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仲斌 李向東
春行蘭考
■ 王仲斌 李向東
1962年12月6日,焦裕祿踏上蘭考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栽泡桐、治鹽堿、戰風沙……焦裕祿在蘭考470多個日夜里,寫下他一生中最精彩的篇章。
4月8日,筆者與《人民公仆》雜志社記者一行四人踏上了蘭考大地。在焦裕祿逝世50周年后的現在,我們懷著一種膜拜的心情走在這片樸實的土地上,竭力通過映入視野的點滴影像和埋藏在人們記憶深處的某些感動,理清這片曾經孕育偉大精神的神奇土地近年來的發展脈絡。
“走到群眾中,給群眾辦事,就是好干部。”這是記者在蘭考采訪中聽的最多、印象最深的觀點。
出了蘭考縣城,順著313省道向東走,一會兒就來到當年被焦裕祿樹為“四面紅旗”之一的紅廟鎮雙楊樹村。村口一位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的晨練老人吸引了記者的注意。這位老人叫姚留學,當年他與焦裕祿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淵源”呢。
“說起焦書記,俺一輩子都忘不了!”老人對記者說。
姚留學說,1963年6月下旬,他和群眾在村西路邊的地里栽紅薯,大概上午十點多,當大伙干得正起勁的時候,他看到兩個騎自行車的人來到地頭,脫了鞋光著腳徑直走到地里,捋起褲腿開始刨坑栽紅薯。姚留學一不留神把紅薯苗丟到倆人沾滿泥水的腳前,一位穿著樸素的中年人問道:“小伙子,你知道怎么栽效果好嗎?”姚留學抬頭答道:“我只管丟苗,不管栽。”那人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家里,叔叔告訴姚留學,拍他肩膀的那位中年人就是縣委書記焦裕祿。從那時起,姚留學一直在問自己,一個縣委書記的言語和穿著咋與普通百姓一模一樣,壓根分辨不出來呢?“啥叫群眾路線?俺覺得這就是群眾路線!”
在姚留學家里,如今已住上兩層小樓的老人告訴記者,當年,雙楊樹村村民在農作物基本絕收的情況下,用賣雞蛋、賣豬的錢買來牲口、種子,堅持走自力更生的道路,焦裕祿將該村作為農村實施集體經濟的榜樣樹立起來,并稱之為“雙楊樹的‘道路’”。今天,雙楊樹村在新的歷史時期探索適合自身實際的發展道路,利用鄰近縣城交通便利的區位優勢,發展民間貿易,村民逐步走向富裕。“咱不能給焦書記丟臉啊!”姚留學說:“焦書記當年就是在這間屋里,見磚坐磚,見石坐石,和群眾打成一片。”
和姚留學告別時,老人拉著記者的手說:“不需要做啥驚天動地的事,只要走到群眾中,給群眾辦事,就是好干部。老百姓就是從一件件小事中看黨員干部的。”
“群眾的要求都不高,只要我們轉變作風,實實在在走到群眾中去,就會得到群眾的信任,群眾就會把心里話掏出來說給你聽。”蘭考縣委
書記王新軍說。
“你怎樣對待群眾,群眾就會怎樣對待你。“群眾的眼最亮,情最真,心最熱。”當年和焦裕祿一起參與治風沙的雷中江老人動情地對記者說。
在蘭考縣城向東10多公里處,遠遠望去,有一片上百畝的蔬菜大棚,這里就是儀封鄉胡寨村,是“80后”大學生村官溫振工作了6年的地方。
4月9日上午,記者見到溫振時,他正蹲在大棚里為村民講授紅薯苗育種知識。鞋上沾滿泥土、皮膚黝黑的溫振看上去和村民沒有什么區別,只有鼻梁上的眼鏡讓他略顯書生氣。
2008年,22歲的溫振從河南農業大學畢業后,放棄了在鄭州工作的機會,選擇回到家鄉蘭考縣當了一名大學生村官,擔任胡寨村黨支部副書記,這一干就是6個年頭。
“當年我來到胡寨村時,全村人均年收入只有3500元。”溫振說,“現在,胡寨村走上了一條高效農業之路,成了經濟強村,還成了蘭考縣遠近聞名的蔬菜基地,村民們的腰包鼓起來了。”
溫振剛來到村里時,面對這個一臉文弱的年輕學生,不少村民心里不停地嘀咕:“你能帶來多少錢,能帶來什么項目?”他心里清楚,要想改變群眾對自己的印象,必須盡快帶領村民走上致富道路。經過走村入戶調查,最后決定發展溫室大棚,帶領大家科技致富。
2008年8月,溫振自費去山東壽光市學習溫室大棚蔬菜種植技術。白天在大棚里學習、跑材料市場,晚上住在25元一晚的小旅館,一住就是17天。返村后,他用自家房產做抵押貸款10萬元,與村民合作建了4座溫室大棚,每個大棚占地1畝。短短一年的時間,胡寨村共發展冬暖大棚24座,日光溫室32座,油桃大棚9座,形成了溫室大棚特色農業種植基地。
村民看著年輕的溫振在村里一天天住下來,勤學好問,而且熱情、踏實、肯干,口中對他的稱呼也從開始時帶點調侃的“支書”、“領導”變成了親切的“小振”。
2012年,溫振注冊成立了蘭考縣眾村生態農產品專業合作社。此外,他規劃建設120萬公斤儲存量的標準化儲藏室和紅薯粉條加工企業,采用“合作社+基地+農戶”的模式,以科學種田做示范,帶領群眾走農業產業化道路。
溫振先后被評為全國就業創業優秀個人、河南省十杰(百優)大學生村干部“創業之星”、河南省優秀農村實用人才等,并當選河南省第九次黨代會代表。
4月9日下午,記者來到蘭考縣東壩頭鄉張莊村,這里是蘭考縣當年“第一風沙口”。
“當年張莊村沙丘成群,遇到大風,風起沙飛,遮天蔽日,周圍幾公里都種不成莊稼。”在蘭考縣東壩頭鄉敬老院門口,當年曾和焦裕祿一起治沙的老黨員雷中江老人指著身后一片“焦林”對記者說,這座村莊曾是蘭考最大的風沙口,在焦裕祿和工作隊挖泥封沙、栽種刺槐幾十年后,終于擺脫了風沙的肆虐。如今的張莊村民,正奔走在致富的路上。
“50年前經焦裕祿書記號召栽下的刺槐苗如今已成參天大樹,為了緬懷焦裕祿,群眾稱這片樹林為‘焦林’,這里的刺槐為‘焦槐’。焦書記雖然走了,但他在蘭考人民心中永遠活著。”雷中江老人說。
“50年過去了,昔日的大風口變成了大糧倉,當年貧瘠的沙土地變成了高效農田。”東壩頭鄉黨委書記許家書指著村東頭上百畝連片的現代化農田一臉自豪地說。
在蔬菜基地,許家書對記者說,
現在東壩頭鄉走上了一條現代高效農業化道路,種植的蔬菜、果樹、藥用牡丹有近3000畝。去年該鄉還招商引資簽訂了一個2萬頭奶牛養殖項目,配套高端奶加工、肉牛養殖、液態肥等項目,預計產值達8億元。
“奶牛養殖項目能安排2000多人就業,將會吸引更多外出務工的農民回來創業,村民們在家門口就可找到工作。”許家書說,東壩頭鄉還將依托黃河,大力發展旅游觀光農業,群眾的生活將會越來越好。
記者在焦裕祿干部學院旁邊看到,焦裕祿當年親手栽下的那棵泡桐枝繁葉茂,已長成參天大樹。全國各地來這里參觀學習的人們,以焦裕祿為鏡,做人民的好公仆。
“泡桐為什么枝繁葉茂?因為它深深扎在蘭考的土地上。”焦裕祿的話,穿越半個世紀在天空回蕩。
為什么唯獨泡桐立得住?這種生長極快的落葉喬木,耐沙荒、耐鹽堿、耐瘠薄。它的根扎得特別深,少則幾米,多則近20米,直達淺水層。半個世紀以來,泡桐以其頑強的生命力,喚醒了豫東大地沉睡的生機。在蘭考,老百姓稱泡桐為焦桐。
50年后,人們追憶“老焦在蘭考的475天到哪兒去了?”
答案是:風沙中,暴雨間,寒風里,驕陽下,最困難的鄉親身邊……一年零三個月,焦裕祿走訪了全縣140多個大隊中的120多個,行程5000余里。
那是一個冬日,焦裕祿頂著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和凜冽的北風,走進梁孫莊低矮的茅屋,為雙目失明的大娘和生病的大爺送上面粉和錢。老人問:“你是誰?”焦裕祿答:“我是您的兒子。”
“這是一個共產黨員對人民最深情的回答。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人民公仆為人民服務的本色不能變。”在儀封鄉西老君營村,女大學生村官楊艷敏談起新時期的焦裕祿精神時深情地說。
是樹,就要櫛風沐雨。生長在“善淤、善決、善徙”的黃河岸邊的泡桐更是如此。如今在蘭考隨處可見的泡桐似乎成了蘭考不屈不撓精神的寫照,更成為蘭考兒女奮發向上、勇于拼搏的榜樣。
當年焦裕祿來到蘭考,正值豫東大地內澇、風沙、鹽堿三害最嚴重的時候,不少村莊糧食絕收。
“辦法還得在群眾中找。”焦裕祿抽調20名干部、老農和技術員,組成調查隊,追洪水查風口探流沙。查清全縣大小風口84個,逐個編號、繪圖。“吃別人嚼過的饃沒味道。”他在激流中探水情,淤塞的河渠,阻水的路基、涵閘查得清清楚楚,繪成詳細的排澇泄洪圖……
千難萬難干了就不難。經過艱苦奮戰,蘭考除三害取得成效。到了1965年,蘭考這個豫東歷史上最缺糧的縣初步實現糧食自給,許多隊還有了儲備糧。
離開蘭考前一天,焦裕祿留下一篇只定下標題、沒來得及完成的文章《蘭考人民多奇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這篇文章其實是種下一個幸福蘭考夢。半個世紀以來,蘭考的黨員、百姓,努力用汗水灌溉這個夢。”雙楊樹村黨支部書記吳青云說。
3月17日下午5時許,習總書記一行離開張莊村,臨時到黃河蘭考縣東壩頭段視察。
“歷屆領導都很重視黃河的事,這是我們老百姓的福分啊!”談起不久前總書記視察黃河的情景,東壩頭鄉張莊村村民張長水如今仍是一臉興奮:“過去我們怕水
淹,現在是把水引到地里灌溉。如今,我們村里沒有一分地是荒著的,全部是畝產1000多斤小麥的肥地、好地。連黃河灘地也不荒廢,都包給人家種了。”
焦裕祿離開我們50年了,他的精神正如其親自栽下的泡桐,已經成為一種積極向上的精神風范,激勵著中華兒女;他的精神跨越時空,歷久彌新,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永遠是億萬人民心中的一座豐碑。
4月,蘭考大地的麥子在春澆后茁壯成長著;成片的麥田喝飽了曾經給它們帶來洪澇災害的黃河水,愜意地在和煦的陽光下曬著太陽;路邊和麥田間,不時地可以看到幾株精神飽滿的泡桐樹……
今天,站在蘭考縣的大地上,你很難想象,50年前這里是“一碗水半碗泥沙”的凄慘景象。半個世紀的時間,帶走了很多東西,卻沒能帶走群眾對焦裕祿的深深思念和愛戴。
(作者系中國縣域經濟報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