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孜•塔里甫
摘要:《真理入門》成書于12世紀末或13世紀初,是喀喇汗王朝晚期著名的維吾爾族思想家阿合邁德?玉格乃克用當時的喀什噶爾語寫成的一部勸戒性的長詩。作者的“塔沙烏夫”思想與他所提倡的以“善行”為核心的倫理道德觀連在一起構成了著作的主題內容。這部名著中所反映出來的宗教思想,為研究這一時期的思想史提供了極為珍貴的資料,因此,它對于全面了解維吾爾族人民思想發展的歷程,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阿合邁德.玉格乃克;“塔沙烏夫”;勸戒性長詩
作者簡介:阿克孜?塔里甫(1982-),新疆人,維吾爾族,碩士研究生學歷,石河子大學文學藝術學院中國語言系,助教。
[中圖分類號]:B8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8--02
引言
《真理入門》是喀喇汗王朝晚期著名的維吾爾族思想家阿合邁德.玉格乃克用當時的喀什葛爾語寫成的一部勸戒性的長詩,共14章,其中,第一、二、三章是對真主、先知及其同伴的贊頌詞;第四章是對當時喀喇汗王朝的統治者埃米爾的贊頌;第五章表明了作者寫書的動機與目的;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是論述世界的變幻;從第九章至第十三章闡述的是作者的倫理道德觀念,尤其是第十三章描述了當時世風日下的社會狀況。阿合邁德.玉格乃克的“塔沙烏夫”思想就集中體現在第八章和第十三章。
一、“塔沙烏夫”思想的起源
公元7世紀末,伊斯蘭教內已有以祈禱,守貧和苦行為修持方式的禁欲主義的出現。8世紀以來,禁欲主義隨著阿拔斯王朝第7任哈里發麥門(公元813—833)領導的翻譯運動迅速發展繁榮,古希臘、波斯、印度的各種哲學被譯成阿拉伯文,同時,一些宗教哲理也滲入到了伊斯蘭教內部,其中新柏拉圖主義和印度瑜伽派的修行理論,對禁欲主義者產生了很大影響。他們以《古蘭經》某些經文和穆罕默德在努爾山上的希拉洞苦思冥想行為為依據,進一步增添了禁欲主義的修道內容。于是阿拉伯人把這種充滿神秘色彩的禁欲主義稱作“塔沙烏夫”(tasa-wuf),把身著粗羊毛衣的神秘主義修道者本人叫作“蘇菲”(suf)。這里要強調的是,蘇菲們的身著并不是他們的“塔沙烏夫”思想的決定性標志,而是他們的“塔沙烏夫”思想決定了他們樸素、禁欲的隱居修行生活。早期蘇菲們,是松散的無統一組織的自由尋道者,“既不是政治派別,也不是教義學派或教法學派,主要是修持方面的一種主張和實踐”。早在喀喇汗朝時期,蘇菲主義就是中亞一帶有影響的派別之一,蘇菲主義思想已在穆斯林群眾中有了一定的基礎。喀喇汗朝在滅亡薩曼王朝后,伊斯蘭教正統派被奉為官方教派,但蘇菲派在民間仍然有著巨大的影響,正統信仰不斷受到蘇菲派思想的沖擊,特別是在喀喇汗朝政治上趨于沒落時,蘇菲派思想的影響日益增強。《真理入門》中可以看到兩派尤其是蘇菲派在思想領域中的反映。他的“塔沙烏夫”思想與當時的政治有密切關系的,特別是在喀喇汗朝政治上趨于沒落時,由于連綿不斷的戰爭,橫行鄉里的苛政,以及宮廷王室的奢侈腐化和統治者之間的爭權奪利,使作為一個虔誠的穆斯林——阿合邁德.玉格乃克對現實社會失去信心而產生不滿和厭惡,對世風日下的社會現狀提出批判,對信仰敗壞的痛心疾首,因此,憤而寫成了《真理入門》這首勸誡性長詩。
《真理入門》成書于12世紀末或13世紀初,這時正是社會動蕩、戰亂頻仍、民生艱難、道德淪落以及伊斯蘭教面臨危機、喀喇汗王朝逐漸衰落的時期。喀喇汗朝和阿拉伯哈里發政權不同,它從來沒有實行過政教合一的統治。這樣,就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像薩曼王朝等許多東方伊斯蘭政權都曾出現過的政治與宗教,世俗政權與宗教勢力的錯綜復雜的關系,這是一個極其復雜而微妙的問題。它不僅隨著雙方力量對比的變化而變化,也受到世俗政權所奉行的宗教政策及其對宗教封建主的態度,以及宗教內部的變化等諸因素的影響和制約。公元1043年喀喇汗朝正式分裂為東、西兩部,并因分裂和戰爭而受到弱削后,政權與教權的關系開始發生變化。政教分離政策必然遭受到宗教勢力的極力反抗,尤其受到鄰國政教一體的國體刺激,宗教勢力總會不遺余力地試圖謀求更多的政治權利。于是,喀拉汗王朝的歷史充斥著政權與教權彼此爭鋒的動蕩。上層階層這種為權利和利益而發生的斗爭,無疑會對下層廣大民眾產生負面影響,而這種負面影響首當其沖的就是信仰危機。正是在這個危機中阿合邁德.玉格乃克感到確立信仰的重要性和積極主動地推進民族靈魂凈化的迫切性。
二、《真理入門》中的“塔沙烏夫”思想
阿合邁德在《真理入門》一書中以“認主”為核心的蘇菲主義思想作基石,強調道德乃真主的旨意,故人們的言行必須要順從天意。他要求人們必須要把真主視作至尊、至圣來崇拜,對真主的信念和信仰必須始終不渝。他認為宇宙萬物都是萬能的真主創造的。
他認為真主是全知全能的,是眾世界的主,永生不滅的,報應日的主,是維護萬物的,認為真主創造天和地,造化重重黑暗和光明,真主主持人類的禍福,主持生死和復活。認為世間萬物都有求于真主,唯有真主無所企求,是無與倫比的。他呼吁人們猛醒,尋思安拉所降示的真理,呼吁人們遵循正道,以免他們將受嚴厲的刑罰。
他哀訴人們對伊斯蘭教信仰的動搖及其不堅定性,試圖以此來喚醒人們對伊斯蘭教的更加純潔、更加虔誠的道德信仰感情,顯然這是由他的宗教神學觀及其立場所決定的。他又說道:“對那驅使世界的統治者,有人贊頌又有人攻擊。天下事本來自真主的意旨,人們的一切都將順從天意。命運教駿馬在鞭下不會奔跑,命運使強弩僵枯不能引發。全能的主給你煩惱,給他財寶,啊,愿受苦人受難時,別再遭受懲罰。”
他雖然正確的認識并指出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發展變化的,但沒有認識到事物內部的矛盾性。從伊斯蘭教宿命論的觀點來看,他雖然認為宇宙天體是按真主安排的軌道運行的,人類社會是按照真主的意志變化的,貧富、善惡、禍福等矛盾雙方的轉化,也都是由“真主”決定的,都是由真主“前定”的,但他沒有正確地認識到真主給予人類的一定的自由。《古蘭經》最初的啟示是“你當奉你的能創造的主的名義而宣讀,他曾用血塊兒創造人。你當宣讀,你的主是最尊嚴的,他曾教人用筆寫字,他曾教人以人所未知。”在《古蘭經》第九十章“白賴德”的部分,第七、八、九節中說道:“難道我沒有為他創造兩只眼睛?一條舌頭,兩片嘴唇并指示他兩條明顯的道路嗎?”依照《古蘭經》的啟示,可以看到真主創造萬物,主持人類禍福的同時,又教人類怎么去認識和把握這些發展變化的原因。
他企圖把正統派與蘇菲派結合起來,這是他的“蘇菲主義”思想的一個特點。因為,在伊斯蘭教信仰發生危機的情況下,注重個人信仰的蘇菲派思想,無疑有利于鞏固人們的信念和伊斯蘭教的地位。
在作者的倫理觀中來世重于今世。他像其他蘇菲主義者那樣厭棄今世生活,拒絕物質享受,主張穆斯林過禁欲的隱居修行生活。作者提倡一心追求來世的永恒福樂,對社會腐敗和世風日下表達了他的憎恨之情,同時也提出了遁世修行的思想。因此,可以說這也是作者蘇菲主義思想的集中體現。
綜上所述,作者的“塔沙烏夫”思想有許多合理的、有價值的內容,也包含著某些消極的因素。但這并不影響作品的意義和價值。作者對當時社會上一些貪婪,偽善者的愚昧、狂妄、卑劣、低下的道德行為和道德現象進行了尖銳的揭露和批評,并給予了辛辣的諷刺與譴責。作者認為這些陰暗面和不合理的道德現象是人們對伊斯蘭教信仰的動搖及其不堅定性而引起的,因此,試圖以此來喚醒人們對伊斯蘭教的更加純潔、更加虔誠的道德信仰感情。封建制度的腐化,統治者之間的爭權奪利,勞動群眾的自由和生存權利的壓迫,道德秩序的悄然遁逝,在伊斯蘭教信仰面臨危機的情況下,作者站在勞動群眾一邊,寫成這部勸誡性的作品并把它送給當時的統治者,他的這種敢作敢為的精神是難能可貴的。對于這部作品,我們要以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態度來繼承和發展,以便為我們當下的社會主義和諧建設提供借鑒和啟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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