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恕是唯一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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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72歲的朱迪·丹奇攜手36歲的布蘭切特聯(lián)袂出演《丑聞筆記》，老者的孤寂和躁動、青春的凄美與決絕動人心魄，誠可謂珠聯(lián)璧合；時隔7年，兩人分別主演的《菲洛梅娜》、《藍色茉莉》于頒獎季風頭正勁，2014年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爭奪，或可看作是這一對新老戲骨之間的對決。

1950年代的愛爾蘭民風保守，未婚先孕的菲洛梅娜被父親掃地出門，棲身修道院，修女以1000英鎊的價格將其私生子安東尼賣給美國人。50年后，退休護士菲洛梅娜和被單方面解雇的BBC記者馬丁前往美國尋子，發(fā)現(xiàn)修道院隱藏著更大的罪惡。圣經教誨：“人有見識，就不輕易發(fā)怒；寬恕人的過失，便是自己的榮耀。”菲洛梅娜最終選擇了寬恕。

無神論者馬丁代表人間視角，修女販賣兒童已經讓他忍無可忍，瞞天過海阻礙菲洛梅娜母子相見，將骨肉分離的痛苦無謂地延伸到墓地，更是令人作嘔、罪無可赦：“我不會原諒你。”甚至朱迪·丹奇也很難認同自己扮演的角色：“在她所處的環(huán)境下居然還能原諒對方，我實在無法想象那種情景。”

仿佛上帝俯瞰人間的菲洛梅娜，是自欺欺人還是患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修道院留給菲洛梅娜的記憶，絕非好壞、黑白那么簡單分明。假如生活辜負了你，你是否還有愛的能力？不是每次陣痛都會有人為你買單：未婚先孕是整個家族的恥辱，若非修道院以4年無酬勞役為條件的容留，無家可歸的菲洛梅娜勢必流落街頭；修女并非都是惡魔，菲洛梅娜珍藏的唯一的安東尼小照，出自善良的小修女借來的布朗尼相機。

春宵一刻值千金，菲洛梅娜回首往昔無怨無悔：“我犯下重罪，更可怕的是，我還非常享受。性愛太美妙了，簡直欲仙欲死。他很英俊，將我摟在懷中，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陰蒂。”她的坦率讓反基督者馬丁有了發(fā)揮余地，也正是憑借這種驚人的坦率，她才能直面生命的苦難和恩典。

母子連心。倘若安東尼對故土、親人毫無眷念，不會彈豎琴的他，怎會佩戴愛爾蘭豎琴的胸章？得知愛子在美國學業(yè)有成、貴為美國總統(tǒng)里根的首席法律顧問，菲洛梅娜欣喜若狂。要知道，在愛爾蘭頂著私生子的標簽，安東尼不可能取得這樣的成就。愛爾蘭老太太的嘮叨、善良、坦誠、驚喜、慌恐、慈悲，被朱迪·丹奇演繹得絲絲入扣。發(fā)現(xiàn)馬丁與安東尼（Michael Hess）有過一面之緣，心潮澎湃的菲洛梅娜，緊緊抓住那只曾與愛子握過的手，像抓住她錯過的一切：“他很聰明，握手有力，還有呢？他說了什么？”

深更半夜攪亂馬丁的清夢，倒不完全是因為菲洛梅娜倒時差和心血來潮，嘗盡人間冷暖，別人的點滴恩惠都會令她刻骨銘心：“我只是想來告訴你，謝謝你陪我來美國找兒子。我知道你丟了工作，他們的損失就是我的收獲。”

自認受到不合理待遇的馬丁，對外界牢騷滿腹，恨不得感謝每一個人的菲洛梅娜在他眼里多少有些滑稽：“我終于明白，讀者文摘、每日郵報和通俗小說的影響力有多大。菲洛梅娜一直不停地感謝賓館的工作人員，她肯定認為他們都是志愿者。”

影片根據馬丁2009年出版的傳記《菲洛梅娜的遺失孩子》改編，提供了足夠的證據支持菲洛梅娜的寬恕，她的世界遠非天堂但值得與之和解，而馬丁的絕不原諒亦有充分的理由；生活本身充滿變數，一部優(yōu)秀的電影無法、也不應給出標準答案。別看布蘭切特獲得金球獎最佳女主角順風滿帆，因影片自身的品質和格局，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歸屬，很可能再次驗證姜還是老的辣這句俗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