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與現實”：《心花路放》交叉蒙太奇敘事張力分析

邵亞婕

電影《心花路放》劇照

《心花路放》是寧浩導演的一部公路喜劇片，影片涉及人物眾多，有失婚的耿浩、情場高手郝義及阿凡達、殺馬特、白領、文青等各路美女，可謂人物眾多、線索交錯，但故事敘述依舊清晰可見，很大程度上源于導演對敘事交叉蒙太奇的把握。“蒙太奇藝術創造力的根本體現在于:它通過對故事材料的重新組合(構造時間)而創造出一個富有新的含義和激情的‘新現實’，也就是人們通常說的‘故事世界’”。［1］荒誕與現實是敘事張力所體現出的審美主題，下面就影片交叉蒙太奇敘事所體現的張力從時空、人物命運與主題形式三個維度進行分析。

一、敘事時空張力的錯位交叉

海德格爾在《藝術與空間》里曾說:“人們一旦覺察到這些原始現象，便會感到某種恐懼。因為在空間背后，看來更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用以解釋空間了。”［2］導演將不同時空內同時發生的兩個故事交叉敘述，故事平行推進向前發展，一條是現實中的耿浩一路向西去大理路上的艷遇奇事;另一條則是五年前康小雨在大理梧桐客棧的所見所聞。

影片中，耿浩的艷遇之旅用四個鏡頭段落呈現，不時穿插康小雨在大理的生活情境，耿浩的第一站到達天門山在與阿凡達不歡而散后，畫面接入倒敘康小雨初到大理，入住梧桐酒店。時空這頭耿浩開始了第二站旅程，另一頭又講述康小雨在大理“夜色酒吧”里遭遇的一系列事情。現實中耿浩的每一次艷遇與五年前康小雨在大理的生活交叉敘述，電影在處理空間時，始終是偏于寫實的再現性空間。雖然電影中的一切不是物質的現實，但卻是現實的影子。導演建構起時間與空間的畸變，在時空的錯位與變化形式中，彰顯現實的荒誕不經。

二、人物命運張力的匯合交叉

一部影片飽受觀眾關注除了情節之外，莫過于人物命運的發展。導演在處理時，圍繞耿浩和康小雨兩位主人公情感線來展開故事敘述。

影片開始，剛剛經歷了婚姻危機的耿浩內心憤懣無從發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好友郝義為了幫助他盡快走出痛苦，兩人開始了艷遇之旅。阿凡達是艷遇的開始，耿浩耿直、不會變通的聊天狀態讓兩人語不搭調，幾句下來更不用說讓姑娘對其產生好感了。

第二個艷遇對象是殺馬特，典型90后叛逆少女，認為敢為她打耳釘就是“真愛”。當其男友現身時，耿浩意識到成為了自己最痛惡的“小三”，耿浩直白又犀利的一番語言訓斥，著實讓90后的娃娃們清醒了一把。

如果說殺馬特的出現注定是曇花一現式，那張儷飾演的知性白領可以說是完美情人。當耿浩決定鼓起勇氣表白時，卻發現對方正在與另一位姑娘親熱……。最后兩人尋求一夜情，怎奈夜店小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背后的黑老大著實給了兩人一個“下馬威”，無奈兩兄弟被戲謔和嘲弄一番，各自分道揚鑣。

另一條是文藝女青年康小雨的情感命運。現實中的康小雨單身，感情生活不順，希望找到與自己在精神和思想上有契合點的另一半。

在一個名叫“夜色”的酒吧里，要求喊出自己的艷遇欲望，對于康小雨來說，這樣的事情完全做不來。但是面對老板作為交換手機的條件，心里的憤懣、落寞、空虛及孤獨可謂達到了極致。被人撩撥與嘲弄，世俗與無聊的活動與康小雨精神上的追求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橫向上看，本是兩條平行不相干的人物故事線向前推進發展，在耿浩經歷了一系列打擊后，再次來到大理，影片倒敘了五年前初識康小雨的情景，留言板上依舊清晰的刻著“耿浩對不起康小雨”這幾個字，故事到這里兩個人物聯系在一起，兩條線索交叉進行。現實中耿浩看到前妻錄的視頻被重復播放，試圖叫老板幫忙刪去。被老板諷刺一段后，耿浩走出酒吧，明媚的陽光下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突然想到正是因為有了陰影，自己才會在陽光下更加立體。于是他重返酒吧，勇敢的將視頻毀掉。兩條故事線很好的匯合。接著畫面一轉，回到現實，兩人在郝義的婚禮中相遇，這時的耿浩不再一味逃避，而是給其美好祝福。片中的每個人物、情節的碰撞，交織成人與人關系連接的紛繁生活網，至此影片對于主人公的情感命運有了一個完整的交代。

三、主題形式張力的荒誕交叉

公路片不僅隱喻著中國現代化的進程，一定上程度上也是心路歷程的展現。“公路”也不僅僅是作為敘事的場景來出現，實則是作者表情達意的“域名”;在營造的一個個場景環境中，凸顯出人與人的情感碰撞、人與環境的沖突以及理想與現實交錯所產生的荒誕性。寧浩采用公路片的類型，配之喜劇形式，以當下現實生活為背景，選用小人物為視角，上演了一部荒誕美學主題的影片。

寧浩的公路喜劇不同于周星馳的無厘頭搞笑和馮小剛小品段子式的雜糅拼接，而是基于自身對現實生活的認知，以“冷眼看世界”的自嘲眼光看待大千世界。在一個個荒誕性的喜劇情境中，創造出一個個人物形象，在人物矛盾對立沖突中隱含著對現實的寫照，主題與形式很好的交融在一起，進而荒誕性的審美主題張力盡顯。

艷遇對象阿凡達和知性白領可謂是荒誕審美的典型顯現。而耿浩和康小雨在完成自我的“尋找”之路后，各自迎來了自己的春天。寧浩曾經表示:“荒誕性一直是我最感興趣的命題。在一個快速轉型、變化的過程中，有很多方面都可以找到荒誕的主題，所以我對荒誕一直保持著濃厚的興趣。”［3］影片緊貼現實，是荒誕與現實，文明與野蠻，純凈與浮躁乃至二律背反的存在，凸顯出當下年輕人對愛情、婚姻的迷茫與懷疑。

結語

影片《心花路放》中大量搞笑、荒誕的語言和橋段，明顯帶有寧浩導演的“黑色幽默”標簽。影片交叉蒙太奇的出色運用，使得敘事的主題和意義在并行與碰撞中得以凸顯，看似喜劇味道十足，實則路上艷遇的那些花兒正是一幅幅現實的寫照，在欲望與沖動的時代，現代人對生活、對愛情的空虛躁動無不得到彰顯。影片最后烘托主題，遇到挫折了，你不需要逃避，正面面對它，可能更容易解決。

［1］［3］李顯杰.電影敘事學:理論和實例［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0:378，97.

［2］海德格爾.海德格爾選集［M］.孫周興，譯.上海:上海三聯書店，1996: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