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陽
革開放30余年來,中國金融業取得巨大的發展成就,為未來改革奠定了良好的基礎。但是,按照服務于實體經濟的標準和要求,中國金融業除在總體水平、人力資本、激勵機制和對中小企業的扶持等方面存在明顯差距外,還存在著內部行業結構不合理、區域結構不協調等現象。特別是中國金融區域布局的中心與外圍發展不對等,地區之間同質化競爭明顯,差異化互補不足,并且在金融基礎設施、金融生態環境等方面也需要進一步優化。
中國金融尚待加強的競爭力
中國金融在國際上的競爭力或者說影響力需要加強。其一,從各國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中的投票權來看,排在前五位的依次是美國、日本、德國、法國和英國,中國以3.81%的投票權比例排在第六位。IMF治理的一個重要方面體現在配額和投票比例上,其合法性和有效性取決于成員運用投票權的制度框架,每個成員的投票權和貸款權由它的注資份額決定。其二,美元的國際儲備貨幣基礎地位仍很牢固。從各國官方外匯儲備中的貨幣結構來看,近10余年來,盡管美元的比例在下滑,但其比重仍超過60%。事實上,以美元為基礎的金融市場已經形成世界經濟的循環體系。經濟發展中長期形成的功能完備的美元金融市場,在短期內是任何其他貨幣無法替代的。其三,美元是國際貿易和金融交易的主要媒介、主要的國際計價貨幣和外匯市場交易對象,并成為盯住匯率制國家的錨幣。相比之下,人民幣還不是自由兌換貨幣,距離國際貨幣的目標仍相去甚遠。盡管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的統計表明人民幣在2013年最后兩個月連續成為全球十大支付貨幣之一,但其市場占有率在12月份僅為1.12%(第8位),并且以人民幣為支付貨幣的地區仍集中在香港(占比約74%)。
就目前來看,我國宏觀經濟形勢也并不樂觀,經濟運行中的諸多矛盾反映出現行金融體制與經濟發展要求出現了較大的偏差。舉例來說,貨幣發行量不斷增加,但難以進入實體經濟領域;金融供給和需求之間難以對接,特別是民營企業在獲取資金方面的成本普遍偏高;民間高利貸等各類不規范金融活動活躍;中國金融發展規模日益擴大,但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和競爭力仍然不強等問題都揭示出,現行金融體制和金融業的構成在服務實體經濟方面還需要進一步加強。
深化金融改革就是“使市場
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
“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是深化金融改革的第一要點。任何金融體系,它的主要功能都是為了在一個不確定的環境中幫助不同主體在不同的時間配置和使用經濟資源。要充分發揮好資源配置能力,只能按照市場化的原則操作。雖然貨幣和金融在市場化之后也會產生負面因素,比如貨幣供應波動引起的通貨膨脹或通貨緊縮,再如金融過度發展脫離實體經濟并引發各種形式的危機,但毫無疑問,在正面和負面之間,首要的是以市場化手段實現其正面功能,其次才是以管制和監管抑制其負面因素。
與金融市場化最直接相關的兩個價格是利率和匯率,目前這兩者在我國都還存在不同程度的管制。金融機構貸款利率管制已全面放開,而如何放開以及何時放開存款利率,目前有不同的聲音。個人認為,放開價格管制是有前提的,換言之,金融要按照市場化方式運轉并且能夠較好地服務于實體經濟,是需要配套條件的。這其中,幾個較為重要的條件是金融市場特別是農村金融市場要有較為合理的格局,金融機構要有較強的風險意識和管理能力,小型金融機構有必要限制跨區經營,有較為完善的存款保險制度和金融機構市場退出制度。
體制改革是宏觀層面的問題,但其成功與否則取決于微觀基礎。中共十八屆三中全會作出的《決定》提出:“擴大金融業對內對外開放,在加強監管前提下,允許具備條件的民間資本依法發起設立中小型銀行等金融機構。”按照這一精神,國有資本、非公經濟、民營資本都能在一個平等的條件下進入銀行業,這對于豐富金融服務供給和加快實現金融的普惠性具有積極意義。這里面有幾個關鍵詞值得關注。一是從以往改革的情況來看,金融領域對外開放相對較多,對內開放不足,這次提出“擴大對內對外開放”,將二者并列甚至是優先“對內”。二是之前盡管有不少民營資本參與金融業,但主要是在證券、保險等行業,在銀行業則相對較少,且主要是參股或者并購的方式實現,這次明確提出可以“發起設立”,是一個很大的進步。當然其前提是“依法”,即符合相關管理規定,特別是要符合資本方面的要求。三是明確提出了中小型銀行可以作為民間資本進入的對象。
中國金融走出去并體現出國際的競爭力同樣需要讓市場起“決定性”作用,也同樣需要改革前提和配套條件。比如就人民幣國際化來說,這是提升中國金融競爭力的目標和保障,但應該認識到,人民幣國際化是一個地域(從區域到全球)和功能(從結算貨幣到儲備貨幣)逐步拓展的長期過程,不能急于求成。人民幣國際化需要與金融市場的培育、監管體系和調控體系的完善相結合,需要與資本流動渠道、匯率形成機制和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相適應。特別是,人民幣流出和回流渠道的建設需要在與資本項目逐步開放進程相適應的條件下逐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