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虧央企的救贖之道

宋奕青

在資本市場上，背靠央企大樹的上市公司往往被投資者青睞。不過，在市場環境等多種因素共同影響下，全國最大綜合物流集團——央企中國外運長航集團有限公司卻多少有些尷尬。其旗下A股上市公司*ST鳳凰和*ST長油由于連續虧損同時陷入退市危機。救贖難題和救贖背后的思考無疑為市場人士所關心。

*ST鳳凰一線生機

38歲的劉先生曾是*ST鳳凰一名普通船員。從去年11月底，他不得不離開這家他工作了近10年的公司。他說，“公司給了幾萬元的買斷費，就這樣離職了。”

劉先生只是*ST鳳凰眾多離職員工的縮影。如今，這家萬人公司僅剩500余人。*ST鳳凰坦誠，“目前公司已進入破產重整程序，而公司的船舶和機構人員富余嚴重，公司不堪重負。”

隨著近日公司重整草案獲得通過，業界寄望于公司下一步引入實力重組方。

2月21日，管理人在債權人的監督下對普通債權組再次表決重整計劃草案的統計結果顯示，草案獲得通過。

一位參與重整的知情人士透露，與去年年底公布的重整草案對比，新方案完全沒有變化，“無論是清償比例還是相關內容，都沿用原方案的內容，管理人更多的是通過方案之外的方法說服債權人。這意味著，*ST鳳凰被暫停上市的命運被扭轉”。不僅如此，*ST鳳凰已著手修改公司章程，并對管理層再度大換血，而此舉可在債務清理完畢后，為引入戰略投資者或資產注入，重新盤活企業做準備。

事實上，從去年開始，拯救集團旗下的航運和造船資產，就已經成為中外運長航集團內部的“頭等大事”之一。為此，集團還成立了危機應急領導小組，下設三個由副總裁掛帥的專門團隊，加大了處置船舶部分資產和出售部分股權的力度。

重整方案獲得通過后，*ST鳳凰在管理結構上進行了調整，公司計劃將《公司章程》中，董事會人數由9名降為7名，并對董事會專門委員會成員進行調整。此外，因為工作變動，公司管理層還進行了大換血。而這是繼2012年之后，高層再度大換血。

“這種方式能讓公司的管理機制更靈活，為后期的引入戰略投資者或資產注入做準備。”上述知情人士指出，這是*ST鳳凰重生的第一步。不過，要真正實現重生，一個更重要的思考方向則是在控股權和資本杠桿效應的應用上予以調整。

保鳳凰，棄長油

中國外運長航集團有限公司在A股市場上控股著三家上市公司，分別為外運發展、*ST鳳凰和*ST長油。值得注意的是，*ST長油由于2010年、2011年和2012年連續三年虧損已經被暫停上市。如果*ST長油2013年最終為虧損，公司股票將被終止上市。而*ST鳳凰由于2011、2012年連續兩年虧損且2012年期末凈資產為負，也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如果2013年全年經審計的公司凈利潤仍為負數或期末凈資產為負，*ST鳳凰將面臨被暫停上市的風險。

一段時間以來，市場紛紛傳言，中國外運長航集團對待旗下兩家ST公司的態度不同，其意圖可能是“保鳳凰，棄長油”。

“為了融資需要，中國外運長航集團勢必要保一個。*ST鳳凰與*ST長油相比，*ST鳳凰更具優勢，中外運長航在*ST鳳凰重組上下的功夫較多。”中投顧問申正遠分析，兩家公司的不同命運是由其主營業務決定的，*ST鳳凰主營業務為干散貨運輸，*ST長油主營業務為油品運輸，干散貨業務與油運業務相比，中外運長航的重心更偏向于干散貨業務，而且*ST鳳凰的凈利潤虧損相比*ST長油也較小。

對于中國外運長航集團旗下兩家上市公司同時陷入退市危機，申正遠有另外一番感慨：“這意味著國有企業改革仍任重道遠，需要減少行政化干預，根據市場趨勢調整自身戰略，切實提高市場競爭力。”

在剛剛過去的2013年，整個集團的利潤總額虧損超百億，巨虧的原因除了航運和造船板塊的不景氣，還有一大部分來自資產減值、人員分流等非經常性損益。

一名從事沿江運輸的企業人士表示，最近幾年，長江流域逐漸興起了3000多家個體小船公司，*ST鳳凰由于在成本和價格上不占優勢，市場份額逐漸減小，甚至包括武鋼、馬鋼等傳統大客戶，也開始逐漸選擇將業務交給其他航運公司。

*ST長油也面臨同樣的尷尬。除了市場份額有限外，還要同時面對中遠、中海等航運巨頭的競爭，而由于過去幾年所下的多筆訂單，多艘VLCC超大型油輪要在近幾年陸續交付，但油輪市場仍然低迷不振。

國企改革仍道遠

中央企業的日子并不太好過。數據顯示，60多家被實行退市風險警示的上市公司中，17家為央企或國企，占比達27%。中央企業2009年、2010年、2011年和2012年，利潤增幅分別是17.1%、40.2%、6.4%和2.7%。

分析人士認為，對于中央企業的業績下滑，央企減虧和扭虧辦法，采取的不外乎兩類主要“急救”措施：一是拋售資產類，如ST遠洋先后通過出售中遠物流、中集、青島資產管理公司和天宏力資產公司股權獲得了超過60億元的收益。二是會計政策變更類，如ST鞍鋼通過變更會計政策，將固定資產折舊制度變更降低成本，從而增加了凈利潤。

陷入巨額虧損的中央企業想要實現業績大反轉著實不易，但是依靠甩賣資產、調整會計處理兩大最常見的手段“扮靚”業績略顯老套，頻秀財技或許可以助中央企業暫時擺脫戴上ST帽子或退市的風險，但轉嫁包袱給母公司，單純騰挪資產畢竟不是根本辦法。根本辦法還要依靠中央企業徹底解放思想，轉變觀念和改革體制機制，在深化企業改革和提升經營管理水平上取得重大突破。

值得一提的是，從國有企業監管的角度看，仍然還有不到位、有不完善的地方。譬如近年來不時有中央企業經營出現重大失誤而導致巨虧，原因與企業負責人獨斷或拍腦袋決策，對市場敏感度低、重大投資等事項缺乏民主和制度約束乏力有關；有的中央企業嚴重虧損，但高管卻照領高薪；而監管部門公布中央企業業績考核結果，一直報喜不報憂，只公布A級企業等等。

對于后者，監管部門相關負責人的解釋是B級以下不公布，主要是考慮到企業負責人的面子問題，以及央企上市公司的融資。看來中央企業的面子事大，監管部門“護犢”心切，為其留足情面，使陷入巨虧的中央企業躲到了公眾的視線之外，但如何讓社會各界鞭策鼓勵、出謀劃策以行動救贖這些企業這一更重要的問題卻被忽視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