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法治經濟與轉型發展

王良虎

（池州學院 政法管理系，安徽 池州 247000）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和經濟社會的發展，圍繞經濟這個中心，權力和法相適應、不相適應的矛盾日益凸現。必須正面經濟發展和轉型中的突出矛盾與問題，深化改革。習近平總書記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二次會議上強調，“反腐倡廉建設，必須反對特權思想、特權現象”[1]?？倳浀闹v話，為新時期著力實現經濟社會轉型發展，反腐倡廉，建設完善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指明了方向。

1 不同經濟形態及其權力和法的關系

自然經濟主要存在于封建社會這一漫長階段。在自然經濟條件下，個體農民自給自足，并對土地所有者經濟依附和從屬。與之相適應，社會關系上形成了人和人普遍公開的不平等關系、等級關系、人身依附關系。由于商品交換關系不發達，對社會關系的調整主要依靠血親關系、宗法關系、傳統習慣、宗教戒律和道德。法律制度雖有，但法律只是維護專制權力和社會治安的工具。權力與法，表現為權力本位、官本位。

計劃經濟條件下，政府依據行政權力來管理經濟，通過計劃來配置各種資源。企業是行政機關的附屬機構，沒有獨立的生產經營者地位，不關心銷售盈利，但必須服從政府計劃和指令，完成生產任務。產品消費，由政府按照計劃統一供給調配。社會經濟關系，大量的是命令服從為主的縱向隸屬關系，幾乎不發生平等主體之間的橫向經濟關系。調節社會關系，主要通過政府行政命令、政府的上下級管理。法律雖然有，但法律僅僅是行政權力的延伸，鞏固行政權力的工具。計劃經濟是以行政為主導的高度集中的權力經濟、專制經濟和單一經濟。權與法的關系，表現為權力本位、計劃和指令本位、權重法輕和法律虛無。

改革開放初期，單一計劃經濟逐漸改為計劃經濟和市場導向的商品經濟，即有計劃的商品經濟，具有明顯的過渡性。一方面，計劃和指令仍在施行；另一方面，一些企業和社會組織獲得了相對獨立的自主權，成為獨立平等的經濟關系主體。用法律來構建新的經濟關系和活動秩序，法制建設被提到了議事日程。但經濟關系還不穩定，雙軌制并存，經濟立法主要服務和服從于政府權力主導的經濟改革，還沒有形成以法律來規范和遏制政府權力自身，從而構建政府與企業、國家和市場的新經濟關系。權與法，表現為權法并行、權大于法、有法制而無法治，以及片面的干部執法、群眾守法。

2 市場經濟要求法治，依法遏制權力

1992年黨的十四大將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目標，明確為“構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2]。市場經濟是通過市場，按照價值規律要求，適應供求變化，發揮競爭機制的功能來實現資源的有效配置。市場經濟要求市場主體擁有獨立的自由意志、平等的法律地位，自由、平等、協商地簽訂契約（合同）來進行市場交易和其他經濟活動。經過市場經濟主體平等競爭、優勝劣汰，實現社會資源合理配置。市場經濟具有獨立、自主、平等、自由、競爭、開放、統一和有序的特征?！艾F代市場經濟須臾離不開法制的保障，市場主體的主體資格需要法律的確認，交易程序依靠法律來維護，市場主體及政府的行為需要法律規范，政府與市場之間的關系需要法律來界定”[3]?！笆袌鼋洕褪欠ㄖ谓洕盵4]。法治經濟，就是以法律調節社會經濟生活中的各種關系的準繩的經濟。市場經濟之法治，要求社會有良好的法律和法律的絕對權威，任何人，尤其權力行使者必須認同和自覺遵守法律，接受法律的制約?，F代市場經濟“倘若沒有法治的保障，那么從根本上講產權是談不上安全的，企業不可能真正獨立自主，市場不可能形成競爭環境并高效率運作，經濟的發展也不會具有可持續性”[5]。1997年黨的十五大明確提出“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6]的基本目標。2013年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做出了 “推進法治中國建設”的決定[7]。我國經濟法制建設進入由單純的“加強經濟法制”向“法治經濟”轉變和轉型的法治化時期。

3 經濟社會轉型中，權和法的控制與反控制

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計劃經濟一步步讓位于市場經濟，法治經濟漸漸取代權力經濟，法律滲透于經濟改革活動的過程，滲透于經濟生活的各個環節和領域，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整合作用，“法治經濟已具雛形”[3]。表現為：市場經濟法律體系初步建立，與市場經濟體制相適應的司法理念如權利本位、人格平等、經營自由、經濟民主等開始生成，以法律制約權力的現代法治理念開始培育，政府經濟行為開始得到有效規制。法治的關鍵問題在于控制權力[8]。三十多年來，我國市場主體、市場行為、宏觀調控及勞動和社會保障等經濟立法速度快、數量大、覆蓋廣。政府與企業、國家和市場的關系在法制框架下得到重新定位，政府干預管理經濟的行為逐漸納入法制化軌道。政企關系上，政府由直接經營管理企業，到放權讓利、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從競爭性領域逐步減少國有經濟，大力發展民營經濟。政府成立國有資產管理機構行使國有資產出資人角色，通過股份持有依法間接影響企業，一般政府機構則擔任社會公共管理和服務職能。國家和市場關系上，主要通過價格、稅收等經濟杠桿來進行經濟調控，不再以行政命令直接干預。政府經濟行政在不斷規范，提出“依法行政”和“法治政府”目標。政府責任也為法律所確認。

我國經濟體制改革是一個逐步規范和控制政府權力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法和權力，控制與反控制的各種較量甚至斗爭一直存在、必然存在并將長期存在。無法可依、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不究，權大于法、以權代法、超越法律搞特權的現象依然存在，個別地方有些時候甚至還很嚴重、很泛濫。權力經濟、權力本位、官本位、特權思想的印記并沒有從根本上消除，通向法治經濟之路還充滿著艱辛。其原因主要有：

（1）計劃經濟、自然經濟時代的權力本位、官本位遺留思想的影響。

（2）漸進式改革、新舊體制轉換，使經濟制度包括法律制度中難免帶有明顯的轉軌痕跡，甚至濃厚的舊體制的烙印。

（3）經濟自由、經濟平等、經濟正義、法律至上等觀念和精神，還有待進一步傳播和落實。

（4）權力在主導經濟改革、推動經濟發展中的顯著成績，使權力在受到法律更多制約的同時，出現了“有法不制”的膨脹和恣意，產生政府萬能、權力至上和權力高度集中的觀念，出現“以言代法”、“以人代法”、“以文代法”和 “一把手”、“一言堂”、“一支筆”的“一人治”現象。在長期盛行“東方專制主義”的中國，“新權威主義”似乎又有了滋生的土壤和條件。

（5）經濟中心時代，社會關系主體之間經濟利益分配上的不協調、不均衡。權力在利益的誘惑和壓力下失衡。干部利用職務之便，尋求法律、制度之外的特殊利益。有的地方和部門，搞地方經濟保護主義、部門經濟保護主義。

（6）初級階段主要矛盾的影響。在新的消費及其消費文化刺激下，人們的物質需求極大提高，導致對經濟利益的過分追逐、競爭和不擇手段。權與法、權與權、官與民、民與民相爭利。

（7）資本的貪婪。資本對利益的追求，導致“經濟人”不顧法律和道德的約束搞資本特權，巧取豪奪、投機鉆營、坑蒙拐騙。資本千方百計地尋求與權力結合，拉攏腐蝕干部。權力者對資本投懷送抱，和富商結伙營私。權力與資本相互抱團，“強強結合”，制造出腐敗的權貴經濟。

4 轉型發展，務必建立法治經濟

綜觀上述，建立現代市場經濟，法律必須被信仰，必須通過法律把市場還歸于社會，將權力復歸于民眾，實現法治，反對特權，建立法治經濟。市場經濟必然是法治經濟，必然要用法律防止權力的任意性和無限性。“政府必須從無所不包的管理轉向它應該管的事情上來”[9]，并嚴格依照法律不做不該管的事、做好自己該管的事。任何權力者和公民都不允許法律和制度之外的權利。要樹立法律至上的法律意識，讓法治成為人們的思維習慣。要推進經濟民主的建設和發展，讓改革開放的發展機會和發展成果人民共享，保障民眾的經濟權利，維護經濟正義。要確保法律的嚴格遵守和實施，“確保國家機關按照法定權限和程序行使權力”[1]，讓“掌握著國家權力的政府及其各級官員的行為都要依據法律，都不能侵害公民的合法權利”[10]。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搞得好不好，中國式發展能不能可持續，關鍵是看能否為權力生產“中國制造”的好籠子，能否“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1]，能否建成法治經濟。我們必須有這樣的“高端裝備制造”，有這樣的反腐大格局，發展大格局。

[1]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二次全會上發表重要講話[EB/OL].(2013-01-22).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01/22/c_114461056.htm.

[2]黨的十四大和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目標的確立[EB/OL].(2009-11-16).http://www.ce.cn/xwzx/gnsz/gdxw/200911/16/t 20091116_20431393.shtml.

[3]馮果.權力經濟向法治經濟的偉大變革—中國經濟法制建設三十年回顧與展望[J].南都學刊，2009（3）：80-85.

[4]劉武俊.重估市場經濟就是法治經濟價值[EB/OL].(2012-02-21).http://www.tetimes.com/content/2012-02/21/content_6481043.htm.

[5]劉武俊.“市場經濟就是法治經濟”再認識.[N].北京日報，2012-05-14.

[6]江澤民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五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EB/OL].(2008-07-11).http://www.gov.cn/test/2008-07/11/content_1042080_4.htm.

[7]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31.

[8]漆多俊.轉變中的法律—以經濟法為中心視角[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7:150.

[9]王保樹.市場經濟與經濟民主[J].中國法學，1994（2）:49.

[10]王毅.學會懂得什么是法治的核心[J].世紀，2001（6）：2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