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非男壹號”

楊宇良

楔子

華燈初上，四人餐桌。

沒有霧霾的北京，風有些冷，不刺骨，卻讓人在潛意識中焦慮，究竟第一場雪何時到來？

有的人在等雪，有的人在等愛。

譬如我在雜志社的女同事，今年37歲，高知、雅致，一直尋覓伴侶，最后她做出了決定，上《非誠勿擾》——那檔火了4年的相親節目。

男嘉賓

電視節目《非誠勿擾》成為我們聚會的一個談資。

“2011年，我上過這個節目。”坐在對面的男子微笑著說。

他，為我寫稿，第一次碰面，文字有交集，感覺卻還陌生。

我無意窺探別人的隱私，只是點了點頭。同時，眼光掃過坐在他身邊的女子。因為開始介紹時，他喚她作女朋友，所以，止不住看看她的反應。

她很淡定。顯然，他們事先曾經溝通過這件事。又或者是——

“她——就是你上節目——認識的女嘉賓？”我遲疑著問。

他和她相視一笑，然后搖了搖頭。

“我們剛認識不久。”他聳了聳肩，“《非誠勿擾》只是一段回憶而已?！?/p>

這口氣舉重若輕，但我不愿放過。

“這節目，我偶爾會看，因為可以了解當下年輕人的想法?！?/p>

“孟非說，這是當今中國的《清明上河圖》。我覺得不為過?！彼忉屩?，“我在加拿大的妹妹就說，很多華人都把《非誠勿擾》當作了解大陸的一扇窗?！?/p>

初戰失利

“聽上去很有趣，講講你上節目的過程吧。”

“其實，上節目跟找工作差不多?！彼朴频卣f。

“為什么這樣說呢？”

“2011年年初，節目組到天津來招募男嘉賓，我去了。記得當時是下午，每一位報名者都要先填寫一份表格，除了性別年齡身高長相血型等查戶口的問題外，還有一些專屬問題，比如生活怪癖、戀愛次數、難忘的分手原因、購車情況、是否介意與公婆住，以及婚戀中誰管錢等等?！?/p>

“這么細節??？”

“對，而且我填表也是不按套路出牌?！?/p>

“怎么？”

“就是不時地改變一下字體，拽幾句洋文，畫個卡通人物啥的，總之就是怎么有趣怎么來。”

“小伙子深諳此道??？”

“嗯，其實也是希望引起編導注意吧?！?/p>

“還真像招聘！”

“但有一點不同。”

“什么？”

“就是有一個編導跟你天馬行空地聊天，還有一個編導專門負責用DV錄像。”

“現場錄制VCR嗎？”

“不是，僅僅是備用素材，因為報名者很多，編導也怕記混，留個影像，方便對號入座?！?/p>

“后來，節目組就聯系你啦？”

“沒有，這僅僅是我跟《非誠勿擾》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因為這次面試之后，我沒有接到電話，也就是沒有被選中。”

“所以，第二次又出擊了？”

他山之石

“本來已經想通了，就是一次經歷，沒選中，就老老實實相親唄。不過，‘五一發生的事，又讓我平靜的心泛起了波瀾。”

“什么事？”

“當時，江蘇衛視新開的一檔節目《非常了得》在天津招募嘉賓。這節目是郭德綱和孟非主持的。我屬于資深‘鋼絲，所以又鼓足勇氣去參加了面試。這次很順利被選中。更幸運的是，在錄制后，我見到了郭德綱，聊得很開心?！?/p>

“這給了你上《非誠勿擾》的信心？”

“嗯，算是吧，而且兩個節目都在江蘇衛視大樓錄制，舞臺設計很像。我有時會去《非誠勿擾》的場地轉轉，感覺并不陌生?！?/p>

“所以，你又報名去面試了？”

“嗯，回到北京后，我參加了一次百合網的面試，進入了最后的環節。不過陰差陽錯，攝制組又沒有選我，但他們跟我成為朋友，還送了我一張在廣院錄制節目的觀摩券?！?/p>

無心插柳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填寫了QQ家園的資料，沒過幾天就接到了面試電話。面試地點在騰訊北京分公司。”

“這次應該不錯?！?/p>

“的確，因為已經熟悉流程。只是想提一句當時面試我的女編導。”

“女編導？”

“當時，房間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和一部記錄用的DV。我們的談話不像面試，更像是老朋友在聊天。因為都是研究生，也曾有過相似的經歷，所以分享的故事更容易引起共鳴。最后，她很明確地問了我2011年12月至2012年1月的檔期，并承諾，只要我有意愿，她一定會推薦到底。雖然，我至今都不知道她的名字?！?/p>

“看來這個女編導是你的福星??？”

“可以這么說。從那次聊天之后，我的《非誠勿擾》之旅就異常順利。一周后，我接到了電話面試?！?/p>

現場錄制

“2011年圣誕節那個周末，我飛到了南京。當時，男女嘉賓分別住在快捷酒店的不同樓層，彼此并不打照面，節目錄制相對封閉。當天晚上，編導給男嘉賓開會，確定了出場順序，并強調了節目規則。只記得一條：廣電總局有規定，凡是上過一檔相親節目的，三個月內不能再上其他同類節目。結果，我們中就有一位仁兄犯忌，最終雖然參加錄制但是被剪掉了?！?/p>

“之前有沒有彩排？有沒有見過女嘉賓？”關于幕后的關注，才是我刨根問底的重點。

“沒有。”他斬釘截鐵：“這大概也是《非誠勿擾》的魅力所在，換了個大場面相親，但是本質還是雙盲，這樣才能從第一印象入手，抽絲剝繭，但是——”他頓了頓，“也不排除有些男女嘉賓本身就是為了名利而來，而婚戀只是畫皮而已?！?/p>

我沒有糾結，而是話鋒一轉：“說說你上場的感覺吧？”

“其實，候場的時候，黑的一片，前面是眾聲喧嘩，這里是自我對話。走上臺階，進入電梯，上升、下降，我敏銳地感覺到那是對過往人生提煉的一分鐘。起伏之間，我對自己的30歲有了一個證明?！?/p>

“2011，哦，你正好到而立之年?！蔽亦洁熘?。

“其實，在30歲之前，我一直很焦慮，事業、家庭，似乎并沒有出現令人欣喜的改變，功利心在作祟，覺得自己總是在重新評估生活的價值。但是，在升降梯里面的一分鐘，我突然想通了，于是變從容了很多。在Jean Roch的《Can You Feel It》的歌聲里，我走向舞臺中央，迎著鎂光燈，也迎著千萬雙眼睛。”

“當時，心里是什么感覺？”

“其實，我當時在想詞兒，我要把真實的自己表達出來，所以才說‘隨遇而安的孟非老師好，色眼識人的樂嘉老師好，成功的黃菡老師好，24位美麗大方的女嘉賓好，各位現場觀眾大家好……”

“考慮得很全面，很周到?！?/p>

“現場反應還不錯，24盞燈全亮。然后，孟非開始與我聊天，樂嘉、黃菡插話，我的心也漸漸松弛下來?！?/p>

“開場不錯，繼續?！?/p>

“其實現場我講了很多，不過后來都被剪掉了?！?/p>

“舉例說明？”

“最明顯的是朋友采訪環節，兩個哥們的畫面都被砍了，剩下三個女生，結果滅燈一片。事后，很多人說這是失敗的關鍵。”

“事實上呢？”

“事實上，正如孟非的感覺，我和VCR中一靜一動，其實很不一致。但是樂嘉卻認為，我現場展現了比同齡人更加成熟的狀態，不同人的看法不同，但對于我來說，這只是一次經歷，過去了就是歷史?！?/p>

“你覺得《非誠勿擾》對你的影響大嗎？”

“嗯，我覺得生活上影響還是很大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這次旅程的意義。通過《非誠勿擾》，30歲的我不再焦躁不安，不再彷徨迷失，不再猶豫不決，不再自怨自艾，它給了我希望，更讓我心安，因為偌大的場，并不是地獄或天堂，而是一個試驗場，它讓我明白，人生其實有很多種可能性，只要你有勇氣往前一步，可能就離幸福更近一些?！眅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