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和暴力是電影永恒的主題。香港電影鼎盛時期的作品永遠離不開拳頭和枕頭,美劇當然更不例外。美國在經歷過戰后性解放之后,不管是影視作品還是現實中的人們對待性的態度都相當和藹,為什么不接受呢?這又不是洪水猛獸。既然它能讓欲死欲仙,那么就去享受它好了。許多美劇都性趣盎然,熱衷于探討(如《欲望都市》)、表現(如《緋聞女孩》),乃至直視——2013年剛出爐的新劇《性愛大師》便是美劇對性的一次正面全裸。
放眼當今美國最熱門的劇集,不論古裝還是現代,青春偶像還是都市熟女,正劇還是情景喜劇,幾乎都將性視為不可或缺的情節設置。過去涉性的電視劇往往被放在晚上10點以后播放,可是現在晚上10點檔、9點檔甚至8點黃金檔,都可以看到美劇中出現大量關于性的對話和做愛的場面。在好萊塢,有一個專業術語就叫做“gratuitoussex',意思是無必要的性愛場景,和劇情無甚關系,僅僅為了吸引觀眾眼球。典型如《斯巴達300勇士》,大量肌肉男裸露的畫面,吸引了不少女性觀眾。古裝劇《都鐸王朝》(The Tudors)則把歷史上有名的“性狂”亨利八世作為主角,他的皇宮簡直像是“花花公子”的派對,主演喬納森坦承:“沒錯,晚上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做愛。”
這就是藝術化的性和商業化的性的區別,一個是為了電影本身,一個是為了錢袋。饒是為了錢,美劇也不會將就湊合——這就是職業感帶來的氣節,不服不行。
現在靜下來一想,美劇之所以興致勃勃,其實和美國的文化環境也是分不開。性是一種權利,只有使用它才能夠在社會中定位,否則就會出局。但重要的是,當性發生的時候,你的姿態必須是給與、施舍、享受,而絕對不可以是奉獻!不然,你什么也得不到,甚至是尊敬——這種性態度和國產品是截然不同的。在論壇上,經??吹絼偨佑|美劇的觀眾被里面的性嚇到。確實,在我們這樣一個表面相對開放實則對性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國家來說,性雖然不再被妖魔化了,可確實也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它。畢竟,我們還需要一個漸進的過程。
在國內這樣一個男權至上的社會,男人是世界的主宰,而他們對性有絕對的主動權。女性在被統治的時候,從來沒有意識到其實自己的角色是在給予和施舍,更不用提享受,她把這當成義務而非權利。而近代以來,女性地位提高,她們終于發現一直以來自己掌握著這種武器而不自知,于是開始積極使用。剛開始是坎坷的。由于男權思想還很濃厚,女人試探著用性證明自己存在的時候,被男人當成千年難得的艷遇機會,不明白自己的角色已經從接受獻祭者過渡到權利交換者,換句話說,女性要的是籍此分享權力,男性要的只是快感,忘了給女性應有的報答,甚至加以嘲笑和侮辱,所以女權運動如火如荼,直到男人清醒過來。
美劇對性的立場是這樣:任何一個女人和男人發生關系時,都獲得了雙贏——尊敬和享受并存?!稓g喜冤家》中,派崔克是個花花公子,他認為與蘇珊的關系發展得太快。于是他找蘇珊談話,想把雙方的關系降溫。誰知蘇珊非但不生氣,反而表示,在她眼里,他們雙方的關系連“炮友”都算不上,根本用不著忠于對方!完全一派西方女人的大將風度!弄得派崔克倒是灰頭土臉,像一個自作多情的傻瓜!“性”這個東西,你男人玩得起,我女人照樣玩得起!
《老友記》里,喬伊從不談戀愛,找女人只為了上床,上完床就甩!女人自然恨得牙癢癢,但沒有誰上門來鬧,更沒有人來要青春損失費!因為上床是自愿的,沒有人強迫你,人家不愿發展下去,你也沒轍!至于里面另一位主角——菲比(她的工作是按摩師),碰到漂亮的男客,總想動手動腳,甚至因此被炒了魷魚,這里頗有點反過來“揩油”的意思,男女關系竟完全倒過來了!
這種對性瀟灑而平和的態度,是國產劇中絕無僅有的。我們常說男女平等,說婦女頂起半邊天。其實是否平等,一個很重要的指標就是對性的立場與態度。她不僅僅是身體與承諾的一種交付,也是社會生活的投射,是社會意識的反映。當女人在“性”當中充當被剝奪者時,整個社會的婦女地位還很低;反過來當女人把性當做一種籌碼來下注時,這究竟是時代的悲哀還是女性自己的挽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