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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民族學院外國語學院, 湖北 恩施 445000)
“訛”之為“誘”,“化”之為“媒”
——重讀《林紓的翻譯》
楊 曉 瓊
(湖北民族學院外國語學院, 湖北 恩施 445000)
學界對錢鐘書先生《林紓的翻譯》之關注,一直以來多圍繞其“化境”一說展開,而對其從“囮”字中解出的“譯、誘、媒、訛、化”之間的關系探討尚未引起足夠的重視。其實該文在提出“化境”的同時,也是在為林譯小說中最具特色的“訛”、“化”而辯。譯需求“化”,“化”則難免“訛”,“訛”與“化”又直達于“誘”和“媒”。譯之“誘”、“媒”、“訛”與“化”, 體現了目的與手段的辯證關系。
誘;媒;訛;化;林紓;翻譯
《林紓的翻譯》是錢鐘書先生在1963年3月撰寫的一篇文章,初載于1964年6月《文學研究集刊》第1冊,后收錄于《七綴集》一書中。在文中,先生不僅對林紓的翻譯成就進行了廣泛性評論,而且對翻譯的性質、功能、不可避免的毛病以及最高境界等重要問題都提出了自己的獨到見解。羅新璋先生在《我國自成體系的翻譯理論》一文中曾以“案本——求信——神似——化境”[1]18這八個字概括我國復雜的翻譯理論及其發展歷史,其中“化境”一說即為先生在《林紓的翻譯》一文中所提出。
多年來,學界對這一名篇的解讀多是圍繞“化境”一說展開,爭論“化境”到底是“翻譯理想”還是“翻譯標準”, 結合“化境”進行翻譯批評,探討“化境”的美學價值和西方哲學基礎等,而且“化”也常被視為“化境”理論中地位最高的核心詞匯,但筆者認為文中提到的有意識的“訛”有著與“化”同樣重要的地位。譯則求“化”,“化”則“訛”,且“化”與“訛”都是為了達到“誘”和“媒”的目的。譯之“誘”、譯之“媒”、譯之“訛”以及譯之“化”是相互聯系的,體現了哲學范疇的目的與手段的辯證關系。
先生開篇即引東漢經學家、文字學家許慎對“囮”的說文解字來詮釋翻譯,具體說來,先生是圍繞“囮”字中解出的“譯、誘、媒、訛、化”這幾個字來闡述其翻譯見解的。那么先生到底是如何從一個“囮”字中品出了這一系列與翻譯有關的意義的呢?我們先看看清代文字訓詁學家段玉裁所著《說文解字注》中對“囮”的解釋:“囮, 譯也。譯,疑當作誘。一說《周禮》貉隸掌與獸言,夷隸掌與鳥言,是其事也。從囗化聲。今小徐本有聲字,是。五禾切。[(十七部)]。率鳥者系生鳥以來之名曰囮,率,捕鳥畢也。將欲畢之,必先誘致之。潘安仁曰:暇而習媒翳之事。徐爰曰:媒者少養雉子,至長狎人,能招引野雉,因名曰媒。讀若訛。囮者,誤之也。故讀若訛。”[2]511
根據此段注文可以析出“囮”字有“譯、誘、媒、訛”之意。據《周禮》,懂得禽言獸語的夷隸貉隸能傳鳥獸之語,能誘鳥獸,“囮”就是指貉隸和夷隸所行之事,所以“囮”有“譯”的含義;以網捕鳥者,若想網住鳥兒,必先栓活鳥以誘惑其它鳥兒過來,所以“囮”有“誘”的含義;西晉文學家潘安仁在《射雉賦》中提到的媒翳之術,實際上就是指射獵之人先隱藏起來,等自家“媒”的叫聲把野雉引來,待其進入射程范圍內之后再搭弓開射的一種狩獵之術,根據徐爰所注《射雉賦》,這里的“媒”,就是家養小雉,雉長大了和人較親近,可被用作招引野雉的誘餌,所以“囮”也有“媒”的含義;“囮”字有“誤”的含義,故可解讀成“訛”(異體字為“訛”)。上述注文中提到的小徐本是指南唐文字訓詁學家徐鍇所著的《說文解字系傳》,小徐本中說:“囮,譯也。從囗,化聲。率鳥者系生鳥以來之名曰囮,讀若訛。臣鍇曰:‘譯謂傳四夷及鳥獸之語也。化者,誘禽鳥也,即今之鳥媒也。’”[3]245據此可析出“囮”字也有“化”的含義。因此,囮即譯,囮即誘,囮即媒,囮即訛,囮即化。
先生把“囮”這一個字所蘊含的“虛涵數意”——譯、誘、媒、訛、化——視作翻譯的隱喻,并從中揭示出了翻譯的本質、作用、必然存在的毛病、最高境界以及它們之間的必然聯系。正如先生在文中所說,“譯、誘、媒、訛、化”組成的這一系列意義是“一脈通連、彼此呼應的”,“把翻譯能起的作用(誘)、難于避免的毛病(訛)、所向往的最高境界(化),仿佛一一透視出來了。”[4]77而“化”堪稱文學翻譯的最高理想。“把作品從一國文字轉變成另一國文字,既能不因語文習慣的差異而露出生硬牽強的痕跡,又能完全保存原作的風味,那就算得入于‘化境’。”[4]77以“囮”釋“譯”,可謂言簡意賅地詮釋了翻譯最重要的幾個方面。
對于先生在文中提及的翻譯之“訛”,不少人簡單地把它等同于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應該盡量避免的“訛誤”,其實先生眼中的“訛”更是翻譯中難以避免的問題,先生在文中對翻譯之“訛”有著明確的解釋:“一國文字和另一國文字之間必然有距離,譯者的理解和文風跟原作者的理解和文風之間也不會沒有距離,而且譯者的體會和自己的表達能力之間還時常有距離。……因此,譯文總有失真和走樣的地方,在意義或口吻上違背或不很貼合原文。那就是“訛”,西洋諺語所謂‘翻譯者即反叛者’。”[4]78從這段文字我們可以看出,翻譯中產生的“訛”之所以不可避免,既有客觀原因也有主觀原因。從客觀上來說,語言的民族性、文化性和歷史性決定了不同文字之間必然有一定的差距,因此要在不同語言之間找到語義上的絕對對等語也是不可能的。同時,譯者的理解力和表達力之間也有差距,這點譯者本人應該深有體會,覺得懂得原文的意思,但就是不知如何表達得體是常有的事,也正是這一差距促成了精通外文的譯者與不懂外文但文字功底深厚、能“口授筆追”的林紓之間的合作。從主觀上來說,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體現出的能動性、受動性和為我性也決定了譯者的理解和文風與原作者的理解和文風之間必然有差距。因此,先生認為從原語的“出發”以至目標語的“到達”,途中遭遇風險,歷經艱辛,出現“失真、走樣”是不可避免也是可以理解的。
正是基于對上述主客觀原因造成的翻譯之“訛”的理解,正是基于對“翻譯者即反叛者”這一觀點的認同,先生對天才譯者林紓在前期翻譯中頻頻出現的“失真、走樣”、頗具特色的增刪之“訛”,并沒有貶低之意,而且字里行間充滿了對林譯的理解和欣賞,頗有為其辯護之意。先生認為林譯小說中最具特色的“訛”恰恰是出于林紓的明知故犯,而且正是這部分的“訛”所起的抗腐作用才使其譯作免于全被淘汰。這里提到的“訛”之“抗腐作用”也就是譯者有創造性有生氣的“訛”所發揮的“誘”的作用,也正是這種有意識的“訛”幫助譯者達到了“誘”的目的:引誘讀者愛上外國文學作品,引誘讀者走向原作。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對原文的增刪取舍,甚至夸張、變形的處理,在潛意識里多是出于對譯文的可讀性及其在譯語文化中可接受性的考慮,只有可讀性強、為譯語文化所接受的譯作才能實現其交際價值,才能發揮“誘”的作用。先生說他自己小時候就是因為讀了林譯小說之后才發現西洋小說的迷人之處,而且當時他自己能夠意識到的學習英語的動機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痛快地讀遍英國小說家哈葛德所寫的探險小說。魯迅曾在《祝中俄文字之外交》一文中說,“后來林琴南大譯英國哈葛德的小說了,我們又看見了倫敦小姐之纏綿和非洲野蠻之古怪。”[5]53-54魯迅的這番話不僅說明了林譯哈葛德小說的數量之多,也間接證明了其譯筆之生動。據魯迅至交許壽裳的回憶,只要一見到林譯小說,“魯迅每本必讀”[6]9,林譯小說誘惑力之大可見一斑,而那些體現譯者主體性的增刪之“訛”無疑為其譯作增添了不少誘惑力。試看林譯哈葛德小說《三千年艷尸記》里面的一段話:
ST: For his part, thetorturedbrute, roaringin agony, clawed andbit madly at his enemy’sscalyhead, and fixing hisgreathind claws inthe softer skinof the crocodile’s throat,ripped it openas one would rip a glove. Then, of a sudden,the end came. The lion’s head fell forward on the reptile’s back, andwith an awful groan he died, and the crocodile,after standing for a minute motionless,slowly rolled over to his side, his jaws still fixed across the carcase of the lion,which, as we found, he had bitten almost in halves. This duelto the death was a wonderful and a shocking sight, and one that I suppose few men have seen.And thus it ended.[7]67
TT: 獅猶奇吼,力撲魚首,首堅如鐵,然獅之后爪已及鱷魚之頸,如人之脫手套,力拔而出之。少頃,獅首俯鱷魚之身作異聲,而鱷魚亦側其齒,尚陷入獅股,獅腹為鱷所咬亦幾裂。如是戰斗,為余生平所未睹者。[8]50
比照原文和譯文,不難發現,原文畫線部分在譯文中皆未譯出。其中的一些漏譯造成了讀者在理解上的困惑:獅子抓住鱷魚的脖子,為什么會“如人之脫手套”?鱷魚之齒怎么會既陷于獅股又咬獅腹?這場戰斗輸贏到底如何?困惑之余,細心的讀者難免“心癢”,忍不住要向原作去求證事實真相,若非發出“原來如此”的感嘆,想必那些好奇心強的細心讀者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原文里,這場殊死搏斗的真實場景是:被鱷魚咬傷后足的獅子,痛怒之下用后爪撕裂了鱷魚的喉嚨,然后整個身體向前倒伏在鱷魚身上,發出痛苦呻吟之聲,死掉了;隨后喉嚨受獅致命一擊的鱷魚也不再動彈,然后側翻其身死掉了,死時還死咬著那幾乎已被它咬斷成兩截的獅身,決斗的結果自然是雙雙喪命。盡管這段譯文有多處漏譯,但在林紓簡潔古雅的譯筆之下,原文的意思得以保留,只是譯文需讀者細細品味和推理,才能弄清楚這場殊死搏斗的具體情景和結局。對于那些好奇心強的讀者來說,讀到這樣的譯文,如果又懂英語,確實會有一種擲開譯本向原著求事實真相的沖動,不懂英語的讀者則恨不能馬上學好英語,以便有能力跟原作發生直接的關系,但對照比讀之后,會英漢雙語的讀者可能反而會覺得林譯更為簡潔生動也更耐人尋味。刪改之“訛”所起的作用“誘”在這里體現得淋漓盡致。除了刪改之“訛”外,林譯作品中普遍存在的增改之“訛”也同樣達到了“誘”的目的。試看林譯《迦茵小傳》結尾處迦茵的丈夫洛克因撞見迦茵和亨利抱頭痛哭而勃然大怒的場景描寫:
ST: … and they were sobbing in each other’s arms, seeing nothing of a man, with a face made devilish by hate and jealousy, who craned his head forward to watch them from the shelter of a thick bush some few yards away.[9]400
TT:二人乃相抱而哭。此時尚未知樹中有人,滿臉憤疾之氣,幾欲裂肝碎肺而死,則洛克也。[10]239
比照原文和譯文,不難發現“幾欲裂肝碎肺而死”這一純屬添油加醋式的增譯非常形象地描寫了在憤恨和妒忌的心理作用下,洛克喪失理智的樣子,而把“伸長脖子躲在樹后窺視”這一細節描寫省略不譯,通過增譯“則洛克也”來交代林中之人的身份,不僅更簡潔,也使得整個場景描寫顯得更加緊湊。林譯小說中的這類翻譯之“訛”也正是先生所說的“夸大之趣”,是小說家林紓在翻譯時展現出的再創造的才情,對此先生點評道:“林紓認為原文美中不足,這里補充一下,那里潤飾一下,因而語言更具體,情景更活潑,整個描述筆酣墨滿。”[4]84
不管是注重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而省略細節描寫,還是使得語言更具體、文字更生動、情景更鮮活的添改、潤飾,歸根到底都是為了達到譯者心目中能“誘”讀者的目的,這就是我們所說的“訛”之為“誘”,也只有那些對自己所翻譯的作品感興趣的譯者才會在確保留存原作風味的前提下為了增添譯作的“誘惑力”而費心賣力地犯下“訛”之“錯”。
先生認為翻譯的最高理想就是“化”。《荀子·正名》篇對“化”是這樣解釋的:“狀變而實無別而為異者,謂之化。”[11]247“化”體現了翻譯之“易”與“不易”之間的辯證法:“譯者‘易’去原作的外形,或曰軀體,所進行的語言變易包括音、形的改變以及音形義結合方式的改變,形式的改變引起原作量的細微變化,其獨特的話語方式、迥異的行文習慣、不同的審美介質以及原作和譯文之間的種種隔膜都漸漸消磨掉;‘不易’的是原作的意義和內容,原作從一個語言世界轉換到另一個語言世界,其實質內容卻沒有表現出根本性、顯著性的突變。”[12]16-17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改變原作的語言狀態,不因語文習慣差異而露出生硬牽強的痕跡,又能保存原作的風味就是臻至“化境”。
翻譯之“化”一說解構了傳統意義上的忠實,是為譯者具有創造性的忠實而辯。先生認為“譯本對原作應該忠實得以至于讀起來不像譯本,因為作品在原文里讀起來決不會像翻譯出的東西。”[4]77這種忠實于譯語規范和文化的思想,與古羅馬修辭學家西塞羅提出的“不是作為解釋員而是作為演說家來翻譯”[13]9同出一轍,與哲羅姆所宣稱的“像征服者一樣,將原文的思想內容移植進目的語”[13]26頗為相似,施萊爾馬赫的“盡量讓讀者安居不動而引導外國作家走向讀者”[13]229、奈達的“尋找最貼切的自然對等物”[14]166,以及紐馬克提出的“交際式翻譯”[15]39等都可以用來解釋“化”。只有那些敢于沖破原作語言上的束縛,抓住了原作的精神,敢于在翻譯王國里進行創造性重寫的天才譯者才可能使其譯作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也只有那些讀起來自然流暢而又將原作的意蘊風味保存完好的“化境”之作才能讓原作的生命在譯語文化中獲得延伸和新生,才能賦予原作以“后續生命”,也只有那些體現了原作“后續生命”的譯作才能起到“媒”的作用:促使大家去愛好外國文學作品,促使國與國之間締結起“文學姻緣”。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化”之為“媒”。
林紓的翻譯所起的“媒”的作用,已經是學界公認的事實,尤其是他在1913年之前翻譯的作品。“前期的翻譯使我們想象出一個精神飽滿而又集中的林紓,興高采烈,隨時隨地準備表演一下他的寫作技巧。”[4]91的確,林紓早期翻譯的《巴黎茶花女遺事》(1895)、《黑奴吁天錄》(1905)、《迦因小傳》(1905)、《撒克遜劫后英雄略》(1905)、《滑稽外史》(1907)以及《塊肉余生述》(1908)等都是很精美的譯本。嚴復曾在一首留別林紓的詩里寫道:“可憐一卷《茶花女》,斷盡支那蕩子腸”,郭沫若曾說,《迦因小傳》在世界文學史上并沒有什么地位,但是經過林紓用簡潔的古文翻譯出來,真是增了不少的光彩,矛盾認為,林紓翻譯的司各特歷史小說《撒克遜劫后英雄略》能夠保持原文的情調,譯文中的人物和原文中的人物一模一樣。[16]24這些引起過轟動效應的精美譯作無疑都是“化境”之作。試看林譯《滑稽外史》中時裝店領班那格女士因聽到顧客背后說她是“老嫗”而把脾氣都發泄到年輕貌美的同事加德身上的場景描寫:
ST: …Miss Knag laughed, and after that, cried. ‘For fifteen years,’ exclaimed Miss Knag, sobbing in a most affecting manner, ‘for fifteen years have I been the credit and ornament of this room and the one upstairs. Thank God,’ said Miss Knag, stamping first her right foot and then her left with remarkable energy,‘I have never in all that time, till now, been exposed to the arts, the vile arts, of a creature, who disgraces us with all her proceedings, and makes proper people blush for themselves.But I feel it, I do feel it, although I am disgusted.’[17]217
TT: 那格……始笑而終哭,哭聲似帶謳歌。曰:‘嗟乎!吾來十五年,樓中咸謂我如名花之鮮妍’——歌時,頓其左足,曰:‘嗟夫天!’又頓其右足,曰:‘嗟夫天!十五年中未被人輕賤。竟有騷狐奔我前,辱我令我肝腸顫![4]82
比照原文和譯文,我們發現原文中的那格女士發脾氣并沒有那么歇斯底里,悲傷的氣氛要遠遠高過其戲謔成分,而林譯的這段“似帶謳歌”的順口溜則完全是不拘泥于原文的歸化式創造性改寫。原文中用一個長長的定語從句來修飾“creature”一詞,譯文中僅用了“騷狐”這一頗具中國文化韻味的化境之詞來傳譯,讀罷上下文的讀者自然知道“失去顧客青睞”的那格把一腔怨氣撒在加德身上,加德當然就是那用盡伎倆得到顧客青睞的、狡猾的狐貍精了。原文中“用心詭鄙且令知禮儀者無不恥之”等具體的評論性內容也盡在“騷狐”這一詞語的隱含意義之中。把原文中帶有定語從句的復合句(畫線部分)反說正譯成“竟有騷狐奔我前”無疑顯得更為簡潔,夸張地添加“辱我令我肝腸顫”則增加了霸道那格耍潑的滑稽性。原文中頓足訴說的情景改譯成“頓其左足,曰:‘嗟夫天!’又頓其右足,曰:‘嗟夫天!”,譯文中穿插的兩個“嗟夫天”把裝模作樣又哭又鬧的那格描寫得惟妙惟肖。先生對此點評:“他一定覺得迭更司的描寫還不夠淋漓盡致,所以濃濃地渲染一下,增添了人物和情景的可笑。”[4]83這里的渲染也就是根據中文讀者的審美心理將之轉化成了“化境”的順口溜。這種發揮譯語優勢、在藝術水平上甚至超過原文的“化境”之作無疑更能促使讀者情不自禁地愛上外國文學作品,更有利于國與國之間締結起文學姻緣,也更能發揮“媒”的作用。
若不以“媒”為目的,也不會追求“化境”之作,先生對林紓后期翻譯的點評正好印證了這一點。“后期翻譯所產生的印象是,一個困倦的老人機械地以疲乏的手指驅使著退了鋒的禿筆,要達到‘一時千言’的指標。他對所譯的作品不再欣賞,也不甚感覺興趣,除非是博取稿費的興趣。換句話說,這種翻譯只是林紓的‘造幣廠’承應的一項買賣;形式上是把外文作品轉變為中文作品,而實質上等于把外國貨色轉變為中國貨幣。”[4]91可見,純粹以賺錢為目的的文學翻譯是不可能達到“化境”這一高度的,所以,我們說“化”之為“媒”。
雖然錢鐘書先生在文中對林譯中“造句松懈、用字冗贅以及脫漏錯誤”等現象進行了批判,但先生此文更是為林譯中最具特色的有意識的“訛”而辯,為林譯之“化”而辯,因為林譯作品中隨處可見的增刪之“訛”以及個性化翻譯之“化”也常為人所詬病。通過本文的分析可以看出,對于林紓在前期翻譯作品中頻頻出現的漏譯、增補等現象,先生是予以肯定的,它們也是創造性翻譯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譯則難免“訛”,譯則求“化”,“訛”與“化”不可分。在林紓輕快明爽的譯筆下,原文的情調得以保存,原文的神韻得以傳達,他的那些不乏“訛錯”的“化境”之作向中國民眾展示了豐富的西方文化,開拓了人們的視野,普遍迎合了讀者群體的趣味,起到了“誘”和“媒”的作用,對西方文獻的引進和當時社會文化的進步做出了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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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Dickens, C.Nicholas Nickleby[M]. Hertfordshire: Wordsworth Editions Ltd, 2000.
責任編校:汪長林
DistortingandTransformingtheOriginalforTargetLanguageReaders:AReinterpretationofLINShu’sTranslations
YANG Xiao-qio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ubei Institute for Nationalities, Enshi 445000, Hubei, China)
LINShu’sTranslationshas been paid enough attention to in the academic field. The “sublimation theory” put forward in it has attracted considerable research interest, yet few researches deal with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ranslation (yi), enticement (you), matchmaking (mei), distortion (e) and transmigration (hua)”, a set of interrelated meanings which QIAN Zhong-shu analyzed from a single Chinese character “e”. Actually, the essay is also a defense of LIN Shu’s conscious “distortion” and “transmigration”. “Transmigration” is the highest goal a translator pursues, and it is inseparable from creative “distortion”. Both “transmigration” and “distortion” serve the purpose serve the purpose of “enticement” and “matchmak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nticement, matchmaking, distortion and transmigration” can be understood as a dialectical interdependence between ends and means.
enticement; matchmaking; distortion; transmigration; LIN Shu;Translation
2013-10-02
楊曉瓊,女,湖北恩施人,湖北民族學院外國語學院副教授,華中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博士研究生。
時間:2014-8-28 15:45 網絡出版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34.1045.C.20140828.1545.016.html
10.13757/j.cnki.cn34-1045/c.2014.04.016
I046
A
1003-4730(2014)04-006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