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壯雄
摘 要:對于現代小說來說,反諷手法可謂作用深遠,現代敘事小說形成的標志之一即為運用反諷手法,現代小說對其的應用非常廣泛。新世紀小說最大的特色即從現代角度去描述以往革命知識分子,其方式為個體自由敘事倫理方式,本文選取了其中的代表作《人面桃花》,這部小說主要內容是重新改寫了革命知識分子敘事,是從歷史的縱深處去發現那些信仰與欲望、理想與幻滅、革命與個人之間相互糾纏的隱秘世界。本文以《人面桃花》為研究對象,主要分析了其反諷敘事的先鋒色彩。
關鍵詞:《人面桃花》;反諷敘事;先鋒色彩
1 引言
西方文學中對于反諷的應用由來已久,同時它也是現代文化的核心特點。我國的傳統文學創作并不經常使用反諷,但是反諷對我國文學實現現代化功不可沒,其為我國現代小說更加富有變化以及深度奠定了基礎。僅就知識分子題材小說而言,反諷不僅徹底改變了《儒林外史》儒家倫理內部的自我調整與自我批判模式,同時也為現代知識分子形象的塑造和現代個體自由倫理的確立起到了奠基作用。
通過前文我們知道,新世紀小說最大的特色即從現代角度去描述以往革命知識分子,其方式為個體自由敘事倫理方式,在這一過程中先鋒要素,等同于換一種方式表達革命知識分子敘事,在歷史的縱深處去發現那些信仰與欲望、理想與幻滅、革命與個人之間相互糾纏的隱秘世界。《人面桃花》作為先鋒小說的代表,在故事的敘事和寫作手法的運用方面更是具有創新性。
2 《人面桃花》概述
運用先鋒要素最為典型的作假即為格非,代表作為《人面桃花》,這部2004出版的小說屬于革命知識分子題材,從這部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出格非在傳統之路上的大膽創新,先鋒和傳統也在這部小說里再次直面。在這位作家之前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出其主要具有以下特點,即故事缺乏完整性,情節不清晰,通過諸多偶然來表達困惑。而這部作品卻是格非的一次創新,通過格非的觀點我們可以知道,在這部作品之前,格非忽視小說的其他元素,例如人物以及故事,但是在《人面桃花》中格非試圖去描述人物以及講述一個完整的故事。回歸故事,是格非回歸傳統的一個步驟,因為格非正是試圖通過相對完整的知識分子故事的講述來完成關于知識分子的思考以及革命知識分子敘事的自由倫理改寫的,格非自述在這部作品中他力圖“通過簡單來寫復雜,通過清晰描述混亂,通過寫實達到寓言的高度”。
3 《人面桃花》反諷敘事的先鋒色彩
3.1 打破傳統的敘事格局
《人面桃花》中運用了較多的先鋒要素,在以往的小說中主要運用了革命知識分析敘事,這部作品突破了這種現狀,其通過富有文學色彩的個體命運描述隱藏了革命目標,即急切的現實功利倫理目標,通過一些意境的描述,例如夢境、細雨等,讓原本充滿戰斗的革命不再真實,這種無法觸碰的感覺仿佛一個夢境,也正是這種虛無縹緲的描述恰恰將人物的內心刻畫得入木三分。這部作品寫幾代知識分子的命運沉浮,他們為不同的烏托邦理想而遭遇不同的人生境遇。晚清進士陸侃回鄉建造風雨長廊,并不為人理解,最終發瘋走失不知所終。主人公秀米也像父親那樣執迷于大同世界的誘惑并為此付出坎坷多舛的一生。
在這部小說中,作者不僅描述了革命者想象的美妙藍圖,還描述了一些傳奇故事,例如描寫土匪窩花家舍的恩怨情仇,然后將其與革命者的理想放在一起,花家舍的總攬把與革命者一樣有著對未來的美好幻想,這其實就是一種反諷。作者沒有如同之前的寫作一樣將以下事物分個清楚,即理想與欲望、烏托邦與現實的戰斗、革命者與土匪等等,而是更樂意去混沌地處理它們之間的差異,在革命者身上可以看到殘暴的悲劇一面,美好的革命理想最終不得不通過暴力與流血來實現,革命目標與革命手段之間有著不可協調的沖突。在土匪身上也可以看到建設世外桃源的大執念,有著對幸福和秩序的共同想象。
3.2 “敘事空缺”的合理運用
在格非過去的小說寫作過程中,其主要將“敘述空缺”當成一種策略來使用,而在《人面桃花》的寫作中,由于作者試圖更加關注對人物的塑造以及對故事情節的描述,因此“敘述空缺”不再是一種策略運用,這部作品敘述的故事前后時間跨度較大,這不僅表現出了作者對于敘事的目標,同時也表現了“敘述空缺”的必然性,例如文中秀米的日本之行,陸侃的失蹤原因等等。若是在文中將這些事情也交代清楚,又讓文章張力不足,這樣一想似乎左右為難。與以往作品中作者自始至終保持敘述迷霧不同,作者似乎開始有限度地滿足了讀者的閱讀期待,對一些故事迷團隨著故事的展開很快就給出了答案,比如:老虎挨打而秀米母親不與制止的原因,后來給出的答案是老虎偷窺到了張季元和秀米母親的性愛,這種有限度的滿足使讀者不至于失去閱讀耐性。
3.3 雅俗共賞效果的實現
格非自認為還無法做到讓自己的作品雅俗兼備,中國古典小說能夠做到這一點實在難能可貴。對《人面桃花》進行研究可以看出嗎,無論是語言風格還是故事情節,作者都在試圖做到雅俗兼備。一方面,格非的語言風格屬于學院派,其他點是風雅、精致,文學氣息濃厚,另一方面,格非的博士論文的研究主題為廢名的詩化小說,從這兩方面我們可以總結出格非的文學愛好。《人面桃花》不同于格非的以往作品,其嘗試讓作品類似于《金瓶梅》等作品,即既優雅又通俗。《人面桃花》并非市井世情小說,這種由雅到俗的語言嘗試用到不符合身份的人物身上就顯得很不協調。人物張季元是曾留學日本,他的日記有一種半文言的書卷氣,而其中卻穿插著許多粗話,顯得生硬而突兀,如第二章開頭的日記:
“祖彥屢勸不果,漸有不豫之色,后竟勃然大怒,拔出劍來,指著張連甲罵道:退會退會,成天嚷著退會,退你娘個吊 !”
“我見她這般不知羞恥,只得拉下臉來,喝道:濕濕濕,濕你娘個頭!”
即是這些描述是人物性格的需要,例如翠蓮的出身是妓女,寶琛是家仆,這些描述同樣也被世人所接受,但是畢竟與整個文章的風格相差甚大,究其原因,格非雖然試圖讓故事更具真實性,但是在文章中運用先鋒要素較多,因此并不是以寫實方式來敘事,而是以回溯方式來講述整個故事,在整個文章的寫作中,經常可見一些人物和事件后面還原相關故事,這種方式具有兩個作用,一是讓故事更加真實,二是讓讀者有一種置身現代旁觀歷史的感覺。格非嘗試運用古典詩歌的意象化手法來敘述故事,不僅在題目上使用了古詩歌的兩個意象:人面與桃花,而且在故事整體上也具有意象化特點:似真似幻的歷史風云、若隱若現的人物面容、濃郁優雅的抒情意味。
3.4 對革命歷史的新詮釋
格非作品的一個重要內容即為描述革命歷史,這一內容在格非早先的作品中就用體現,而《人面桃花》則又有了新的突破。這部作品中,由于歷史的偶然原因,時間以及人物身份不再如以往清晰明確。同樣是民間因素,過去很多同類型小說核心是宣揚廟堂文化,而這部小說則更加體現革命思想,與新歷史主義的觀念相契合。革命者在群眾眼里都是些瘋子,革命者本人也失去了優越感、崇高感和必勝的堅定信念,如張季元所說:
“我覺得我們正在做的事,很有可能根本就是錯的,或者說,它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甚至可以說毫無價值,的確,毫無價值。好比說,有一件事,你一邊在全力以赴,同時,你卻又明明懷疑它是錯的,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再比如你一直在為某件事苦苦追索答案,有時,你會以為找到了這個答案。可突然有一天,你發現答案其實不在你思慮之中,它在別的地方。”
在文章中,秀米比喻加入革命以后的自己是一只蜈蚣,并且是一只被施法以后壓在雷峰塔下的蜈蚣。在革命隊伍的組成部分上,其不再單單是革命者,還有許多其他身份的人,革命隊伍似乎又和土匪有著牽扯,革命不再顯得高高在上。張季元為實現大同世界而鼓吹的暴力和殺戮,小驢子為了革命不得不說服花家舍土匪去攻打梅城,大金牙的殘暴惡行等等,這在故事情節上,同樣增加了傳奇色彩。
4 結論
相對于其他小說來說,如《米》、《許三觀賣血記》等等,《人面桃花》中較為廣泛地運用了先鋒要素,比前者有了更多的創新。前面兩部小說主要刻畫了當時社會的黑暗以及人們的痛苦,主要站在廣大勞苦大眾的角度來敘述整個故事,基調是物質世界。而《人面桃花》則恰恰相反,文章主人公屬于“上層社會”的人士,因此并不知道民間疾苦,因此文章主要描述了為理想而彷徨的痛苦,基調是精神世界。作者選擇的是革命歷史題材,這就不得不與主流的革命歷史書寫照面,迫使作者作出回應,而這種回應并非輕而易舉,極易使作者糾纏其中而使敘述變得蒼白與狹窄,作者不惜用宿命論來解決問題。如何能夠使讀者耳目一新對作者來說的確是一種挑戰和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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