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 暢
(湖南科技大學藝術學院,湖南湘潭 411201)
色彩的寫實性、象征性與抒情性①
龔 暢
(湖南科技大學藝術學院,湖南湘潭 411201)
色彩是繪畫的靈魂,在現代繪畫中,色彩已成為畫家最重視的形式因素之一。色彩具有三種潛力,即色彩的心理表現力、色彩的象征性真實和現實主義含意。對于色彩的寫實性、象征性及抒情性的不同運用與表現也影響到藝術家的繪畫創作風格,呈現藝術家自性色彩創造的可能。
色彩;寫實性;象征性;抒情性
漢斯·霍夫曼說過:“色彩作為一種獨特的語言,本身就是一種強烈的表現力量。”色彩是繪畫的靈魂,在現代繪畫中,色彩已成為畫家最重視的形式因素之一。狹義的色彩觀是指色彩學或與其相關的色彩理論,較偏向于知識;而廣義的色彩觀則包括了色彩理論與生活經驗的集合,從認識色彩語言到使用色彩語言,進而享受色彩語言升華后的生活心境與生命智慧,這才是色彩的實體精髓與本質內涵的完整彰顯。約翰內斯·伊頓認為,“色彩美學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研究:印象(視覺上);表現(情感上);結構(象征上)。色彩具有三種潛力:色彩的心理表現力、色彩的象征性真實和現實主義含意。”[1]
寫實性色彩是以光源色、固有色、環境色以及空間色等條件色的綜合運用為特征,以科學色彩原理為依據,客觀地追求自然的光感和真實感,不受主觀因素影響,真實地表現客觀對象。色彩的寫實性是色彩訓練的基礎,強調嚴格的真實,其“具體化”是色彩思維深化的標志。寫實性色彩不僅可以再現客觀對象的真實效果,還能渲染和增強藝術形象的感染力。如達芬奇的《戴珍珠頭飾的夫人像》將人的精神氣質與外貌結構結合起來,用寫實的色彩強調對象真實的面貌,給人惟妙惟肖的感覺。魯本斯的作品《伊莎貝拉—勃朗像》,其熟練地運用寫實性色彩語言,不僅準確地再現與塑造了對象的美麗形象,還成功捕捉到人物的生動神態和表情,色彩細膩而豐富。中國當代著名油畫家羅中立的作品《父親》,采用照相寫實主義表現手法,古銅色的臉歷經滄桑,刀刻一般的皺紋飽含艱辛,那缺牙的干裂嘴唇,那深陷的懇切眼神,指甲里存有腳下的泥土,眉梢上閃著灰色的汗珠,粗劣破舊的茶碗中泛起金光,身后一片金色的豐收景象。畫面色彩寫實而細膩,飽和而厚實,深沉而富于內涵,成功刻畫了純樸憨厚的農民父親形象,給人真實的震撼,充滿人性關懷。中國當代超現實主義代表性畫家冷軍的系列作品色彩逼真,雕琢細心,筆觸隱藏,極端寫實。其作品《天光》中形象生動的青銅畫框、鍍金的小天使、輕柔的羽毛、精細的珠寶、細小的灰塵以及墻上的腳印,地道的古典風格,強烈的真實感,體現著色彩寫實性的獨特魅力,無不給人以視覺的震撼,達到了照相設備也不可能逾越的藝術境界。用色彩客觀地再現對象的形體、空間以及質感等,具有客觀再現和具象表現的審美特征。
象征是指賦予物象原本含義之外的指向性涵義。色彩具有象征性,色彩的象征性能產生色彩的想象,加強運用色彩暗示的力量。紅色象征熱烈、熱情;橙色象征收獲、快樂;黃色象征光明、希望;綠色象征平靜、安全;藍色象征和平、理智;紫色象征優雅與神秘等。康定斯基曾說:“綠色具有一種人間的、自我滿足的寧靜,這種寧靜具有莊重的、超自然的無窮奧秘。”[2]人類社會從古至今,東西文化中都會利用色彩進行象征,表達豐富含義,色彩象征是古代東西方各民族運用色彩的主要精神內容和依據。中國古代用青、白、赤、黑、黃來分別代表東、西、南、北、中的五行色彩組合。歐洲自古以來流行用色彩表示星期,如黃色或金黃色表示星期日,白色、銀白色表示星期一,紅色表示星期二,綠色表示星期三,紫色表示星期四,藍色表示星期五,黑色表示星期六。眾所周知,國旗中使用最多的顏色是紅色,因為它象征為國家獨立和民族解放而斗爭的精神和烈士的鮮血。不同的國家與民族,其色彩象征意義也有不同,如黃色在中國傳統觀念中是帝王的色彩,象征著崇高與威嚴,而在西方基督教中黃色卻是叛徒猶大的衣服色,卻暗示著低下與卑劣;白色在歐洲意味著喜慶,在中國卻意味著喪葬。
主題性繪畫語言往往運用象征性色彩,以色彩的象征隱喻為依據進行創作。如俄羅斯畫家列維坦在1892年創作的油畫《弗拉基米爾之路》中,畫面陰郁,空氣停滯,畫家用陰沉冷寂的色調描繪那條通向遙遠的西伯利亞之路,氣氛壓抑悲涼,深沉而真摯地表達了流放者充滿血淚的苦難之路。在西班牙著名畫家畢加索的《格爾尼卡》中,色彩運用單純而強烈,通過各種不同明度和肌理的平面幾何形體處理呈現節奏與層次,畫面由黑白灰色塊組成,體現了光明與黑暗、正義與邪惡的象征。荷蘭畫家凡·高就擅長用橙色與藍色的補色對比來象征兩個戀人之間熾熱的愛情。在康拉德·維茨的作品《猶太教堂》中,維茨讓這個代表猶太教徒的婦女穿上黃色的衣服,象征著猶太人有理性的合乎邏輯的思想和通哲理的學識,用藍綠色象征天國,眼前依稀下垂的面紗和手里的摩西十戒則象征著她對戒律的盲目崇拜。縱觀中國當代頂尖藝術家的系列作品,如方力鈞的“光頭”、周春芽的“綠狗”、張曉剛的“失憶與記憶”、岳敏君的“笑臉”、曾梵志的“面“具”等等,他們作品中的色彩形式就是一種象征性的色彩語言符號。
“色彩在它們自己的生活里,哭和笑,夢與幸福,熱與神圣,像戀歌與性愛,像歌曲與燦爛的合唱!色彩是顫動,像銀鈴的響聲,青銅器的音響,預告著幸福、摯情和愛、靈魂、血與死。”[3]色彩就是我們最熟悉、最常見的一種喜、怒、哀、樂。色彩本身無所謂感情,色彩運用的目的是為了抒發和表達畫家的真實情感,進而傳遞給觀眾和欣賞者的一種情感共鳴。我們可以借助不同顏色的性格意蘊、具象與抽象的聯想,通過色彩進行藝術表現來反映冷暖、輕重、脹縮、活潑憂郁、興奮沉靜、華麗樸素等不同的情感體驗,傳遞情緒,抒發情感。我們用色彩來表現絢麗的世界,用色彩來表達豐富的情感。春色撩人、百花齊放;綠葉蔥蔥、濃媚欲滴;秋風瑟瑟、紅葉瀟瀟;白雪紛飛、草木灰蒙等都是色彩的情感傾訴,更是一種心境的告白。“色彩是大自然與人類生活共通的‘表情’,了解繽紛的色彩世界,需要專門的理論,更需要從自然界和生活中提煉感性。”[4]1906年,畢加索因著迷于情人費爾南德的美貌,創作了《閨房》,這幅作品就是描繪她沐浴、梳妝、照鏡子的畫面,玫瑰紅色調的運用充滿了曖昧和浪漫。瑞士畫家保羅·克利的作品《奇異的魚》著色賦予一種嚴格的、歡快而陰暗的和諧色調,擯棄了色彩的寫實性,更多地充滿著頑皮的閑情逸致,在色彩的運用上表現出罕見的寬廣。荷蘭著名畫家凡·高,借助色彩的表現來抒發自己的情感,他可以將向日葵變得激情澎湃,也可以將一雙毫不起眼的破鞋升華成動人的形象。當有人指責馬蒂斯所畫的女人比例不準時,畫家機智地道出自己的藝術觀,他說:“我不是創造一個女人,我是畫一幅畫。”[5]可見,為了畫面的藝術處理,馬蒂斯擯棄了為造型服務的寫實性色彩,放棄了真實感,不再以精確描繪對象為目的,突破了寫生性色彩的局限,而追求色彩的抒情性,使作品更具藝術表現力。
色彩的寫實性更多地關注客觀色彩,偏向理智;色彩的象征性更多地強調意象色彩,重視思想;色彩的抒情性更多地表現主觀色彩,突出情感。每個人對色彩的理解與運用都是不同的,研究色彩的不同語言是古今中外畫家、美術理論家樂此不疲的追求。對于色彩的寫實性、象征性及抒情性的不同運用與表現也影響到藝術家的繪畫創作風格,呈現藝術家自性色彩創造的可能。約翰內斯·伊頓在總結色彩藝術時說過:“對色彩的認真研究是人類的一種極好的教養方法,因為它可以引導人們感知內在的必然性。不管繪畫如何發展,色彩永遠是首要的造型要素。”[1]
[1]約翰內斯·伊頓.色彩藝術[M].杜定宇,譯.上海:上海世界圖書出版公司,1999.
[2]姚爾暢.繪畫顏料與色彩指南[M].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04.
[3]瓦爾特·赫斯.歐洲現代畫派畫論選[M].宗白樺,譯.北京: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4]李蕭錕.色彩學講座[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3.
[5]杰克·德·弗拉姆.馬蒂斯論藝術[M].歐陽英,譯.鄭州:河南美術出版社,1987.
(責任校對 謝宜辰)
J50
A
1674-5884(2014)08-0172-02
2014-03-28
湖南科技大學教學研究與改革一般項目(G31335)
龔 暢(1980-),女,湖南益陽人,講師,碩士,主要從事美術教學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