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地而生的老社區公共中心構建探索*——以浦東新區白蓮涇兩側地區城市設計為例

孫 政

1 適地而生的老社區公共中心構建內涵

社區是居住在一定地域范圍內人們社會生活的共同體，是構成社會的基本單元，加強社區建設，科學合理地配置社區公共服務設施，為社區居民營造一個設施完善、安居樂業的生活環境，是逐步建設“管理有序、服務完善、環境優美、文明祥和”的現代化社區的重要保障。

1.1 老社區公共中心構建的內涵

社區公共中心是為社區居民提供各類社區活動的場所，屬于社區級公共服務設施，一般包括街道（鎮）的行政、商業、文化、體育、醫療、福利設施等內容。

城市新建地區社區公共中心的構建往往關注于規范指標的機械滿足和物質空間的單一塑造，而老社區公共中心的構建是城市更新的重要方面與社區居民關注的焦點，不僅局限于空間形態本身，更注重挖掘場所地區的文化內涵，把握本土居民的實際需求。這是在工業化和快速城市化時代下，社區發展失去自我、出現困惑的今天，讓老社區居民回歸社區網絡、重塑社區精神的重要手段，對社區建設具有較為重要的參考價值與實踐意義。

1.2 適地而生的設計內涵

地是人類生長生活之所在，是地域文化的空間載體。適地而生的老社區公共中心構建，秉承因地制宜、差別配置的設計原則，從老社區現有的人口總量、人口屬性、自然風貌和本土文化等實際出發，整合資源，具體包含3方面內涵：本地居民——立足本“地”居民的實際需求，本土空間——依托物質空間的就“地”融合，本土文化——注重“地”域文脈的傳承發展。 “適地而生”應成為城市設計的出發點與立足點，以期在構建老社區的新公共中心過程中重塑社區精神，復興地域文化。

2 適地而生的老社區公共中心構建實踐

本文以《浦東新區白蓮涇兩側地區城市設計》為實踐，探索適地而生的老社區公共中心構建的具體應用。

2.1 規劃背景

白蓮涇兩側地區西起浦東南路，東至東三里橋路、楊高南路，北起東方路，南至高科西路兩側，總用地面積約為1.3km2（圖1）。

白蓮涇一帶曾是“野渡蒹葭”的滬上老八景之一，也是老浦東重要的倉儲碼頭區，河道沿岸分布著各類碼頭、倉庫、廠房以及工人住宅區，并逐步由河岸向周邊腹地蔓延，形成了以南碼頭、周家渡街道為代表的浦東傳統老社區。隨著時代發展、歲月變遷，白蓮涇兩側地區自然景觀日益消失、傳統產業漸趨衰落，環境品質逐步下降，與新時期城市建設的要求及周邊社區居民的需求差距也越來越大。

2010年上海世博會的召開和“后世博時代”的開發，使毗鄰世博園區的白蓮涇兩側地區升級為周邊南碼頭、周家渡等老社區的新社區公共中心。如何以“后世博”舊區改造為契機，通過對地區功能的整合和空間環境的重塑，打造社區公共中心、重現白蓮涇昔日地區活力已成為一項愈發迫切的任務。

2.2 規劃設計內涵

規劃規避了傳統城市設計單一情結式的大拆大建而導致的功能割裂和文化擯棄的弊端，借鑒相關濱水開發案例，探索白蓮涇適地而生的發展之“涇”：即以本地居民為對象，以本土文化為傳承，以本地空間為載體。

2.2.1 以本地居民為對象

位于白蓮涇兩側的周家渡和南碼頭社區建成多年，人口密度大，年齡結構趨于老齡化，同時區域內現狀公共設施規模小、等級低，相較于世博園區這一市級公共活動中心，社區居民更偏好于便捷、親民、熟悉的社區公共活動與鄰里交往，因此以本地居民為服務對象成為了貫徹始終的規劃策略。

控制性詳細規劃階段——在《周家渡社區Z000202編制單元控制性詳細規劃》等上位規劃中，明確在白蓮涇地區設置社區公共中心，并著重突出商業商務、文化創意和現代居住等三大功能，確定總建筑規模為150萬m2。

城市設計階段——在《浦東新區白蓮涇兩側地區城市設計》中，在秉承上位規劃功能定位的基礎上，重點細化了小型商業文化項目（水岸書房、水岸餐廳）的配建，既構筑了沿河區域豐富的活動空間，又滿足了周邊老社區居民的社區交往與活動需求。規劃通過水岸書房、水岸餐廳的設置，體現白蓮涇“主人”崇文尚禮的“待客之道”：（1）水岸書房——沿河區域通過傳統排屋串聯而成，采用小體量、高密度、低高度、緊湊型的建筑空間模式。離河區域結合現狀工業廠房改造，利用大型架構和明亮天窗將工業廠房和中式排屋有機結合。同時依據本地居民實際需求，導入美術館、藝術品店、文化館、書吧等文化項目，使其成為市民共享文化休閑時光之場所。（2）水岸餐廳——由濱水綠地、休閑建筑和游憩步道組成，空間構成立體多樣、濱水步道連續貫通、室內外空間互相交融，是步行安全舒適的濱水環境空間。水岸餐廳綜合設置特色餐飲、酒吧休閑等體現生活化的公共服務功能，打造水岸24小時活力街區。

2.2.2 以本土文化為傳承

圖1 規劃范圍

圖2 時空軸的傳承與融合

圖3 三段歷史時期

規劃從白蓮涇現狀場所特征出發，對不同歷史時期記憶特征追根溯源，作為地區空間重塑的地緣文化基礎，打造“橫向傳承、縱向融合”的時空軸（圖2）：在橫向時間軸上，通過對3段時期的歷時性保護完成時代記憶之留存（圖3）；在縱向空間軸上，通過時間長廊的空間設定完成地域特征之構筑。同時規劃借用“白蓮涇”水系的名稱，打造“玉白蓮”的結構象征（圖4），從而形成以“玉白蓮”為依托，“蓮溪岸、南碼頭、東堂屋”三大功能區塊的整體空間意象（圖5）。具體而言：

（1）時間的橫向傳承

圖4 總平面圖

圖5 “蓮溪岸、南碼頭、東堂屋”三大功能區塊

圖6 “野渡蒹葭”的水岸公園

野渡蒹葭時期——針對老滬上八景之一的“野渡蒹葭”，規劃以景觀恢復為目標，通過設置蓮溪公園、恢復六里石橋和地塊水系引入等手法，達到水與岸的融合和濱水生態空間的重塑，喚起昔日“蒹葭蒼蒼”的水岸記憶，再現“蓮溪岸”的景觀意象（圖6）。

工業廠區時期——針對碼頭、船塢、廠房、職工住宅林立的工業化時期，規劃將現狀豐華圓珠筆廠、天益色織茶巾廠等舊廠房改造為文化創意園，同時開發小體量的排屋建筑形式，延續連續性、小尺度的街巷空間，喚醒工業化繁榮中的“南碼頭”（圖7）。

世博會時期——發展到今日的后世博時代，規劃借用老浦東傳統“堂屋”的概念，以服務本地社區居民為目標，將位于世博園區東側的白蓮涇地區打造成區域會客新空間——東堂屋（圖8）。

（2）空間的縱向融合

圖7 舊廠房改造后的“南碼頭”

規劃以“時間長廊”為主題，由西向東對不同空間特色及建筑風格進行了依次設定，實現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在同一區域的互相碰撞與融合。具體包括突出水岸公園的自然空間特色、商業綜合體的“老浦東特色”（圖9）、水岸餐廳與水岸書房小尺度小街坊的“新概念水鄉特色”（圖10）以及水岸社區的現代濱水特色。

2.2.3 以本土空間為載體

規劃針對白蓮涇岸線特質和沿岸地塊屬性特征，對沿岸開放空間進行了特別處理。河口空間的開放：依據白蓮涇現狀河口特征，在水系西側布局特色開放空間——大來碼頭（圖11）。大來碼頭舊址在今世博園區內白蓮涇入江口處，通過大來碼頭的打造，既利用了河口放大空間形成良好的景觀視野，又增加了區內的水上休閑活動，同時填補了人們對該段歷史記憶的空白。文化空間的開放：空間的開放促進文化的開放。規劃將區內上海最早的完全中學——浦東中學沿河空間開放，結合濱河步道、楊斯盛故居、五卅紀念碑等形成歷史人文區，供師生、游人參觀拜訪。

圖8 區域會客新空間“東堂屋”

圖9 老浦東特色與現代風格的融合

圖10a） 水岸餐廳與水岸書房的“新概念水鄉特色”

圖10b） 水岸餐廳與水岸書房的“新概念水鄉特色”

圖11 a） 西側開放空間“大來碼頭”

圖11b） 西側開放空間“大來碼頭”

圖12 生態濕地岸線

圖13 防汛墻結合公建地塊岸線

圖14 濱水住宅設置傳統的防洪堤改造岸線

規劃對濱水區域的豎向空間重新考量，結合沿岸地塊功能，通過不同豎向標高設計，構筑白蓮涇濱水岸線3級立體步行體系：親水平臺岸線——結合水岸公園設置親水的生態濕地岸線，以豐富的濕地植物、連續的木棧道和4m的豎向標高獲得最佳親水體驗（圖13）；防汛墻結合公建地塊岸線——結合濱水商業休閑空間設置退臺式活動岸線，豎向標高6—7m，并結合濱河綠地設置小型商業建筑（圖14）；結合濱水住宅設置傳統的防洪堤改造岸線——于住宅圍墻近水側設置連續的木棧道，最低限度地降低濱水公共活動對現狀住宅私密性的影響。

2.3 規劃實踐

目前豐華圓珠筆廠已改建為創意園區，并將局部有條件的濱水岸線打通，向市民開放；多個擬開發地塊已依據城市設計圖則要求與相鄰濱水綠地統一設計并進入下一步開發階段；針對南碼頭舊改地塊，編制《浦東南路南碼頭14街坊修建性詳細規劃》，其中濱河建筑依據城市設計圖則要求，進行退臺式處理，預留了良好的景觀視線通廊。

3 后續思考

適地而生的規劃設計是一種尊重居民需求、適應本土環境和傳承本土文化的設計理念，是城市設計“以人為本”的回歸。這也恰恰是老社區公共中心構建的本質要求，在城市更新時不是簡單地大拆大建，而是更謙卑地回歸本土，回歸老社區居民公共需求的焦點，以現代的規劃手段，因地適宜、以人為本地構建老社區公共中心，以期達到重塑社區精神，推進社區建設的目的。

對于本次設計，設計師將其視為一個過程而不是一個簡單的成果，作為城市更新和老社區公共中心建設模式探索的一次實踐。希望本文的研究成果能為上海其他濱水地區和老社區公共中心建設提供更多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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