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小林
“忽悠”離理論相去甚遠
●文/唐小林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此前并不太引人注目,寫小說多年的閻連科,就像半路里殺出的黑旋風(fēng),憑著“神實主義”這一古怪的“神器”,對自己看不順眼的各種文學(xué)創(chuàng)作方法和作家,掄起板斧,痛快淋漓地一陣“猛砍”,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一路開疆拓土,使某些“少所見,多所怪,睹橐駝,謂馬腫背”的文學(xué)批評家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激情四射地振臂高呼,閻連科的《受活》是中國的“奇小說”,閻連科的小說打敗了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他的中篇小說《年月日》,甚至超過了海明威的《老人與海》。
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這種哥們義氣的吹捧和起哄,使閻連科躥紅,并誤以為文學(xué)也可以像農(nóng)民起義一樣揭竿而起,推翻前朝,自創(chuàng)國號。難怪閻連科不無自得地宣稱,要努力做一個寫作的皇帝與叛徒。其“獨創(chuàng)”的“神實主義”,就是一件攻無不克的高級武器,它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古今中外眾多優(yōu)秀作家和他們的作品打得落花流水。在閻連科的眼里,現(xiàn)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的創(chuàng)作方法,都是早已過時,土得掉渣的蹩腳貨。古今中外許多優(yōu)秀作家終其一生都在寫作的道路上尋尋覓覓,卻總是不能登堂入室,只有閻連科自己,仿佛才是一個真正掌握了小說秘笈,擁有“神器”的文壇高人。我們知道,“神器”這玩意兒,在上古時代的中國,是無處不在的。比如傳說中寒光閃閃的千年寶劍——軒轅劍,就是天界諸神賜予軒轅黃帝擊敗蚩尤的曠世神劍。因為軒轅劍中蘊藏著無窮的偉力,誰擁有了這樣的寶劍,誰就可以降妖伏魔,無往而不勝。又比如說開天辟地的“盤古斧”。傳說天地混沌之初,盤古從睡夢中醒來,見天地一片黑黯,于是便拿著一把巨斧劈開天地,從此才有了我們這個晝夜分明的世界。盤古斧開天辟地、穿梭太虛,威力更勝于軒轅劍。但“神器”說到底,畢竟是神話,如果非要將其說成是真實,無異于是對讀者的忽悠。
在《發(fā)現(xiàn)小說》一書中我們看到,感覺良好的閻連科,不僅就像是中國文壇的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小說的“新大陸”,而且還對周作人所提倡的“文學(xué)是人學(xué)”和汪曾祺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所主張的“筆要貼著人物走”的寫作方法,進行了鞭撻和嘲弄。閻連科說,這些來自十九世紀(jì)的經(jīng)驗和成功的寫作實踐在《變形記》這兒變得分文不值。仿佛只有卡夫卡的小說,才稱得上是小說,其創(chuàng)作方法才是小說寫作的不二法門。閻連科甚至將周作人和汪曾祺的作品譏諷為人體的闌尾和癭瘤,并對汪曾祺的代表作《受戒》和《大淖紀(jì)事》,義正詞嚴地來了個四腳朝天的徹底推翻。閻連科白眼相加地說:“而就我自己言,并不把這兩篇小說看做它有多么偉大和了得,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它其中確實未含太多生命的品質(zhì)和血脈流動感。”閻連科莊嚴宣告,現(xiàn)實主義才是文學(xué)的罪魁禍?zhǔn)缀妥畲蟮臄橙恕阎鴮ΜF(xiàn)實主義的深仇大恨,閻連科就像文壇的法官一樣,怒拍驚堂木,對現(xiàn)實主義判下了死刑。他要用“神實主義”這把板斧,將現(xiàn)實主義斬草除根,雞犬不留。閻連科這種看似特立獨行的顢頇之舉,雖然唬住了當(dāng)今中國文壇不少文學(xué)批評家,但只要稍微熟悉一點外國文學(xué)史的人都知道,其所謂的“神實主義”創(chuàng)作理論,完全是從老外那里撿來的過時的武器,它重彈的只不過是法國作家羅伯·格里耶當(dāng)年在提倡“新小說”時,早已彈過的發(fā)了霉的老調(diào)。羅伯·格里耶認為,十九世紀(jì)以來統(tǒng)治著小說界的現(xiàn)實主義,其表現(xiàn)手法和語言已經(jīng)不適用于表現(xiàn)二十世紀(jì)的人的心理和物質(zhì)世界的“真實”,“客觀世界既沒有意義,也不荒謬,它存在著,如此而已”,而人生活在物質(zhì)世界的包圍中,只能看到事物的外表。
閻連科解釋說,神實主義,就是在創(chuàng)作中摒棄固有真實生活的表面邏輯的關(guān)系,去探求一種“不存在”的真實,看不見的真實,被真實掩蓋的真實。至于什么是“不存在”的真實,閻連科則裝神弄鬼地說,它與現(xiàn)實的聯(lián)系不是生活的直接因果,而更多的是仰仗于神靈(包括民間文化和巫文化)、精神(現(xiàn)實內(nèi)部關(guān)系與人的靈魂)和創(chuàng)作者在現(xiàn)實基礎(chǔ)上的特殊臆思。有一說一,不是它抵達真實和現(xiàn)實的橋梁。在現(xiàn)實土壤上的想象、寓言、神話、傳說、夢境、幻想、魔變、移植等等,都是神實主義通向真實和現(xiàn)實的手法與渠道。為了虛張聲勢,閻連科就像是招兵買馬一樣,居然把吳承恩的《西游記》和蒲松齡的《聊齋》,統(tǒng)統(tǒng)都納入了其“神實主義”的版圖,甚至將莫言、韓少功、張煒、陳忠實、阿來、李銳、林白等諸多作家都捆綁上了自己的戰(zhàn)車,統(tǒng)統(tǒng)囊括進了其“神實主義”創(chuàng)作的預(yù)備大軍中。照閻連科這樣的擴軍方法,《鬼吹燈》和眾多的玄幻小說,都可以稱之為是“神實主義”。閻連科鼓吹,只要有了“神實主義”這樣一張虎皮,作家們在小說中任何荒唐離奇,不過腦子的描寫,都可以使讀者像傻子一樣舉起白旗,無條件投降。閻連科說:“對《兄弟》的理解和爭論,真正的根源,不是臟與凈的審美糾結(jié),而是這部小說有的情節(jié)溢出了讀者對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的理解和規(guī)范。當(dāng)我們從文學(xué)作品去尋找某種生活的真實時,發(fā)現(xiàn)了‘廁所偷窺’和‘處女秀’的選拔比賽,超越了現(xiàn)實生活被大家認同的某種真實邏輯。還有賈平凹《秦腔》中的‘自宮’和蘇童《河岸》中的‘人頭漂流’,都讓讀者感到現(xiàn)實主義的眼睛中被揉進了‘超現(xiàn)實’、‘非現(xiàn)實’的沙粒。然而,我們換個角度去看這些情節(jié),從神實主義的門洞去觀照現(xiàn)實主義的文學(xué),這些情節(jié)因為超越了現(xiàn)實主義的舊有規(guī)范,也正有了現(xiàn)實生活中的某種‘神實主義’的意味。”閻連科這套左支右拙的“理論”,無異于是將作家小說的紅腫之處,看作是艷麗無比的桃花。明明是作家寫得很垃圾,反而還要讓讀者去檢討,是自己長了一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不懂得這是當(dāng)今許多作家都擁有“神實主義”隔山打牛的蓋世神功。
在小說中故弄玄虛,在當(dāng)今許多當(dāng)紅作家的寫作中,早已不是什么新鮮事。閻連科在創(chuàng)作中所追求的這種不存在的“真實”,就像有人確信有長生不老之藥,并且崇尚煉丹術(shù)之類。在我看來,這種形同巫術(shù)一樣的創(chuàng)作理論,只不過就是一個子虛烏有的文壇笑話。閻連科在“神實主義”這座丹爐里,煉了這么多年的仙丹,究竟有幾粒是可以使其小說永遠不死,活在讀者心中的?這種劍走偏鋒,一味逆著生活常識和人們的思維,追新逐奇的寫作,使閻連科的小說,幾近于一個又一個荒唐的故事匯編。比如,說一個人可以挑一兩百斤,這是生活的真實,說一個人可以挑一兩萬斤,就成為了不存在的“真實”,而這種在神話或者夢中才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情,恰恰就是閻連科小說中屢屢出現(xiàn)的“真實”。總而言之,我們看到的真實,就是閻連科所說的不真實,我們認為是虛假和不可能的事情,就是閻連科小說中隨時都在發(fā)生的“真實”。因此,許多神神叨叨、不可思議的故事,總是在閻連科的筆下走馬燈似的出現(xiàn)。那種“白發(fā)三千丈”似的夸張和人咬狗似的荒誕,已然成為了閻連科小說寫作的慣用模式。在其小說《革命浪漫主義》中,為了騙取一個漂亮的未婚女青年嫁給部隊上的一個大齡軍人,整個部隊的軍人,都像當(dāng)今非法婚介的業(yè)務(wù)員一樣,設(shè)好了各種圈套,編造出種種謊言,讓這個女青年一步一步地往里鉆。為了能夠把這位發(fā)覺受騙的女青年留住,“五百多個軍人,所有的手都從帽檐兒上拿下了”,他們齊刷刷地跪在地上,哀求這位女青年說:“求你嫁給我們連長吧。你要不嫁給我們?nèi)B長,我們?nèi)隣I五百多個士兵就跪在你面前跪著不起來。”在《受活》中,為了感謝柳縣長的大恩大德,整個縣城的父老鄉(xiāng)親,“一老世界的人全都跪下了”。在《炸裂志》中,一個上千萬人的超級大都市,居然就是靠男盜女娼發(fā)展起來的。一個小小的村長,簡直勝過了聯(lián)合國秘書長。他可以要花開就開,要草長就長,要全中國有錢的男人到炸裂村來上床就上床。那種漫畫式的夸張和小丑式的表演,已經(jīng)成為了閻連科筆下,農(nóng)村基層干部和政府官員的“固定形象”。
在閻連科的小說中,模仿別的著名作家和自我重復(fù)的描寫,就像天上的星星,到處都能看到。在小說創(chuàng)作的速度上,“短篇不過夜,中篇不過周”,如同流水線組裝的閻連科,確乎已經(jīng)形成了一套大干快上的“閻連科模式”。這就是,“炸裂”式的荒誕故事+漫畫式的人物刻畫+火山爆發(fā)式的夸張語言+畸形的性描寫。把一些短篇小說拉長變形,或者干脆將幾個中篇小說湊在一堆,重新取一個名字,就成為了一個新的長篇。這種猶如車輛改裝一樣的“創(chuàng)作”方法,使我們在閱讀閻連科的小說時,總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是看到別的作家作品的影子,就是看到閻連科自己過去小說的影子。閻連科不無得意地透露其創(chuàng)作“絕招”說:“我從來都說,《小河小村》是從《活著,并要記住》‘套’過來的,說‘抄襲’,你找不到它有《活著,并要記住》中的一句話,說‘套’,是那樣的‘恰如其分’,‘名副其實’。”運用這種“套”的方法,閻連科碼字的速度,遠遠超過了許多中國作家。閻連科的《年月日》,其實就是在對海明威的經(jīng)典小說《老人與海》照貓畫虎。其主人公先爺,實質(zhì)上就是一個中國版的桑提亞哥。桑提亞哥出海捕魚,與大海搏斗,先爺在大災(zāi)之年不愿外出逃荒,堅守在土地上種植玉米,與干旱搏斗,他們共同的特點都是老而彌堅,孤軍奮戰(zhàn),永不言敗。《走出藍村》,完全是對卡夫卡的《城堡》偷梁換柱的模仿。《城堡》中那位應(yīng)聘土地測量員K,長途跋涉,一路穿過風(fēng)雪,卻始終進入不了城堡;閻連科在小說中,只是將那位男性土地測量員K,變成了《走出藍村》里的一位姑娘,她從出生之后,就想走出藍村,但無論怎樣艱難行走,一直走了幾十年,卻始終走不出藍村,甚至最終反而走回到了原點。《日光流年》的開頭:“嘭的一聲,司馬藍要死了。司馬藍是村長,高壽到三十九歲,死亡哐當(dāng)一下像瓦片樣落到他頭上,他就知道死亡是如期而至了。”與王蒙的小說《春之聲》的開頭“咣的一聲……”如出一轍。《受活》中那些擁有“絕術(shù)”的殘疾人,分明就是對莊子筆下各種殘疾高人的移花接木。《金蓮,你好》中,老大、老二和金蓮“性趣高漲”的故事,完全就是對《水滸傳》公開的“打劫”。《耙耬天歌》中的亡靈敘事,讓我們清楚地看到了墨西哥作家胡安·魯爾福的小說《佩德羅·巴拉莫》的影子。其主人公尤四婆一生就是四個傻子,而《受活》中茅枝婆的女兒菊梅被柳鷹雀誘奸之后,一胎也生了四個侏儒。在《鄉(xiāng)村死亡報告》中,閻連科寫道:毛主席紀(jì)念堂和故宮、頤和園、長城被京外人稱為北京旅游的四大去處。報紙上說,馬克思和恩格斯墓,每年要為德國旅游業(yè)賺回大量馬克。村支書說,把劉丙林(車禍死亡者)抬到路口中央,讓每輛過路汽車掏兩塊錢安葬費。兩塊錢不算多,一般的香煙就是兩塊錢一包。在《受活》中,閻連科一路狂想,將《鄉(xiāng)村死亡報告》中的村支書變成了縣長柳鷹雀,將劉丙林的尸體抬到公路上敲詐過往司機的故事稍作變形,就成了縣長柳鷹雀及其縣委領(lǐng)導(dǎo)班子決定到俄羅斯去購買列寧遺體,安放在雙槐山上的公園里,吸引游客,大收門票。在《名妓李師師與她的后裔》中,文人周邦彥跑到妓院去嫖娼,最想開的,就是名妓李師師的苞。在《炸裂志》中,那些有錢的“老外”們來到炸裂后,最喜歡的刺激,就是開炸裂那些初次出道的姑娘們的苞。在《金蓮,你好》中,武大郎一樣矮小的侏儒老大,做愛時死在了金蓮的肚子上。在《風(fēng)雅頌》中,吳胖子與打工的吳姐做愛,因為心肌梗塞,死在了吳姐的肚子上。《炸裂志》中,村長孔明亮的老父親第一次去娛樂城玩小姐,同樣因為興奮過度,死在了小姐的肚子上。這種“做愛死在女人肚子上”,百寫不厭的蹊蹺故事,成為了閻連科小說中最喜歡使用的虜獲讀者的“生化武器”。在《炸裂志》中,朱穎賣淫致富后,帶領(lǐng)全村姑娘集體賣淫的故事,只不過就是閻連科將其短篇小說《柳鄉(xiāng)長》中槐花姑娘賣淫的故事“炸裂”之后,擴展而來的。這些故事,在表現(xiàn)手法上,幾乎都是一成不變的。閻連科寫時間,常常都是用一種怪異的方式來表達,諸如,“時日正值一千九百八十四年七月間”,“到一千九百七十九年二月間”。寫到吃驚,就總是寫吃驚的人將筷子和碗僵在了半空中。寫到欣喜,就總是欣喜者的臉上有花瓣一樣粉紅,或者樹葉一樣哩哩啦啦的東西往地上掉。寫到沉默,就總是要用“天長地久”這樣的成語來形容。寫到夜深,就總是深得像枯井一樣。形容天寒,就一定是缸都凍裂了。寫到聲音,就一律都是房倒屋塌,山呼海嘯,天崩地裂。這些聲音,要么是半青半紫,要么是醬紅月白。仿佛不如此大肆揮霍文字和花里胡哨地鬧騰,就不叫做是在寫小說。就像那些刻意顯擺的“土豪”,手指上非得要戴上夸張的金戒子,脖子上非得要戴上繩索一樣粗大的金項鏈。否則,就不能顯示自己有錢。如《日光流年》中這樣的描寫:“可這剛要分手的時候,就聽見了千呼萬喚的汽車喇叭聲,亮剌剌地在偏西的日色里,秋夏的山洪一樣瀉過來。”“母親就終于緩緩地屈了雙腿,淚水凄然而下,人像沒了筋骨一樣軟在墳邊,跪?qū)⑾聛砹恕D赣H跪下的聲音,山崩一樣轟鳴在司馬藍的耳朵里。”又如,《生死老小》中這樣的描寫:“午時的日光,把闊場曬得昏黃。老鴉在樹枝頭叫了幾聲,有村人起身用石頭把老鴉趕了。鴉走人靜,吃飯聲山呼海嘯。”上述種種聲音,被描寫得如此夸張,使我們猶如進入了一個噪聲四起的鐵匠鋪,到處叮叮當(dāng)當(dāng),看似紅紅火火,敲打得非常熱鬧,卻很難給人真切的藝術(shù)享受。
小說創(chuàng)作與詩歌的表現(xiàn)手法是有截然區(qū)別的。詩歌不容許像小說那樣毫發(fā)畢現(xiàn)地敘述故事,小說則拒絕像詩歌中那種一瀉千里的描寫和山呼海嘯的夸張。閻連科的小說,常常是陰陽顛倒,把詩歌的夸張當(dāng)做描寫的主要手段,動輒就是花里胡哨的形容詞扎堆,每時每刻都離不開驚人的夸張和驢唇不對馬嘴的比喻。芝麻大的事情,在閻連科的筆下,都必定是比天還要大的夸張。如:“他的叫喚聲紅血淋淋從嘴里噴出來,傾盆兒的雨樣把九連的營院淋濕了,淹沒了,海水一樣汪洋了。”“男人們一人卷了一根煙,抽得霧霧海海,滿屋子彌漫了嗆人的白煙味。時間滴答作響,桌子上那個退完漆的小鬧鐘,秒針和霹靂一樣響。”“男人們手里的煙都僵在手指上,煙灰轟轟隆隆地掉在了地面上。”煙灰都轟轟隆隆,難道這煙里都安裝有炸藥與雷管?閻連科小說中這種無處不在的夸張,就像在咖啡店里大聲叫賣臭豆腐一樣,搞得整個店里都怪異無比。
由于摒棄固有生活的真實,閻連科小說中的許多描寫,往往都是經(jīng)不起推敲,無法自圓其說的。腳踩西瓜皮,連自己都說不清會溜到哪里,正是閻連科“神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邏輯。把小說當(dāng)做魔方,不斷搗鼓出諸如控構(gòu)現(xiàn)實主義、世相現(xiàn)實主義、生命現(xiàn)實主義、靈魂現(xiàn)實主義和零因果、全因果、半因果、內(nèi)因果這樣一些看似高深莫測的理論名詞,用無跡可尋,在生活中不存在的“真實”,把讀者搞得云里霧里,可說是閻連科玩小說的一套慣伎。就連小說中那種無處不在的“新聞串燒”和荒唐故事,也成了閻連科忽悠讀者的“內(nèi)真實”。《受活》中的茅枝婆,完全就像是一個神。在小說的第一章和第三章,閻連科寫道,離開紅四方面軍時,茅枝只有十五歲,爬雪山時,她的五對腳趾被凍掉了三對,左腿又在一山上墜溝骨折,從此徹底致殘,離不開拐杖。到了六十九歲的時候,茅枝就成為了縣志上為之豪傲的茅枝婆。莊里有天塌地陷的事,只消茅枝婆一出面,用如同神杖的拐杖往地上一搗,那坑似的陷窩也就搗平了,填上了。但到了小說的第七章時,閻連科寫道:“她要革命。她要領(lǐng)著受活人進入互助組和合作社。從受活到柏樹子街單程是六十九里多,來回就是一百三十九里路。以往村人們趕集都是今日去,明日回,不是在街上住一夜,就是在路上歇一宿。可茅枝婆去趕了一趟集,她卻又連夜回到了受活莊。他的男人石匠在莊口的月亮下面等著她,看見她像一只鹿樣從山脈上跳著快步走回時,他迎上去說你去哪兒了,我一早醒來你就不見了……”我估計,閻連科也許是為了趕速度,也許在構(gòu)思時本身就缺乏周密的考慮,終于使小說的敘述糾纏不清,互相打架,以至于寫到后面,完全忘記了茅枝婆是一個徹底致殘,拄著拐杖,走路都需要別人攙扶的白發(fā)老人。像這樣的老人,在崎嶇的山路上,在閻連科的筆下,卻可以像鹿一樣快步如飛,一天走一百三十九里路。這樣的故事,可說就是一部現(xiàn)代版的《封神演義》,快步如飛的茅枝婆,完全就是一個腳踩風(fēng)火輪的哪吒。
英國作家伊利莎白·鮑溫說:“一本小說所以能逾越自己的時代,是因為它具有基本的真實性,因為它含有某種共同的、普遍的東西,含有一種借助于想象力的真知灼見,這種洞見完全適合于今天的情況。”閻連科小說缺乏的,正是最基本的真實性。
《黃金洞》是閻連科贏得幾許掌聲的一部中篇小說。小說通篇僅僅只是在講述一個金錢和亂倫的故事。村里的人請父親去幫忙找礦看金線,是一天十張的價格,父親養(yǎng)得起城里的女人桃,卻請不起一個幫手。貢家已經(jīng)是富得流油,家中到處都是金條、金磚、金塊,卻完全就像難民一樣,一家三口——父親、老大和小說中的傻子二憨,天天都在圍著井洞,自己在那里一筐一筐地辛勤挖金,并且常常還得由桃為他們做飯。至于挖出來的沙金是怎樣加工和變成現(xiàn)錢的,我們在小說中卻根本就看不到。由于對淘金人的生活缺乏真正的了解,閻連科在小說中完全無法深入下去,最終讓讀者看到的,就只能是借淘金這個外殼,講述一個干巴巴的,屢見不鮮的亂倫故事。有意摒棄生活的真實,只不過是閻連科為自己那些缺乏邏輯,經(jīng)不起推敲的小說尋找的一個最好的借口。因為缺乏起碼的常識,使閻連科的小說常常漏洞百出。小說中的二憨,明明是個白癡,卻聰明得就像諸葛亮,他也喜歡上了桃,為了報復(fù)和桃偷情的老大,二憨故意將沙洞中的三根頂桿弄歪斜,一碰就會倒,企圖砸斷老大一條腿。但二憨的報復(fù),不但沒有懲罰到老大,卻出人意料地將進入沙洞中的父親砸斷了右腿。但常識告訴我們,沙礦的塌方并不像堅硬的石頭,是一塊一塊地掉下來的,而是整體倒塌和掩埋。二憨的父親怎么可能是被沙“砸”斷了右腿,而左腿完好無損呢?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此后的桃,又繼續(xù)夜夜和父親廝混在一起,為了從父親那里獲取金錢,得到更多的好處,桃不時撩撥父親的欲火,坐在父親僅有的一條腿上。當(dāng)父親發(fā)現(xiàn)桃與老大有染時,父親用那條獨腿一下把桃踢倒,又伸手去抓他的拐杖打桃。桃被父親一腳踢出幾尺遠。父親踢桃時,手中失去了拐杖,他用唯一的一條腿怎么能夠踢得了桃?倘若父親要用單腿踢桃,他的身子就只能懸在空中,如此神功,除非能夠騰云駕霧的孫悟空。
在一次電視談話節(jié)目中,有主持人曾直言不諱地對閻連科說,我第一次看你小說的時候呢,我就是當(dāng)一個色情小說看。閻連科回答說,中國作家都很喜歡性。為什么連頗有文學(xué)素養(yǎng)的主持人都會把閻連科的小說當(dāng)成色情小說來讀?在我看來,這與閻連科在寫作中故意將性當(dāng)成噱頭,過分追新獵奇的性描寫有關(guān)。英國作家勞倫斯說:“偷偷地、狡詐地搔動人的想象中的炎癥是當(dāng)代色情的一個絕招兒,這最下流,最陰險了。就因為它詭秘而狡詐,所以你無法揭穿它。”在《耙耬天歌》中,閻連科不厭其詳?shù)貙愕苤g的亂倫,進行了淋漓盡致的描寫。弟弟四傻子成天性欲亢奮,動輒調(diào)戲傻子姐姐三妞兒,三妞兒只得青灰灰地尖叫:“娘——娘——你管不管你們四傻子,他追著攆著摸我的奶哩,把我的奶咪咪都捏得疼哩。”“尤四婆領(lǐng)著三妞四傻第一天翻地時,她下溝小解一趟,回來看見三妞自己解開了衣扣,讓四傻吸她的奶子,還發(fā)出哧哧的笑。”在《受活》中,那些身體健全的“圓全人”,對侏儒姑娘們的殘暴奸淫,更是聞所未聞。他們狂喜地大聲高喊:“來干吧,她們?nèi)诵⊙蹆盒。志o又受活——誰不干誰后悔一輩子!”小說中的桐花、榆花和四娥子,三個儒妮子不但被破了身子,還因為人兒小,下身被圓全男人的物件給撐得撕裂了,腿間、褪下都有一大堆腥氣撲鼻的血。為了不讓她們叫,她們的嘴里也都被塞了她們自個的布衫和褲子。四娥子的嘴里是塞了她自個的褲衩兒。在閻連科的小說中,千奇百怪的性描寫可說是應(yīng)有盡有。許多在別的作家的小說中無法看到的,荒謬絕倫的性描寫,如像公公爬灰,兄弟爭風(fēng)吃醋,鳩占父親的鵲巢,老公跪在床前,向和妻子做愛的奸夫求情,兒媳帶公公去娛樂城玩小姐,皇帝微服去妓院嫖娼,主任在家中干保姆,嫂子公開向小叔子放電,用做愛來賭輸贏,種種刺激讀者荷爾蒙的故事,在閻連科的小說中都能看到。《堅硬如水》中的主人公高愛軍和夏紅梅,簡直就是兩臺人肉做愛機器。盡管他們彼此都有老婆和丈夫,但婚外的性刺激讓他們深切地體會到“嘗了蜜就知道紅薯不甜了”。在這對變態(tài)的野鴛鴦看來,最刺激的做愛方式就是在墓地里。在陰森恐怖的墓地里,夏紅梅一口氣為高愛軍表演了 “鶴翔”、“雁飛”、“臥雀”、“鳳凰展翅”、“換腿金雞”等十幾個舞臺動作,這時的高愛軍便像餓狼一樣猛撲過去,他知道,夏紅梅和自己一樣,欲火已經(jīng)噼噼剝剝地燃燒起來。這種瘋狂的做愛大戲,在閻連科的小說中,就像電視連續(xù)劇一樣,一幕接著一幕。他知道,只要舍得在作品中下“猛料”,就不愁讀者不好這一口。
近年來,一些大學(xué)為了提升自己的影響力,不是潛心在學(xué)術(shù)上去下功夫,而常常是低三下四地向某些名人投懷送抱,大送橄欖枝,將一些并無多少學(xué)術(shù)能力的“著名”作家加封為大學(xué)教授。事實上,有的作家,別說是做大學(xué)教授,就是做一個合格的小學(xué)教師,其能力也遠遠不夠。寫而優(yōu)則教,從未受過任何正規(guī)學(xué)術(shù)訓(xùn)練的閻連科,輕而易舉就華麗轉(zhuǎn)身,成為了一所著名大學(xué)的教授。但作為堂堂的大學(xué)教授,閻連科在大學(xué)課堂上究竟能開一些什么樣的課呢?難道我們能夠指望,閻連科用“神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方法,真的就可以培養(yǎng)大學(xué)生們寫出能夠打敗馬爾克斯和海明威的小說?以筆者對閻連科作品的閱讀,其各種各樣的文史硬傷和花樣百出的錯誤,可說是應(yīng)有盡有。由于對漢語成語囫圇吞棗的理解,閻連科在寫作中,常常是自相矛盾。如:“郝來了母親驚喜地站了起來。郝看見母親無與倫比的瘦弱,心里油然而生的蒼涼便鋪天蓋地,無邊無際起來。”“無與倫比”這個成語,出自唐代韓愈的《論佛骨表》“數(shù)千百年以來,未有倫比”和《舊唐書·郭子儀傳》“自秦漢已還,勛力之盛,無與倫比”,指事物非常完美,沒有可以和它相比的。小說中,明明是在說郝的母親瘦得令人堪憂,閻連科怎么就像初學(xué)作文的小學(xué)生,連一個詞究竟是褒義,還是貶義都沒有弄清,就稀里糊涂地胡亂造句呢?在《關(guān)于想象》中,閻連科說:“巴爾扎克在描繪高老頭臨死之前,因為油燈仍然燃燒而不肯閉眼,這對我們是深刻的,實在的,而對他自己,則是夸張的,想象的。”看了閻連科這樣張冠李戴的寫作,我非常懷疑,閻連科是否真的認真讀過巴爾扎克的小說《高老頭》。高老頭在臨死時,嘴里叨念的,始終是他的那兩個唯利是圖的女兒。巴爾扎克在對高老頭臨死之前的描寫中,哪里曾出現(xiàn)過有關(guān)油燈燃燒的半個字?而真正在臨死前因為心痛燈油,“伸著兩個指頭,總不肯斷氣”的,卻是吳敬梓在《儒林外史》中描寫的守財奴嚴監(jiān)生。在《發(fā)現(xiàn)小說》中,閻連科想當(dāng)然地寫道:“在那個時代俄羅斯群星燦爛的作家隊伍中,托爾斯泰和屠格涅夫是同代人,在他們一生的寫作中,彼此都保持著相敬的距離而又終生未曾謀面。在那個偉大的變革年代,他們是俄羅斯文學(xué)的并肩雙雄,甚至就當(dāng)時因為文學(xué)所造成的社會轟動,屠格涅夫還在托爾斯泰之上。”作為一個從事小說寫作多年,且身為大學(xué)教授的閻連科,說話就像是王端公算卦,一點譜都沒有,純屬是毫無根據(jù)的瞎猜。事實上,托爾斯泰和屠格涅夫在生前不僅曾多次謀過面,而且在與屠格涅夫?qū)ε畠旱慕逃龁栴}上,當(dāng)面發(fā)生過激烈的爭執(zhí),甚至發(fā)展到差點持槍與屠格涅夫格斗。兩人由此產(chǎn)生的尖銳矛盾,一直持續(xù)到多年以后,才真正得以化解。更為可笑的是,閻連科在小說《士兵!士兵!》中寫道:“他只想到打仗、立功、去尋找命運中的那盞亮燈,只想到戰(zhàn)斗中做個堂堂的士兵,可以像拿破侖的士兵那樣驕傲地說我是參加過滑鐵盧戰(zhàn)役一樣地說:‘我運氣好,當(dāng)兵一年,就碰上了打仗。’”吊詭的是,閻連科好歹也是在部隊里待過若干年的軍人,竟然如此信口開河。所謂“滑鐵盧戰(zhàn)役”,是指1815年6月18日,由法軍對英普軍在比利時小鎮(zhèn)滑鐵盧開展的一場決戰(zhàn)。在這場戰(zhàn)役中,因拿破侖率領(lǐng)的法軍在此遭到徹底的慘敗,拿破侖帝國從此結(jié)束。如此屈辱,一敗涂地的戰(zhàn)爭,拿破侖的士兵又沒有神經(jīng)病,他們怎么會在人前驕傲地炫耀?
在我看來,閻連科與其急吼吼地建造什么空中樓閣一樣的小說理論,倒不如踏踏實實地打好其并不扎實的語言文字基礎(chǔ),而不是像某些“著名”作家那樣,寫了一輩子小說,卻總是連結(jié)構(gòu)助詞“的、地、得”和時態(tài)助詞“著、了、過”的基本用法都分不清楚。這樣才對得起“著名”和“大師”的稱號,不辜負那些喜歡小說的讀者。閻連科的小說雖然名聲在外,但其捉襟見肘的漢語知識,的確非常令人擔(dān)憂。如:“那時候,師部大院還有料峭東風(fēng),最末一場冬雪,還蓋著陰面的房坡。”從這段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的文字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閻連科根本就不懂“料峭東風(fēng)”的真正含義。在漢語中,所謂“料峭”,形容的是微寒,多指春寒;“東風(fēng)”則是指春風(fēng)。如朱熹的詩“等閑識得東風(fēng)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冬雪覆蓋的寒冷天氣,氣溫至少在零度以下,居然被說成是“料峭東風(fēng)”,這只能說明閻連科在讀書時光顧著囫圇吞棗,根本就沒有真正消化。又如:“天元端著酸漿飯碗,一面不知所措,一面為昨夜被那女人的又一次引誘追悔莫及,愧痛不止,感到羞恥如漫山遍野的皇天后土,將他埋得嚴嚴實實,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半點純凈。”“皇天后土”這個成語,出自《尙書·武成》:“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皇天”在這里指的是天帝,“后土”指的是土神。指主宰萬物的天地神靈。古人相信天地能主持公道,主宰萬物,所以多用于盟誓。閻連科望文生義地將“皇天后土”坐實為漫山遍野的黃泥巴,真是哀梨蒸食,糟蹋成語。試想,古今中外,有哪一個稍稍像樣點兒的作家是連基本的語言文字都過不了關(guān)的?長期以來,語病迭出和邏輯不通的現(xiàn)象,就像為所欲為的害群之馬,在閻連科的小說中肆虐橫行。如:“日光已經(jīng)紅潤,偏西得不可救治,似乎立馬就要落下。那哭喚的聲音和車后亂糟糟成稻草般的尖叫,一時把教火院門前弄得遍地木呆誰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稻草般的尖叫究竟是什么樣的尖叫,我估計全世界沒有一個人知道,而即便是閻連科本人,恐怕也無法說清。“教火院門前”指的是方位,“遍地”指的是范圍,說它們“木呆”,完全是語法混亂的一鍋粥。這種邏輯不通,嘩眾取寵的比喻,只能使讀者越讀越糊涂。又如:“說到最后時,他的目光又投在了那些燒傷病人的身上去,紅燦燦的興奮從他臉上燦燦地落下來,把夕陽都染成紅色了。”請問夕陽本身不是紅色,難道是別的色?這里的“他”究竟是何方大神,他的臉居然能夠把夕陽都染成紅色?這種倒因為果,把芝麻說成是西瓜,把西瓜說成是地球的夸張手法,只不過是閻連科的“三板斧”。只要表示轉(zhuǎn)折關(guān)系的地方,閻連科一律都是用一個文縐縐的“然”字來表示。像“果果真真”,“所所有有”,“感感激激”這種港臺歌曲的腔調(diào),幾乎成為了閻連科固定的行文方式;“武著腳步”,“希望憂憂”,“景況詩得很”,“見她們個個都還隊伍在身后邊”,“一動不動馬趴著”,“于是間”,“于是著”,“然后間”,“而后間”,“然而著”,“總之的”這類扭扭捏捏,不文不白,畫蛇添足的文字,就像恒河沙數(shù),充斥在閻連科小說的字里行間。這種如同穿西裝,系領(lǐng)帶,頭上卻戴瓜皮帽,不倫不類的混搭,讓我們在閱讀閻連科的小說時,就像看到了一群非驢非馬的怪物。
由于一知半解,而又不忌生冷,只要涉及到歷史文化知識的地方,閻連科往往就是洋相百出,錯謬不斷。閻連科分不清知府與知縣究竟哪個大,搞不清皇帝的廟號是其死后,在太廟里立室奉祀,被追尊的名號,更不懂“問世”指的是著作等跟讀者見面,或新產(chǎn)品跟世人見面,而誤以為是女人生孩子。宋朝的李師師,居然在閻連科的小說里彈出了清代的名曲。試想,諸如此類的文
史笑話,會出現(xiàn)在魯迅、錢鐘書、張愛玲、林語堂、沈從文、老舍這些作家的作品中嗎?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早前的一個文化沙龍上,閻連科居然把李白的詩說成是“順口溜”和“打油詩”。閻連科不知天高地厚地說,李白的詩在當(dāng)年可能沒有那么大的意義,無非是為討一碗飯吃。李白當(dāng)年寫詩,在茶樓或者酒樓,那一定是打油詩、順口溜,順手就來的。閻連科之所以敢于如此口無遮攔,這正好應(yīng)驗了中國人常說的那句老話:滿壺水全不響,半壺水響叮當(dāng)。倘若對唐詩稍微有一點了解,讀過一點有關(guān)唐代歷史知識的書,閻連科就絕不會說出這種如同囈語一樣的話。在唐朝這個中國詩歌群星璀璨的年代,就連杜甫這樣的大詩人,對李白都是欽佩不已,崇敬有加,并多次在詩中盛贊李白:“白也詩無敵,飄然思不群。清新庾開府,俊逸鮑參軍。”“筆落驚風(fēng)雨,詩成泣鬼神。”閻連科根本就不知道,“五岳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游”的李白,在唐代就是一個典型的“富二代”,其詩名之大,就連賀知章這樣名震唐代的文壇領(lǐng)袖都驚呼李白為“謫仙”。這樣一個連皇帝都將其視作座上賓,散盡千金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文壇奇才,何曾缺過酒飯錢?
《嚴英秀的小說》問世
嚴英秀,女,藏族,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人。魯迅文學(xué)院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學(xué)員,北京大學(xué)訪問學(xué)者。現(xiàn)任教于蘭州文理學(xué)院中文系。以“菂兒”為筆名發(fā)表大量詩歌散文,近年來主要從事文學(xué)評論和小說創(chuàng)作,小說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等刊多次轉(zhuǎn)載,并入選多種選本,獲甘肅省敦煌文藝獎等獎項。此書系七部中篇小說的合集,由甘肅文化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