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宜, 趙 安
(1.江西師范大學鄱陽湖濕地與流域研究教育部重點實驗室,江西南昌 330022;2.江西師范大學地理與環境學院,江西南昌 330022)
行為地理學一般是指在考慮自然與社會地理環境條件下,強調從人的主體性角度理解行為和其所處空間的關系的地理學方法[1]。西方行為地理學在文獻上可追溯到19世紀60年代末的災害感知研究、遷移研究和認知地圖研究[2]。20世紀90年代初期,文獻[3-4]將時間地理學理論與方法介紹到中國,并發表了一系列介紹時間地理學的關鍵概念、理論觀點和實證研究進展的論文。北京大學行為地理學研究小組將時間地理學、活動分析法、行為地理學等相結合,開辟了中國城市轉型研究的行為視角,開創了基于個人行為的城市空間研究范式,探討了居民時空行為模式的內在機制與空間相互作用[5]。近年來,基于GIS分析工具和高質量個體時空行為數據的發展,大大促進了時空間行為研究的主題多樣化,使其在當代城市研究理論和方法中享有更大的聲望和影響力[6-8]。
我國最早進行的生活時間調查為1980-1981年在哈爾濱和齊齊哈爾兩個北方城市所做的對職工家務勞動和閑暇時間利用狀況的調查。1982年以后,國家統計局又分別在北京、天津、杭州等城市進行了生活時間的抽樣調查[9]。1999年,北京市社會科學院、中國人民大學等社會學家、統計學者組成“中國城市居民生活時間分配研究”小組,對我國40個城市進行了大規模抽樣調查,調查了15歲~75歲居民一個工作日和一個休息日24 h的連續活動狀況[10]。在1992,1995,1997及1998年,北京大學時間地理學研究小組先后對蘭州市、大連市、天津市、深圳市實施生活日志調查。
柴彥威[3]等在回顧生活時間調查研究發展過程的基礎上,重點介紹了日本和中國生活時間調查及研究的現狀特征,并對時空間研究進行了展望。王進坤[11]等借鑒城市居民出行特征研究的手段和方法,對福建省6個地市的農村居民出行特征為調查對象,分析了道路條件差異對農村居民出行的影響,為進行農村公路規劃建設提供了依據。李先有[12]基于對江蘇省農村居民出行服務系統建設現狀的總結和問題分析,提出了未來農村居民出行服務系統建設設想,探討了政府公共部門在系統建設中的職責義務。
綜上所述,目前國內的行為地理研究尺度大多集中在城市和區域,研究內容集中在消費行為、遷居行為、通勤行為、休閑娛樂活動[13]。文中借鑒行為地理學的研究方法,考慮疫水接觸方式、月份、時間段和接觸地點等因素,通過對南昌縣鄉村居民疫水接觸的空間行為及作息時間調查,探索南昌縣鄉村居民的血吸蟲病疫水接觸時空規律。
感染血吸蟲病的必備條件是接觸含有血吸蟲尾蚴的疫水,疫水接觸行為是感染血吸蟲病的根源,因而有學者認為血吸蟲病是一種“人造”疾病即與行為密切相關的疾病。
疫水接觸的方式決定了暴露強度,一般按身體暴露面積來計算:接觸疫水至雙踝7%、雙膝19%、雙胯37%、腰部42%、雙腕6%、雙肘12%、雙肩20%、頸部100%、全身100%[14]。接觸疫水的體表面積越大,感染血吸蟲病的機會越大。
疫水接觸的月份決定了疫水中尾蚴的密度。釘螺的生長與逸蚴離不開水分,在水淹對釘螺生存的影響研究中顯示,淹水可促進幼螺的生長發育和成螺的死亡,自然淹水成倍將增加洲灘的活螺密度,小部分成螺仍能在一個自然淹水期生存,因此,水位高低將影響血吸蟲的活躍程度,4~8月是鄱陽湖區血吸蟲最活躍時期。
疫水接觸的時間段影響到尾蚴的活躍程度和感染力,馬家驊[15]研究表明,在18℃,21℃和26℃三種不同溫度下,尾蚴的感染力達到100%。梁幼生[16]在水溫對血吸蟲尾蚴的溢出與感染力影響研究中提出,雖然尾蚴從釘螺體內逸出的最適宜溫度為20~35℃,但水溫在1℃時有13%感染性釘螺可逸出尾蚴,5℃時逸蚴率可達33%~73%。
疫水接觸地點影響到尾蚴分布的空間差異,據吳昭武[17]研究湖南省湖沼地區血吸蟲病易感地帶分布特點中指出,湖沼型血吸蟲病疫區洲灘、洲垸兩類亞型地區存在血吸蟲病易感地帶,其陽性釘螺分布集中在距堤腳(包括矮堤)、山腳或居民點一定范圍內。
選擇江西省中部偏北,贛江、撫河下游、鄱陽湖之濱的南昌縣4個鄉鎮,該縣有一半以上的面積屬于血吸蟲病疫區,大部分人口生活在血吸蟲病流行區,受到血吸蟲病的威脅。
選擇南新鄉、涇口鄉和蔣巷鎮各10個行政村,塘南鎮13個行政村,共計43個行政村,調查對象為每個村的鄉村醫生和村干部。
2013年7月對上述行政村2007-2009年的居民疫水接觸情況,包括疫水接觸方式、疫水接觸人數、疫水接觸天數、疫水接觸時間(月份和時間段)、疫水接觸地點進行了問卷調查。
根據實地問卷調查,涇口鄉、南新鄉、蔣巷鎮、塘南鎮四地居民的疫水接觸行為方式有:種田、捕魚、游泳、抗洪、挖沙、打藜蒿、放牛、養鴨和洗衣服洗菜共9種方式,每一種接觸疫水的時間段、月份和地點都有其特點。
種田是疫水接觸的主要形式,當地農民分別種一季、兩季及三季水稻。一季水稻的種植時間是6月份至9月份;兩季水稻包括早稻和晚稻,早稻種植時間是3月份至7月中旬,晚稻的種植時間是7月中旬至10月末,塘南鎮、南新鄉、蔣巷鎮以及涇口鄉的山頭村、東風村、東方村、東湖村、大浦村主要是種植兩季水稻。三季水稻是早稻、中稻、晚稻的統稱,主要集中在涇口鄉的山頭村、北山村、北湖村和轅門村。
在一天時間里,種植水稻的農民一般早晨5:00~7:00出門到農田勞作,中午12:00回家吃飯并休息,14:00又繼續去農田勞作,直到傍晚18:00~19:00結束一天勞作。種田接觸疫水方式見表1。

表1 種田接觸疫水方式
農田灌溉用水也有不同來源,塘南鎮的田萬村、協成村是用村里水塘水灌溉,塘南鎮的其它8個村是抽撫河水灌溉。涇口鄉通過排灌站引鄱陽湖水來灌溉農田。南新鄉和蔣巷鎮是通過水站抽贛江水以及鄱陽湖水灌溉。
大部分調查村的農田在圍堤內,個別村的農田在圍堤外,如蔣巷鎮的玉豐村共有4 230畝農田,230畝在堤外,五豐村共3 800畝農田,1 800畝在堤外,蔣巷村5 000畝農田在堤外;涇口鄉的水閣村共有5 800畝農田,1 800畝在堤外。
捕魚分專業捕魚和業余捕魚,由于鄱陽湖1~4月是禁漁期,在此期間專業捕魚的漁民主要捕捉龍蝦、黃鱔。業余捕魚的漁民則是在日常種田農閑期間捕魚。捕魚時間有的是17:00~18:00去鄱陽湖放籠,早上收籠;有的農民于凌晨3:00~4:00去捕魚,6:00~7:00收網;有的全天24 h捕魚;有的下午2:00捕魚,傍晚6:00~7:00收網。塘南鎮的聯合村、西聯村和和豐村是在堤內的水塘捕魚,其它村在撫河捕魚;涇口鄉、蔣巷鎮和南新鄉的漁民主要在鄱陽湖捕魚,而蔣巷鎮的三洞村在贛江中支捕魚。捕魚接觸疫水方式見表2。

表2 捕魚接觸疫水方式
游泳一般是6~10月期間,恰逢天氣炎熱,又是農忙時間,當地村民主要是18:00~19:00在鄱陽湖以及贛江支流游泳。游泳接觸疫水方式見表3。

表3 游泳接觸疫水方式
在2008年,只有南新鄉的居民在7~8月期間抗洪,主要形式是該村村民輪流24h在大堤上巡邏監測水位。
挖沙這種接觸疫水方式在2007-2009年比較少,挖沙時間局限于鄱陽湖漲水期間。
藜蒿是鄱陽湖內的一種植物,每年3月是藜蒿盛產季節。打藜蒿主要集中在蔣巷鎮,一般是早上6:00出門,12:00收工。而蔣巷鎮的山尾村村民是一天24h都在鄱陽湖打藜蒿。打藜蒿接觸疫水方式見表4。

表4 打藜蒿接觸疫水方式
養鴨集中在蔣巷鎮,堤內養鴨的養殖戶,在水稻剛種植20d左右內圈養鴨子,其余時間在水田里放養鴨子;堤外養鴨的養殖戶在草洲上放養鴨子。在時間方面,有的養殖戶全年都養鴨,還有部分養殖戶一年分兩次養殖,即2~6月,8~11月。
放牛分全年養牛和季節性養牛。季節性養牛主要是指在豐水期3~5月,以及下雪季節1月、2月不到草洲放牛。涇口鄉部分養牛的農民,5:00~6:00把牛牽到草洲上,18:00把牛牽回圈舍。放牛接觸疫水方式見表5。

表5 放牛接觸疫水方式
洗衣服、洗菜屬于生活方面的接觸疫水形式,主要是地理位置靠近鄱陽湖的自然村村民去鄱陽湖洗衣服、洗菜,包括涇口鄉的山頭村、北山村,南新鄉的潭口村、程湖村、大港村、愛民村,塘南鎮的蔡家村,蔣巷鎮的勝利村、滁北村、立新村。村民一般早上6:00~8:00、下午17:00~19:00在鄱陽湖洗衣服、洗菜。
南昌縣居民接觸疫水方式多樣,其中種田、游泳、捕魚、抗洪方式中居民身體暴露于疫水的面積都很大,感染血吸蟲病的風險較大。管衛華[18]等研究表明,個體暴露與疫水接觸的持續時間和接觸的體表面積存在線性的正相關,游泳為全身接觸疫水,其它疫水接觸方式中接觸疫水的部位主要是手和腳。
接觸疫水的天數多且時間段長,據調查村民每天接觸疫水最長時間可達24h,居民接觸疫水的月份主要集中在6~8月。
疫水接觸的地點主要集中在鄱陽湖內、贛江和草洲之上。湖沼型血吸蟲病疫區洲灘存在血吸蟲病易感地帶,捕魚、打藜蒿地點主要為鄱陽湖、贛江,放牛地點主要在草洲。
在實際數據調查中,由于大部分青壯年勞力在外務工,對于實際在家務農的人數估計有些偏差,但總體可信度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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