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敏
摘要:建安時期,女性題材的詩歌創作很風行,而中國古代女子很少有機會用文學藝術表現自我,往往要通過男性這媒介傳達,在女性題材詩歌創作中體現為“男作女聲”,實則是詩人把自己的情感移植到描寫對象身上,本文將通過曹植的《美女篇》與左思的《悼離贈妹詩二首》來進行對比,體會其中詩中的“我”。
關鍵詞:曹植;左思;代言詩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8-0-01
整體上說,中國古代社會是一個男權社會,當時無論政治還是文化上都是“男尊女卑”的社會,女性的心都是由他人所寫,此“我”非我,此我非“我”,“我”中無我,無我之“我”。出現一種“男作女聲”的創作,“代言詩”應運而生。我們從曹植的《美女篇》中感受一下其中的“男作女聲”。
一、《美女篇》中的“我”
《美女篇》這首詩通過優美生動的語言把一個花容月貌、出身高貴、才貌雙全的女子栩栩如生地展示在我們眼前。
《美女篇》中,曹植以自身獨特的自身經歷以及審美趣味賦予美女不一般的氣質,雖同是感嘆美人遲暮,但其中的女性只是抒情對象而非抒情主人公,詩歌中的“我”不是真正站在女性的角度進行敘述,而是僅僅作為一個旁觀者,或者說一個媒介。《美女篇》寫了美女的花容月貌“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瑯環,以及嬌嫩的肌膚“攘袖見素手,皓腕約金環”,還有高貴的出身“行徒用息駕,休者以忘餐。借問女安居? 乃在城南端。”可見詞女子之優秀,非一般人也。實則此處所寫的美女的貌美和高貴出身隱喻詩人自己的身份和才能。此處則可隱約感受到“我”不僅僅是詩中的“美女”,詩人也融入“我”之中了。
接下來的部分則發出疑問,為這位長相標致,花容月貌,出身高貴的美女竟無人下聘跟感到懊惱不解,“媒氏何所營? 玉帛不時安。”寫出美女為自己選擇夫婿時的擔憂以及如今孤身一人的寂寞,寫美女的擔憂焦慮只是表面,實際上寫的是自己,即“男作女聲”。詩中夸贊美女的花容月貌,華麗服飾以及出身之高貴,都是來比喻自己高尚的品德和出眾的才華。此美女才貌雙全,而且家住城南附近的大路,表面上感嘆美女難求一好夫婿,實際上是哀嘆自己懷才不遇。
二、《悼離贈妹詩二首》中的“我”
在建安時期,女性題材的詩歌創作很風行。涌現了大量像《美女篇》這樣的“男作女聲”、此“我”非我的代言詩。而西晉時期又是一個女性題材的詩歌創作的興盛期,大多數詩人的寫作依舊離不開“男作女聲”、此“我”非我的傾向。然而有一些詩人也脫離了這種主流創作風氣。如較為我們熟悉的有潘岳的《悼亡詩三首》、《內顧詩二首》,左思的《嬌女詩》、《悼離贈妹詩二首》等。詩中的女性不再是一個僅僅作為媒介的對象,不再形同虛設地只剩軀殼的存在,也不再有“我”的形象卻沒有“我”的思想,而詩中的“我”便成為真正的我(即詩人)。
關于詩中的“我”的回歸,我們可以通過左思的《悼離贈妹詩》來體會。左思在妹妹左棻入宮后,創作兩首《悼離贈妹詩》,從小與妹妹相依為命的左思在這離別中感到十分傷心難過,寫下《悼離贈妹詩二首》以抒發深深的兄妹之情誼以及分離的痛苦。《悼離贈妹詩》其一主要是夸贊妹妹的德才出眾,作為哥哥的他感到十分自豪。“惟我惟妹,定為同生。早喪先妣,恩百常情”,由于早年失去了母親,兄妹倆相依為命,互相依靠,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兩兄妹感情自然深厚于一般兄妹,此句亦有體現。與《美女篇》的此我非“我”不同,雖然描寫對象同樣是女性,但此時已不再是借他人的身份抒發自己的感情,不需要他人作為自己的抒情媒介,而是直抒胸臆。
《悼離贈妹詩》其二主要是寫兄妹分離的悲痛:
“以蘭之芳,以膏之明。永去骨肉,內充紫庭。至情至念,惟父惟兄。悲其生離,泣下交頸。”在那個年代里,女子被選入宮,意味著從此一輩子將在宮中度過,意味著左思與妹妹的永別,“悲莫悲兮生別離”,要這樣硬生生地割斷兄妹之間深厚真摯的情誼,誰又能夠不“泣下交頸”呢?寫骨兄妹分離時的踐行的場面:“將離將別,置酒中堂。銜杯不飲,涕洟縱橫。會日何短,隔日何長。仰瞻曜靈,愛此寸光。”面臨分別,詩人痛感兄妹相見時極短,而離別時漫長,這巨大的反差使人更加懂得此次聚首的彌足珍貴,這也在詩中的字里行間可以感受到。寫兄妹離別依依不舍的思念:“既乖既離,馳情仿佛。何寢不夢,何行不想。靜言永念,形留神往。憂思成疚,結在精爽。”詩人的心已不由自主,無法控制,可見兩兄妹的情之深思之切。《悼離贈妹詩二首》,用樸素簡單卻情真意切的語言把兄妹相依為命的深深的親情寫得淋漓盡致,所有真摯的感情均是詩人心中所想心中所感,全以自身立場淋漓盡致地抒發出來。
三、小結
通過《美女篇》與《悼離贈妹詩二首》的對比,我們看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女性題材的詩歌創作,一種像《美女篇》,則是“男作女聲”,把自己的情感移植到描寫對象身上,通過女性形象這一媒介抒發情感,成為詩中女性情感的體現,女性沒有成為擁有真正話語權的“我”,而詩中的“我”的真正身份便是背后男性作者自身;另一種則像《悼離贈妹詩二首》,全詩的情感均發自肺腑,真實而深切,將對妹妹的自豪之情,悲痛不舍之情抒發得淋漓盡致,詩中的“我”則是詩人本身,并不是寄情與他人的“男作女聲”抒情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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