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懷,時曉虹
(東北財經大學 a.經濟與社會發展研究院;b.產業組織與企業組織研究中心;c.研究生院,遼寧 大連 116025)
制度變遷是制度的替代、轉換與交易的過程,即對社會運行秩序的變更以及對社會中人們之間各種相互關系的重構或者利益在不同組織之間的重新分配。諾思認為,競爭是制度變遷的關鍵,“當組織中的企業家面臨著來自稀缺經濟世界中普遍存在的競爭時,就可能引起制度變遷”[1]。由于制度設計制定、運行實施等方面相關因素的變化,制度制定之后都要適時地進行變遷,以滿足動態變化的環境對制度提出的新需求。從制度變遷可以反映出制度與社會環境的互動關系。一方面社會環境變遷導致制度變遷,由于制度變遷產生于制度需求,社會環境的變遷會產生新的制度需求,從而原有的制度供求均衡被打破,形成制度變遷的推動力;另一方面制度變遷會推動社會環境變遷,制度變遷會形成新的制度規范,從而對人們的行為形成新的約束,使社會環境得以重新建立。這種周而復始的互動關系導致制度始終處于變遷狀態,只是在制度變遷周期中處于不同的階段而已。
從動態的角度來看,制度結構一旦形成并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著國家政治、經濟以及社會等多方面環境因素的變化,其中一項制度或幾項制度必然需要變遷。這種變遷是“嵌入”在網絡結構內部進行的,單一制度變遷的分析模式顯然不適合于此。由于其涉及多項與之相關聯制度,通過它們的協作與配合會將變遷效果進一步放大。于是網絡結構中的制度變遷應該是協同式變遷過程,從而將始于單一具體制度的變遷拓展到推動整個制度網絡結構的變遷。
1.制度網絡結構
制度結構中的各項具體制度各自擁有產生根源、適用范圍、變遷時間以及作用機制和效果等,它們在整體結構中不是雜亂無章地堆砌在一起的,而是通過相互獨立、耦合或互斥的邏輯關系共同構成的具有特定結構的完整的制度整體。若孤立地對單一制度進行分析,只會割裂制度之間內在的聯系,忽略它們之間客觀存在的相互作用機制,結論往往也是片面的,因而有必要從整體的角度進行考量。
從網絡的角度來看,這種具有內在邏輯關系并聯結成為整體的制度集合呈現網絡結構形態,其中各項具體制度是網絡中的節點,它既可以是正式制度也可以是非正式制度,節點之間的耦合、互斥以及獨立的邏輯關聯關系是網絡中的連接,于是制度網絡結構是由相互依賴、彼此配合的節點制度協調組成的整體。這種網絡結構在縱向上具有“基礎-派生”的結構層次,上一層次的制度是下一層次制度產生的基礎,由其派生而來,而這下一層次的制度又是再下一層次制度產生的基礎,依次進行下去。于是制度網絡結構在縱向上是具有逐層派生關系的多層次復合體,在橫向上,每一層次又是由不同領域的具體節點制度通過關聯關系組成,于是制度結構呈現出縱向和橫向交錯的網絡結構形態。
2.制度網絡結構的均衡
諾思等人把制度變遷視為一種制度均衡—非均衡—均衡的過程,則制度網絡結構的變遷也可以從整體結構的均衡與非均衡的交替過程進行考察。按照張曙光的定義,制度均衡是指人們對既定制度安排和制度結構的一種滿足或滿意狀態,因而無意也無力改變現行制度[2]。張旭昆從供求關系的角度將制度均衡定義為在影響人們的制度需求和制度供給的因素一定時,制度的供給適應制度的需求[3]。據此本文將制度網絡結構的均衡定義為既有的制度結構滿足人們行為選擇的需求并處于一種相對穩定的狀態。進一步從內部各項組成制度之間的邏輯關聯關系的角度來看,制度網絡結構實現均衡的條件是網絡結構內部任意兩項彼此相關的節點制度是非互斥的,即存在耦合或者獨立的邏輯關系。進一步分析制度網絡結構均衡,主要包括以下幾層含義:
(1)從供求關系的角度來看,制度結構的供給完全滿足人們的需求。在人們行為的領域以及活動過程中,行為主體能夠確切地作出最優的選擇并順利實現預期目標,各種具體制度供給達到充足狀態,不存在制度缺失或空白,從而整個結構處于暫時不變的穩定狀態。
(2)從網絡結構層次性的角度來看,制度網絡結構的均衡是一種多重性的均衡,既有橫向的各節點制度之間的均衡,也有縱向“基礎-派生”關系的上下級層次之間的均衡,從而達到多重均衡的狀態。
(3)從作用效率的角度來看,制度網絡結構的均衡是具體制度之間暫時達到一種理想穩定的狀態,任何制度變遷主體都沒有調整的動力,但是這種均衡狀態并不意味著制度網絡結構達到帕累托最優標準,它只是表明既有制度之間的協調性及配套性,彼此相容,并不表明這種制度網絡結構整體是最優的,效率是最大化的,因此即使在制度網絡結構均衡時,也可能存在著變遷的動力,只是沒有具體實施而已。
通過上面的定義可以得出制度網絡結構的非均衡是指制度網絡結構不滿足人們的需求,人們具有強烈的變遷動力從而使整個結構處于不穩定狀態,其中網絡結構里出現了兩個或兩個以上不相容的節點制度,或各層次制度之間出現了互斥關系,即多重均衡關系中至少有一組制度出現了互斥,于是對行為主體的選擇造成相反的影響,導致最終預期目標不能實現。制度網絡結構的變遷始于制度結構的非均衡,也是對這種非均衡的響應。
3.協同式制度變遷
協同的概念是由德國著名的物理學家赫爾曼·哈肯于1971年提出的,并于1976年通過詳細系統的論述形成了協同理論,創立了協同學。根據協同學的定義,協同即協調合作,是指大量復雜的開放系統,在與外界物質、能量交換的基礎上,通過內部各子系統之間的配合,從而在宏觀上生成有序的空間、時間或功能結構[4]。可見協同就是在系統共同目標的指引下,各要素之間通過有效的協作、科學的配合,最終達到整體和諧的動態過程。它強調相互配合與協作,反映了各個要素從無序到有序、從孤立到合作的協調發展過程。
根據制度網絡結構中的構成要素,眾多節點制度之間也存在這種相互協調配合的協同關系,其中任何一項制度都不是孤立地存在著,一項具體制度的變遷必然會牽連到整體制度結構中與之相連的其他制度的邊際調整,出現一項制度變遷引起整個結構中多層次制度的共同調整的現象。這一變遷涉及多種相關制度及其重新安排組合,因此制度變遷應看作是一個國家制度網絡的局部結構調整。網絡結構中的制度變遷是一個復雜的、關聯的過程,不能僅簡單地、孤立化地關注某一項具體制度的變遷,更應該從制度網絡結構的整體框架中來解釋一組相關制度協作配合變遷的過程,因此網絡結構下的制度變遷具有協同的特征。協同式制度變遷可以定義為制度網絡結構中的各項具體節點制度在變遷過程中引起其他相關聯節點制度的協作、協調式變遷,通過局部共同變遷以增強制度變遷的效果,進而提升變遷后新制度結構的整體功能。
協同式制度變遷具有以下特點:
(1)變遷涉及制度多。協同式制度變遷不是一兩項具體制度變遷就能完成的,而是以具體制度變遷為起點,進而擴散到涵蓋一定范圍的制度群體變遷,其中涉及多項相互關聯的制度。與單一制度變遷相比,需要制度結構中的其他多個制度共同進行協調和變遷,以實現制度網絡結構的均衡,因而協同式制度變遷的規模和時間往往要大于單一制度變遷。
(2)變遷的阻力大。協同式制度變遷由于涉及一組相互關聯的制度,數量眾多,因而會受到來自社會不同層次多個利益集團的阻礙,遇到的阻力增多甚至難以估量,變遷的難度要大大高于單一制度的變遷。
(3)變遷的成本高。協同式制度變遷成本除了包括各項制度變遷引發的變遷成本和實施成本以外,還包括變遷過程中已變遷的制度與其他未變遷或正在變遷制度之間的不協調、不均衡而引發的摩擦成本,以及為中和這種不協調與不均衡而額外制定新制度增加的協調成本。這四個方面成本使得制度網絡結構的變遷成本必然大于單一制度的變遷成本。
(4)變遷時間不一致。不同制度的變遷時間存在差異,有的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有的則需要花費較長的時間才能夠實現,因此在制度網絡結構的變遷中總是表現出有先有后,難以同步完成,導致整體變遷時間被拉長。
總之,協同式制度變遷是由一項制度的變遷引起其他制度以及局部制度結構的一組相關聯的具體制度的邊際變遷累積而成。正如林毅夫所指出的,“當發生不均衡時,制度變遷過程最大可能是從一個制度安排開始,并只能是漸漸地傳到其他制度安排上去。這種過程是在一個由歷史確定的制度結構中發生,并以這個現行的制度結構為條件”[5]。
由于其中各項具體制度變遷的時間、程度及速度存在差異,將導致制度網絡結構的不均衡,具體根據網絡結構不同的初始狀態,可能出現以下三種情況:第一,在制度網絡結構均衡的情況下出現具體制度的變遷,于是將均衡的制度結構引向不均衡,帶來其他制度的變遷;第二,在制度結構非均衡的基礎上進行具體制度的變遷,替代原先具有互斥關系的制度,將非均衡的結構引向協調,促進制度結構的優化;第三,在制度結構非均衡的基礎上由于受到路徑依賴的影響,具體制度的變遷使制度結構進一步不協調,非均衡加劇。因此,協同式制度變遷應注重尋求結構內關聯制度在變遷過程中的有機協調、進度一致,避免因局部制度結構或具體制度變遷加劇整體制度結構出現非均衡,從而降低了舊有制度結構效率的問題。
制度相互關聯的網絡結構形態賦予其具有協同變遷的運行條件,一項節點制度總是內在地連接著其他節點制度,其變遷不能獨立于其他制度進行,總是融合于整個制度結構中進行,這勢必需要其他節點制度的配合,引起它們的共同變遷才能完成,進而實現預定的目標。協同式制度變遷是節點制度在相互協同的基礎之上完成的局部共同變遷,根據制度網絡結構的內部形態,這種變遷的協同,既有縱向“基礎-派生”式的協同,也有橫向相互合作式協同,還需要配合一些特殊制度的輔助式協同,通過三重協同式制度變遷增強制度間的耦合程度,促進制度結構的穩定,并擴大制度的整體合作功能。
1.縱向“基礎-派生”式的協同變遷機理
在縱向由“基礎-派生”關系形成的制度網絡結構中,制度結構被劃分為基礎性制度和派生性制度兩個相對的高低層次。基礎性制度決定了派生性制度的作用范圍和作用目標,因而派生性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受控于基礎性制度,其自身變遷的空間也受基礎性制度的影響。在基礎性制度保持不變的條件下,派生性制度的變遷必須與固定的基礎性制度相一致,不能與其相沖突,與基礎性制度沖突的派生性制度變遷,會因為一開始就預期存在互斥關系而導致制度結構不均衡。當然基礎性制度發生變遷時,其變遷會給派生性制度不僅帶來更大的變遷變間,還會形成二者的非均衡,從而引發派生性制度隨之相應進行變遷以化解這種非均衡。即當中央政府頒布或修改基礎性制度時,地方政府必須要隨之調整地方政策,以將中央政策在地方貫徹實施,否則若中央政策變遷而地方政策未變,則中央變遷的新政策內容就沒辦法在地方政策中得到反映,進而無法真正運行,這體現了地方政策對中央政策的協同式變遷。同樣基礎性制度與派生性制度的協同變遷的順序并不是一成不變的,由于派生性制度變遷的成本、阻力都要小于基礎性制度,這就使得以派生性制度為起點變遷,也會促使上層基礎性制度隨之進行協同式變遷。總之,協同式制度變遷往往是從某一具體制度開始,基礎性制度和派生性制度都可以作為變遷的初始起點,兩者都具有推動協同變遷的擴張力,這就為制度網絡結構的協同式變遷提供了全方位的可能性。
2.橫向合作式的協同變遷機理
在橫向的制度網絡結構中,不同領域的節點制度之間通過相互配合共同發揮網絡結構的整體功能。正是這種彼此密切配合的特征,導致一項制度變遷只有得到其他制度隨之協同式變遷,才能增強新變遷制度間的耦合程度,提升變遷制度的效果,進而增強制度配合實施的整體功能。否則若孤立地進行單一制度的變遷,而其他制度保持不變,則不僅增加制件的摩擦成本,而且新制度因為缺少其他配套制度的支持,實施效果也將受到削弱,甚至可能無法實施。如在2009年3月國家公布的《汽車產業調整與振興規劃》中,明確提出要支持大型汽車企業集團兼并重組,然而在廣汽集團據此以10億元收購長豐汽車29%股份并成為其第一大股東之后,廣汽集團的整體上市計劃卻受到阻礙,原因就在于廣汽集團的兼并因為所占長豐汽車股份不足產生同業競爭問題而不符合證監會對公司A股上市的規定,從而使新頒布的汽車產業政策的效果大打折扣。可見這種政府不同分管部門出臺的政策未協調一致,相關配套政策未協同變遷,將大大削弱具體制度變遷的效果,汽車產業政策的改革應是伴隨著財政政策、金融政策等多種政策的共同變遷,以此發揮新汽車產業政策的功能,否則就會出現變遷的制度因缺乏配套制度的協同變遷而難以執行的問題。
目前我國政府已經在很多制度的變遷中運用了協同變遷的模式,并進一步提高了制度變遷的實施效果。如我國對樓市房價進行調控的政策往往是房地產業政策、貨幣政策、財政政策的同時實施,根據不同的調控目標,協同進行的制度變遷方向有所不同。如2008年我國樓市遭遇寒冬之后,為刺激樓市回暖,國家出臺一系列刺激住宅消費的政策,如中國人民銀行頒布的主要內容為降低購買商品房首付比率和個貸利率的《關于擴大商業性個人住房貸款利率下浮幅度等有關問題的通知》等,優惠的貨幣政策配合當時國家出臺的房地產業復蘇政策對樓市實現了有效的刺激,使得房地產業得以回暖。但這一復蘇又導致房價上漲過快,于是在2010年國家又出臺一系列抑制房價上漲的金融政策,如連續六次上調法定存款準備金率、兩次加息以及實施嚴格的差別化信貸政策等,配合當時的“新國四條”、“新國十條”等房地產業政策,對房價上漲過快進行了有效抑制。可見協同式制度變遷可以增強政策實施效果,進而提升政策的整體效用。
3.內部輔助式的協同變遷機理
制度網絡結構中除了具有明確作用范圍的節點制度之外,還有一類對節點制度間運行的摩擦進行融合、空隙進行縫合從而構建起完整無縫的整體網絡結構的填充式節點制度,它們分散在節點制度中間,發揮特殊的補充功能。因此當節點制度變遷時,協同式制度變遷的過程還應包括它們的變遷,以彌補變遷形成的結構空隙,促進節點制度的協調與配合,有利于變遷制度的執行和實施,從而維持整體結構的完整性,更好地發揮整體協作功能。否則僅是節點制度的協同變遷,雖能降低變遷后制度間的摩擦和沖突,但制度之間運行的空隙依然存在,無法縫合,從而降低制度功能甚至妨礙節點制度的執行。如2011年頒布實施的《社會保險法》,目標在于健全五項基本社會保險制度,促進城鄉社會保險的統籌發展。為了促進該法的落實,國家先后出臺了一系列填補空白、完善基本制度的政策措施,如新型農村養老保險制度、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制度、城鎮居民養老保險制度和城鎮居民醫療保險制度等制度都體現了協同式節點制度變遷的過程,然而在這些制度之間起縫合作用的社會保險關系轉移接續的制度依然缺失,導致該法的部分內容無法貫徹落實。這既包括跨統籌地區的社會保險關系轉移接續問題,也包括不同節點制度之間的社會保險關系銜接問題。由于進城務工人員具有城鎮、城鄉雙重流動性,他們既可能在不同城鎮流動打工,即涉及跨統籌地區的轉移接續問題,又可能在不同階段分別參加新農保及城鎮居民養老保險,即涉及跨制度的銜接問題,然而這些制度的缺失增加這部分人群參加社會保險的顧慮,從而選擇拒絕參加,再加上機關事業單位與城鎮企業職工社會保險的轉移接續問題也沒有建立,這些填充式制度的缺失都將使《社會保險法》的制度內容部分無法執行,結果降低了制度的功能。由此可見填充式制度的輔助協同式變遷的速度、程度等也將對具體節點制度變遷的效果產生影響作用。
根據協同式制度變遷模式,在制度變遷時要從制度網絡結構的整體出發,一項制度的變遷,既涉及其自身制度內容的變遷,也涉及與其相關的整個制度網絡中不同層次制度的局部配套變遷,只有這樣,制度的變遷才是有效和徹底的。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指出,經濟體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我國改革的重點,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發展的有力保障,應通過改革逐步建立與中國經濟發展方式轉變、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相適應的體制機制。而當前的經濟體制改革是一項涉及經濟制度以及一系列與之相關配套制度的系統性改革,其中的政治體制是國家政府的組織結構和管理體制及相關法律和制度的綜合,政治體制改革是對我國的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組織形式和工作方式的革新完善,使社會更加民主公平。處于我國統一制度網絡結構中的經濟體制與政治體制具有密切的依賴、協調和配合關系,政治體制的完善為經濟體制的改革提供有力保障,無論在國企改革、遏制權錢交易還是收入分配方面,政治體制改革是其穩步推進的重要條件。同樣經濟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又會反過來為政治體制改革提供保證。經濟的穩定增長,在客觀上能夠為民主政治創造良好的經濟條件,市場經濟的發展,是實現政治民主化的必要條件。這種相互促進的關系決定了在經濟體制改革時要將政治體制納入改革范疇,同步推進政治體制改革,這樣才能取得改革成效。反之若將政治體制與經濟體制分離開來進行改革,則單一體制的功能將受到削弱,若仍維持舊有的政治體制不變,僅僅進行經濟體制改革,則將出現政治體制改革滯后的局面。這種滯后會導致經濟體制改革難有突破,制度層面公平正義缺失,比如民主制度不健全,必然產生行政權力的濫用,從而在經濟發展的同時滋生貪污腐敗、權力干預過多以及收入分配不公等諸多問題。因此從制度網絡結構的協同式制度變遷角度來看,我國的經濟體制改革,必須伴隨著包括政治體制在內的一整套全面系統性的改革,具體可以遵循以下幾方面的原則:
(1)制定整體性、系統性的改革方案。經濟體制改革不僅僅是自身體制的改革,還是關聯其他多項體制的綜合性改革,因此,應設計一套布局總體的一攬子改革方案,注重方案的整體系統性與協調一致性,在原來單一改革、局部試點的基礎上,加強相關配套體制,如政治、文化、社會等體制的協同改革,發揮配套制度的協作支持作用,只有這樣才能將經濟體制改革的成效放大。
(2)經濟體制改革與政治體制改革同步進行。近年來,我國政治體制的改革一直相對滯后,嚴重影響了經濟體制改革的進程,因此經濟體制改革過程中,必須同時推進政治體制改革,明確經濟發展中的政府職能,在發揮市場自身經濟調節作用的同時轉變過去政府干預經濟的做法,為市場經濟的良好發展維護公平、高效的市場,同時將政府的經濟職能的重點放在調節收入分配、協調地區差距、完善社會保障以及提供公共服務上。
(3)經濟體制改革是全方位、多領域的系統性改革。從制度的網絡結構來看,經濟體制涵蓋領域廣泛,如產業政策、金融政策、財政政策、外貿政策等,推進經濟體制改革的過程,應該是這些政策共同進行的綜合改革,并在不同領域、行業、地區平衡進行。如上述產業政策改革發生在廣汽集團身上的例子就表明,一些關聯制度的改革滯后將制約著其他制度的改革進程,甚至某些改革由于缺乏配套制度而難以推進及執行。例如壟斷行業的改革,如果缺乏健全的市場競爭機制,就難以形成適應市場要求的經營體制。
總之,經濟體制改革是一項涉及眾多制度的綜合性、配套性的全方位改革,在改革的過程中應堅持與政治、文化、社會等各方面體制的改革連在一起協同進行,從制度的網絡結構整體出發,協調制度間的密切合作關系,進而提高改革的整體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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