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未來的耶倫經濟學

宗濤

屆美聯儲主席都會在貨幣政策上打下明顯的個人烙印。那么，新任主席耶倫會引入怎樣經濟思維？在履歷上，耶倫與伯南克有很大的相似性，兩人配合默契，觀點十分契合，甚至都是猶太人，這決定了耶倫經濟學與伯南克經濟學具有明顯的連貫性。與此同時，耶倫具有更加豐富的行政工作經驗，面臨著不同的經濟環境，其經濟理念將具有更加多元化的標簽。

耶倫經濟學的第一個標簽是學院派。與格林斯潘不同，耶倫和伯南克都沒有商業從業經歷，而是從事學術研究工作并長期服務于美聯儲。耶倫握有名校的經濟學博士學位并有一段成功的學術履歷，在學界享有盛譽。更強的學術背景能在更大程度上維持美聯儲的獨立性，至少公眾會這樣認為；而沒有商業從業瓜葛，會讓耶倫更加專注于中央銀行的傳統目標，即通脹和就業。

第二個標簽是務實。耶倫雖然有著豐富的學術貢獻，但比伯南克更早進入政策服務領域。她早在1977-1978年就擔任過美聯儲理事會經濟學家一職，隨后又擔任過總統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經濟政策委員會主席，此后長期服務于美聯儲，從理事到舊金山聯儲總裁到美聯儲副主席。即便是在學術生涯中，耶倫也展示出了高效務實的組織協調能力，擔任過西部經濟學會、全國經濟學會和耶魯大學等的要職。

第三個標簽是鴿派。金融危機期間，耶倫一直是寬松貨幣政策的堅定推動者和制定者，被視為溫和派即鴿派的代表。耶倫的研究專長是失業問題，高度危機帶來的高失業及其危害，也相信寬松政策能夠幫助經濟更快復蘇，增加就業。不久前在國會發表的講話中，耶倫完全贊同并表示將繼續執行伯南克的寬松政策。實際上，這些政策本身就有耶倫自己的影子。

第四個標簽是前瞻性。這一標簽一方面體現了耶倫對經濟形勢有著精準預判。由于貨幣政策起作用通常有半年以上的滯后期，因此其有效性在相當大程度上依賴于對未來走勢的判斷。據《華爾街日報》的分析，從2009年到2013年，耶倫一直是美聯儲內部官員中預測最準的人，是名副其實的“預測帝”。另一方面，這一標簽也體現了耶倫對前瞻性指引的倡導。所謂前瞻性指引，就是為政策預先設定一個臨界值（即閥值），并作出相關政策承諾。美聯儲自2012年12月份以來，設定了兩個臨界值，一個是6.5%的失業率，一個是2.5%的通脹率，表示在達到這兩個臨界值之前，承諾維持低利率政策。這仍將是耶倫的重要考量。

第五個標簽是平衡。2008年底以來，美聯儲將短期目標利率也就是聯邦基金利率下降到零附近，此后主要運用資產購買和前瞻性指引這兩項工具刺激經濟。這些政策可以在利率沒有下調空間時，進一步打開寬松政策的空間。在資產購買方面，耶倫將堅持伯南克啟動的縮減路線，如果順利，有望在2014年底完全結束購債操作。而在前瞻性指引上，則面臨較大挑戰。目前，美國失業率已經降至6.6%，即將觸及6.5%的臨界值。這是否意味著要啟動加息的討論？顯然不是。這不僅是因為通脹率依然明顯低于2.5%的臨界值，還因為很多長期失業的工人已放棄找工作，這會降低失業率統計指標，從而掩蓋失業形勢的嚴峻性。耶倫清楚地知道這一點，認為勞動力市場的復蘇進程還遠未結束。前瞻性指引的有效性高度依賴其公信力，無論耶倫是否改動失業率的臨界值，都無法避免該政策效力的下降。同時，在其中一個臨界值被突破后，到底何時考慮加息則需要更微妙的平衡藝術，所謂前瞻性指引實際上已經無法對政策變化給出清晰規劃。

第六個標簽是直接。伯南克任期內一直致力于提升美聯儲的透明度，摒棄格林斯潘時代的含糊其辭。在這一點上，耶倫將走得更遠。耶倫對前瞻性指引的倡導就是體現之一。此外，耶倫之前的歷次講話以及最近的國會證詞都表明，她的風格比伯南克更加直接。這當然會受到理論家和公眾的歡迎，也會在一定程度上減輕市場分析師的解讀、猜測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