、更合乎各方利益訴求的解決方案。此前一些地方的實踐已經證明，完全依賴土地的發展模式不可持續。即便勉強拿走了農民的土地，因為失地而生計無著的農民，也終究會帶來社會問題。

近兩年來，各地強拆的情況雖有所改善，但是，打著諸如公益等各種旗號的強拆仍時有發生。永年縣逼得一些農民背井離鄉，就是一個典型的例證。

【選自人民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