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現實和啟示

●孫興全

特約評論員文章

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現實和啟示

●孫興全

中國未能避免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也即是中國未能擺脫環境庫茲涅茨曲線所揭示的發展路徑：一國經濟發展水平較低時，環境污染的程度較輕，但隨著人均收入的增加，環境污染由低趨高，環境惡化程度隨經濟的增長而加劇；當經濟發展達到一定水平、到達某個臨界點后，隨著人均收入的進一步增加，環境污染又由高趨低，其環境污染的程度逐漸減緩，環境質量逐漸得到改善。

這是為什么？筆者認為，環境庫茲涅茨曲線所顯示的發展與污染的關系在中國重演，有技術原因，有市場的作用，也有制度原因。就技術而言，中國作為發展中國家，治污的技術積累及推廣治污技術的資金積累與其發展程度不無關系，從某種程度上講，過去我國所掌握的治污技術及其推廣的財力要求制約了環境的改善。今天，我們在抱怨霧霾的危害等環境問題時，也不能不面對這一事實。

從市場的作用看，污染問題變得更加嚴重，也有市場選擇的原因。改革開放之前，中國經濟極為落后，直到今天，我國的人均收入在國際排名中仍顯落后。這一事實，在相當長時期內，發展的緊迫性客觀存在，人們對發展的需求壓倒了對良好環境的需求。也就是說，在收入過于稀缺之時，人們會選擇以收入需求替代對良好環境的需求；當收入不顯非常稀缺時，人們對良好環境的需求會替代對收入的需求。

但是技術因素和市場因素只是解釋中國環境問題積累下來的“事實存在”，并不等于“存在就合理”。政府與市場、自然性秩序與強制性秩序總有各自發揮作用的空間，都要各司其職。今天中國污染程度的嚴重性，也需要對政府缺位和公共政策失誤加以反思。“技術因素不是環境污染的擋箭牌”，因為，發展經濟學說明落后國家具有技術模仿的后發優勢。英美等發達國家也走過重度污染的老路，并積累了擺脫污染的技術和經驗。先發國家在前面“趟路”的教訓，沒有讓后發的中國充分吸取，這值得反思，先發國家積累的治污技術和經驗沒有讓中國積極地學習和引進，同樣需要反思。

人類行為并非單純的市場選擇。市場存在固有缺陷，需要政府履行相應的職能，這也是人類探索的結果。中國經濟發展過程中，解決環境問題方面政府缺位的教訓也是相當深刻的。沒有及時制定和有效實施保護環境的公共制度，沒有為解決環境問題付出更多的財力，沒有相應的經濟手段引導人們走上可持續的、綠色的生產、生活路徑，這也是令人嘆息的系統性失誤。

今天，治理環境污染的技術和經驗日趨成熟，中國經濟發展也使人們對良好環境需求擺到了突出的位置，此時，政府發揮其職能，彌補市場缺陷既有現實的緊迫性，也有技術、經濟條件的可能性。政府要有學習和借鑒先發國家的技術、經驗、制度的動力和壓力，寧可把經濟增長放緩一點，也要找回青山綠水，走上可持續的、綠色的發展道路。

財政投入上要舍得在環境治理上花錢，當然也要花得有效。市場不愿選擇的環境工程政府要管，有益于環保的產業財政要扶持，淘汰落后、污染產能政府也要勇于承擔相應的成本。這一過程也要加強財政監督，要防止利用假的、沒有實效環保項目騙取財政資金的行為發生。

財政政策選擇有保也要有壓。壓住污染產業、項目的增長，限制作為重要污染源的劣質油品和其他能源的使用，抑制過快增長的汽車消費，特別是控制公車數量等方面，財政政策也是大有作為的。現在社會呼吁開征環保稅等措施就是將排放污染的外部性內在化的有效手段。中國走過了環境惡化程度隨經濟的增長而加劇的第一階段，但愿隨著經濟發展，環境污染又由高趨低的新階段如期到來，使環境質量得到根本的改善。■

（作者系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經濟學系副教授）

（本欄目責任編輯：阮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