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咖喱粉
『還可以』先生和『還勉強』小姐
藍色咖喱粉

周日的晚餐是我做的,忙活了好幾個小時,總算是超水平發揮,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餐桌上,一向挑嘴的兒子邊吃邊贊不絕口,討好地說:“媽媽,你是世界上做菜最最最好吃的媽媽!”我聽得心花怒放,忙不迭地許諾:“寶貝,你喜歡吃,明天媽媽還給你做。”母子倆一捧一樂,眉飛色舞。孩子他爹面沉似水、一言不發,筷子卻似雨點,下得很歡,我忍不住放低身段問他:“菜的味道如何?”“還可以吧。”先生淡淡地答。
先生的反應,早在我意料之中,不管我飯菜做得多美味,只要主動求點贊,得到的也不過是輕描淡寫、褒貶模糊的回答。用先生的話解釋,“還可以”的潛臺詞就是“很好吃”。
我憤憤不平,既然“還可以”等于“很好吃”,為什么不直接用“很好吃”評價我今天所做的晚餐呢?對于這種質疑,那個男人用沉默回應。于是,我開始上綱上線地批判他的淡漠。談戀愛時可不這樣,即便是速食面里打個雞蛋切兩片番茄,他都會夸贊不已。有一次,我親手給他縫制了個大抱枕,他頓時感激涕零奉我為女神。現在的我,洗衣擦地、做飯熨衣,進得廚房、拼得職場,當得辣媽、做得賢妻,怎么都比當年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女生能干百倍吧,獲得的表揚和贊美卻越來越少,撐死就是模棱兩可、含糊不清的3個字——“還可以”。
我滔滔不絕的控訴告一段落,他終于插得上幾句了:“你還不一樣,當年我送你一副搖粒絨手套,你都兩眼放光,現在送你枚獨鉆的鉆戒,你也就淡淡地說‘還勉強’。那時我接你下班,你每次都開心得說我對你真好。現在我接你下班,你都心安理得毫無表示,偶爾我主動問你一句,你又是3個字——‘還勉強’。”
他這么一說,我一想好像是這樣,若說他的口頭禪是“還可以”,那我的口頭禪就是“還勉強”。我忍不住爭辯:“‘還勉強’的潛臺詞其實就是‘很不錯,我很喜歡’的意思。”“那你為什么不用‘很不錯,我很喜歡’來代替‘還勉強’呢?”
我老老實實解釋:“我覺得我們結婚都快6年了,很多時候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上了。就像每天快下班時,你的電話一來,同事們都說,你先生對你真好,來接你了。我嘴上不說,心底卻無限開心。”我一說,先生也老老實實地招了:“我也是,你對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我以為我們老夫老妻,都很有默契了,潛臺詞互相都懂。”
心結雖解,終歸還是有點兒心意難平,雖然是老夫老妻了,以后也不能這么含蓄內斂。于是我鄭重地警告他:“不許再做‘還可以’先生了,贊美盡管說出來,你老婆承受得了。”他立馬跟進:“你也不許做‘還勉強’小姐了,想夸就夸,你老公吃得消。”
(裴金超摘自《北京青年報》2014年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