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建華
(華中農業大學 文法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家庭是以婚姻關系為基礎、血緣關系為紐帶建立起來的一種同居共財、共同生活的親屬組織。中國自古以來,就非常重視家庭教育,家庭教育在個人人格塑造、家庭興盛、國家安定方面往往被認為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和影響。家庭教育在古代常簡稱為家教,其義常指家長對晚輩家庭成員進行倫理道德的教誨、謀生技能和文化知識的傳授、處世哲學的告誡等行為。家庭教育懲戒權即指家長為基于保護教養權之權利,尤其為基于教育權之權利,對于家庭成員之身體上或精神上予以痛苦,采取斥責、毆打、殺死等手段對其懲戒,使其改過遷善為目的的權利。家庭教育懲戒權不僅在家法族規中得以體現,還在國家法律中得以確認。隨著封建國家的發展,家庭逐漸成為國家治理的基本單位,國家權力開始滲入家庭。家庭不再僅僅是血緣關系的共同體,還是國家行政管理的基本單位。家庭教育懲戒權也不再為家長所獨享,國家成為家庭教育懲戒權的合法主體。在一定的范圍內,國家認可家長擁有教育懲戒權,超過一定范圍,家長必須向國家送懲,只能請求政府代為執行。通過送懲權的設置,一方面仍給予了家庭一定的懲戒權,保障了家庭教育實施的效果;另一方面對家長懲戒權進行限制,則體現了國家對個體成員的控制和保護。
近代以來,隨著社會的發展,文明的演進,家庭的地位和功能在我國遭到嚴重忽視,家庭等于專制,家長制度等于專制制度,家長的懲戒權更是被認為是專制腐朽落后的根源而應當丟棄。我國現有法律未明文規定家庭教育懲戒權,對家長的教育懲戒行為的認定也是模糊不清,甚至自相矛盾。當前我國家庭教育在社會中仍然有存在的必要,在對未成年子女的教育中適當的懲戒行為仍然有存在的必要。實踐中,對于懲戒存在著兩種傾向:一種是家長往往在管教未成年子女中使用懲戒手段過重,甚至過濫,給未成年人造成傷害;另一種是家長面對復雜的社會現實以及模糊、矛盾的法律規定,在家庭教育中不敢使用懲戒手段,一味地寬容。要走出當前家庭教育懲戒的困境,一方面我們當然可以學習借鑒外國家有益經驗,另一方面我們也不應該忽視、排斥傳統社會的經驗和智慧。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找到解決我國當前家庭教育懲戒難題的最佳答案。
早期社會,由于文獻“不足征”,很難找到有關家庭教育懲戒權的具體史料。我們可以從教、育、父等可能與之相關字字義來尋找與家庭教育懲戒權相關的信息。“教”字據許慎在《說文解字》釋為:“上所施,下所效也。從攴,從孝。”段玉裁《說文解字注》中說:“上施,故從攴;下效,故從孝。”古“教”字左半邊為“孝”,孝又由上邊的“爻”與下邊的“子”組成,“爻”為效仿之義,再加下邊表示年幼子女的“子”,“下效故從孝”,這可能暗含晚輩在下正接受來自父輩的嚴教之義。[1]古“教”字右邊為“攴”,攴義為小擊,為舉手撲擊之狀;其又可釋為“楚”或“撲”,即是后來的戒尺、教鞭的意思,所以說“上所施放從攴”,尊長在上正施教訓。“育”字,古又可作“毓”,本義為產育的意思,在甲骨文中是婦人正在分娩產子的象形字。許慎《說文解字》上對“育”字解釋為:“養子使作善也。”人類不但要生養子女,還要讓他們“作善”。如何教子作善,家長不僅要承擔管教的責任,還享有管教子女的權利(甚至是管教子女的權力)。“父”字初為斧的象形字,指石器時代男子持石斧以事操作,又可借為泛指壯年的男子,后來才常用來專指為父親或父家長的男子。許慎《說文解字》中解釋為:“矩也,家長率教者,從又舉杖。”“又”字的古義是手的象形字,其義表明:父,就是規矩,他右手舉杖,遵奉著一定的法度,正對子女實行教誡。“父”字所描繪的教育場面,可能也是最旱“家長式棍棒教育”的典型寫照了。《白虎通·三綱六紀》也說:“父子者何謂也?父者,矩也,以法度教子也。”“父”字的文字含義,表明父親擁有教育懲戒子女的權利(力)。
春秋后期,氏族貴族體系瓦解,個體家庭逐漸脫離宗室的蔭附,成為獨立的社會基本單位。這個時期,父權制家庭制度正式確立,家父的家庭主導地位逐漸顯現。個體家庭中家長擁有了包括經濟權、法律權、宗教權[2]、教令權等在內的管理權。經過商鞅變法,秦時通過法律強制分戶,使每個家庭——戶變得很小,并形成了戶有家長的制度。秦時家長的懲戒權還沒有發展到任意殺子的地步。秦律規定,父親如擅殺子,黥為“城旦”。在秦公子扶蘇自殺事件中,雖然扶蘇無奈發出“父而賜子死,尚安復請!”(《史記· 李斯列傳》)的哀嘆后而自殺,表明了家長的懲戒權是包含生殺權的,但是這個案例中更多恐怕是體現君權的強制性。到了漢代,中國傳統家庭模式最終確立。隨著君主專制中央集權國家的進一步加強,國家權力開始滲透到家庭,生殺之權集于國家與封建君主。雖然家長仍然享有撲責子女的權力,但是已不能隨便殺死子女,否則便要受到國法制裁。《白虎通》云:“父煞其子死,當誅何?以為天地之性人為貴,人皆天所生,托父母氣而生耳。王者以養長而教之,故父不得專也。”
唐宋時期,家庭教育懲戒權已經形成了一定體系。在一定范圍內,家長可以懲戒子女,也可以告官處理,超過一定限度,則只能通過送懲方式由官府依律處理,否則要承擔相應法律責任。在唐代,家長已無擅殺子孫的權利,唐律規定殺死子孫,家長應當承擔責任,如果是因為子孫違犯教令而殺的,可以減一等進行處罰。“若子、孫違犯教令,而祖父母、父母毆殺者,徒一年半;以刃殺者,徒二年……過失殺者,各勿論。”(《唐律疏議·斗訟》)家長仍然擁有責罰子孫的權利,只不過這種權利受到一定的限制。家長毆打子孫,至折傷才予以一定處罰,無折傷則不坐。子孫違犯教令,不服管教的,就要構成違犯教令罪并依據情節受到不同方式的處罰。子孫違反教令,家長有權自行責罰,若家長不能自行責罰,則可通過送懲的方式,由官府代家長懲戒。家長送懲的理由主要有兩種:一是子孫違犯教令。二是子孫供養有厥。是否送官府懲戒的決定權取決于家長意志。但是一旦向官府控告后,事情就正式轉入國家程序,對被送懲子孫的處罰,依法律規定進行,不再完全依據父祖之請求。其結果是按律處以徒刑兩年。
明清時期,家庭教育懲戒權進一步加強,特別是在清代,家長懲戒權強度明顯超過唐代。明代法律規定子孫不得違犯教令,子孫如有違犯教令,家長既可在情理的范圍內進行撲責懲戒,也可以行使送懲權,將違犯教令之子孫送交官府,請求官府代為懲處。家長對子女的這種懲戒權,只要不是“非理毆殺”,就為法律所認可。即使祖父母、父母,非理毆殺子孫,僅杖一百,故殺者亦僅杖六十、徒一年。“教訓”子孫就是家長懲戒權的最高法律依據。
在宗法時代,家族(家庭)教育及家庭教育懲戒權就已經產生。從“父”、“教”、“育”等字的含義中我們可以觀察到家族(家庭)教育、家庭教育懲戒權的影子,只是此時個體家庭被宗族組織所籠罩,家庭教育往與宗族教育交織在一起,家庭教育懲戒權往往為宗子族長所享有,個體家庭家長不能完全獨立成為行使懲戒權。春秋戰國時期,個體家庭逐漸從宗族中分離,成為獨立的社會基本單位。家長逐漸取代宗子族長在家庭中取得主導地位。此時父家長在家庭教育中取得了包括生殺權在內的絕對懲戒權。據《史記》記載宋司馬華費遂逐子事件和秦代扶蘇自殺事件中可以看出,此時家長擁有了絕對教育懲戒權。
秦漢以后,隨著封建國家的發展,家庭逐漸成為國家治理的基本單位,國家權力開始滲入家庭。家長擁有的家庭教育懲戒權從絕對向相對轉化。家長仍然享有撲責、毆打的權利,但對撲責、毆打的方式、后果已有所規定,超過一定的限度,便要承擔責任。如在唐代,家長毆打子孫,至折傷予以一定處罰,無折傷則不坐。同時,家長已不再享有絕對生殺權,不能隨便殺死子女,否則便要受到國法制裁。家長若要行使懲戒權,只能通過送懲的形式進行。早在秦代,就出現了父家長對子孫通過向官府送懲、送殺的方式來行使懲戒權。
我國自古以來重視家庭教育,古人常常將家庭教育的好壞與家庭的興衰直接聯系在一起。即所謂“子孫賢則家道昌盛,子孫不賢則家道消敗”。同時,家庭教育也會影響到社會秩序的穩定和國家的安定。古人常云:“茍家人之居正,則天下之無邪”,“家之正則國之定”。正因為如此,家庭教育在整個教育體系中,作為人生教育最基礎的部分,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在家庭中,教育子女既是家長的義務,又是家長的權利。家長的這一權力,在家法族規中得到廣泛體現,如《呂氏春秋》說:“家無怒笞則豎子嬰兒之有過也立見。”
家庭主導的教育懲戒權在國家公權力介入之后,發生了較大變化。一方面,國家仍然在一定程度上認可家長擁有教育懲戒權,如《唐律·斗訟》規定:“即有違反教令,依法決罰”;另一方面,國家權力強勢介入家庭中,對家長的教育懲戒權進行嚴格限制。雖然家長仍然享有撲責子女的權力,但是已不能隨便殺死子女,只能通過送懲的形式來處罰子女,否則便要受到國法制裁。國家對撲責的理由、形式、程度都進行了規范,甚至國家法律直接對子孫不服管教的行為進行規范。子孫違犯教令,不服管教的,構成違犯教令罪并依據情節受到不同方式的處罰。這無疑反映出家庭教育懲戒權的主導模式已經從家庭轉變為國家。當然,國家主導下的家庭教育懲戒權在一定程度上規范了家長教育懲戒權的行使,保障了籠罩在家長權利下的個人權利;但是,在傳統中國,國家的介入主要目的是為了有效控制家庭、個人,并非是為了保障個人權利。
家庭教育懲戒權發展,經歷了一個由最初的“家族本位”時期。在此時期,個體家庭并不真正生存于國家之中,而是依附于宗族之中,宗子(族長)掌握教育懲戒權。家父的家庭主導地位逐漸顯現。家父具有至高的權力,所有家庭事務完全交由家父全權處理。子女沒有獨立的人格,完全依附于父家長,家長對子女有完全的生殺予奪的權力。如何行使懲戒權,完全取決于父母的意志。因此在“家族本位”時期,懲戒權的權利范圍之大使得它如何行使都是正當的。
秦漢時期,個體家庭逐漸成為社會獨立單位,個體家庭中家長掌握了教育懲戒權。家庭教育懲戒權的行使者由“家族本位”時期的父家長轉為“親本位”時期的父母,當然更多的是由父親享有和行使。雖然這一時期的家庭教育懲戒權仍擺脫不了農業社會的局限性,仍然明顯帶有古代父家長權印跡。但是,與“家族本位”時期相比,“親本位”時期隨著國家公權力逐漸介入家庭教育中,家長教育懲戒權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限制。如法律不僅規定了家庭教育懲戒權的范圍、限度、責任承擔等,還通過送懲權的實施,明確限制了家長的自主懲戒的方式和程度。
經過清末法律變革,我國幾乎完全拋棄了傳統法律,大規模移植西方法律。作為“親權”重要內容之一的教育懲戒權遭到嚴重忽視。我國現行法律未明確規定家庭教育懲戒權,相關的規定比較籠統且不成體系,甚至自相矛盾。相關的規定散見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等幾部法律中。在這些法律中一方面強調家長教育、管教未成年子女的義務;另一方面卻沒有明確規定家長的教育懲戒權,也沒有明確規定教育懲戒權的限度、與國家懲戒權的界限及連接。這些導致在實踐中經常出現這樣的尷尬的場景:有些家長在管教未成年子女中經常采用懲戒手段,給未成年人造成傷害,甚至釀成悲劇、慘劇;有些家長面對模糊、矛盾的法律規定,在家庭教育中完全放棄懲戒行為,對未成年子女溺愛、縱容,甚至導致子女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
要走出當前家庭教育懲戒的困境,一方面我們當然可以學習借鑒外國家有益經驗,吸收、整合各種法文化的合理成分;另一方面我們也不應該忽視、排斥傳統社會的經驗和智慧。“婚姻家庭本身的民族性、地域性等本土文化個性非常突出,對外來文化排斥性強、同化或吸收力差。”[3]家庭教育懲戒權的確立,必須要考慮到中國家庭狀況、親屬關系等最基本的問題。忽視了這些因素,家庭教育懲戒權也就脫離了其存在的社會基礎。從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進程來看,任何國家和民族都不可能始終以外來的法律標準為本國法制發展導向的。我國家庭教育懲戒權制度的未來發展,也必須要正確面對西方法律資源和中國傳統法律資源,要從中吸收、借鑒合理的成分,使之整合為我們自己法律的一部分,形成具有中國化的現代家庭教育懲戒權制度。正因為如此,我們可以從中得到以下啟示:
家庭是人一生中所面臨的第一所學校,父母是未成年人的第一任老師。父母在教育保護未成年人方面,具有特殊的權威性,這權威性主要是建立在血緣關系基礎之上的。當未成年子女有不良行為或不良行為傾向時,父母及時行使懲戒權,通過懲罰性的教育,引導子女糾正和根除錯誤,促使其健康、快樂成長。家庭教育懲戒權即是父母為保護教育未成年子女而衍生出來的權利,這種權利是基于父母子女身份關系而產生的,具有自然本質屬性。無論社會怎樣變化,只要家庭仍然存在,父母對子女的教育保護的權利和義務必然存在,而建立在血緣關系上懲戒權能使家庭教育矯治功能得到充分發揮。
傳統中國非常重視家庭教育懲戒權,通過法律形式明確規定了家庭教育懲戒權。在法律中,不僅規定了家長懲戒權的范圍、限度、責任追究,還通過國家介入方式對家長的懲戒權進行監督。雖然,傳統“親本位”時期的懲戒權,往往由于家長權的強勢而變成家長的一種權力,使子女的個人權利受到極大傷害。但是,不可否認,家長的教育懲戒權在匡正子女不良行為,促使其走上正道方面也發揮了積極的作用。
在當前中國,家庭教育懲戒權的性質已經從傳統的“親本位”向“子女本位”過渡。家庭教育懲戒權的設定當然應采用“子女最佳利益”原則,以保護和教育子女健康成長為核心本質。父母在行使管教權、懲戒權時,應尊重子女人格,不得有損子女身心健康。家庭教育懲戒權的程度:應該設定為必要的范圍,可以采用列舉的辦法列出,例如以言語斥責已足者,不得施以體罰,以一日禁閉為已足者,不得施以長期監禁等。測定懲戒的程度,可以綜合具體情況而定。“要在大之依照一國之文化程度,風俗厚薄,小之考量一家之地位、貧富、與子女體質之強弱,以為判定焉。”[4]結合當前現實,把握懲戒的度有四個要點:第一,不能對未成年子女實施暴力;第二,對未成年子女施以言辭和精神壓力時不能超過與其年齡不相稱的難以承受的程度;第三,對未成年子女權利的限制不能妨害其在必要范圍內行使權利,這些權利包括人身自由權,休息權,學習權,生活權等;第四,不能強制未成年子女做其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懲戒的方法,也應在必要范圍內,告誡、鞭責、禁閉、減食等方法。如逾越必要范圍,為過度懲戒,要承擔相應民事、刑事責任。
未成年人具有雙重屬性,既屬于家庭的成員,也屬于國家的成員。對未成年人的管教既屬于國家的權利和義務,也屬于家庭的權利和義務。平衡家庭的自治(父母的權利)和個人的權益(子女的權利)的關鍵點在于國家介入的限度。
在傳統家國同構社會,家庭不僅僅是一種自然意義上的,還是國家權力的延伸,家庭具有較強的自治功能。雖然,國家在家庭自治與個人權利兩種利益中傾向家庭的自治(父母的權利),國家介入相對較少;但是,在秦漢時期,國家就開始介入家庭懲戒權,針對家父的生殺權通過送懲的形式予以限制,這一規定一直延續到清末。在唐宋時期,國家權力進一步滲入家庭中,不僅僅規定送懲權,還具體規定家庭懲戒的范圍、事由、濫用懲戒權的處罰等,這些規定在主觀上是為了加強對家庭的控制,客觀上對家庭中子女的權利起到了一定的保障作用。
傳統家庭教育懲戒權建立在“孝”、“慈”等法文化的基礎上,而現代家庭教育懲戒權建立在“愛”、“人人平等”等法文化的基礎上。
“孝”是中國古代教育懲戒權法文化基礎中的核心元素,也是中國古代社會極力強化的法律行為準則,在歷代法典和家法族規得到了強化。在歷代法典中,家長對子女的教育懲戒權的貫徹在法律上得到強有力的保護,自唐代至清朝的法律中對“子孫違犯教令”的處罰規定,就是其中一個典型的代表。毫無怨言地接受家長的管教、懲戒是“孝”的最基本要求。正如《呂氏春秋》中所說:“家無怒答,則豎子嬰兒之有過也立見。”“慈”是指父親對子女的愛,不僅是對“孝”的有益補充,而且在一定程度上父權進行了限制。父母對子女的“慈”,體現在對子女的教育養護方面。父母親對子女的教養,不僅僅是權利,同時也是義務。如《三字經》中就有“養不教,父之過”的提法。在中國古代,父母應當承擔引子女入正道,培養子女各種良好品質的責任。因此,對子女的教育懲戒權必須是基于對子女的教養責任而產生的。在傳統社會,“孝”和“慈”之中體現出子女對父母的愛和父母對子女的愛。只是,由于過分突出“孝”,“慈”的內容規定較為籠統和模糊,最終被“孝”所掩蓋,沒有起到應有的補充限制作用。
現代家庭教育懲戒權的法文化基礎主要包括 “愛”、“人人平等”等。“愛”主要指父母子女之間切合道德的自然權利義務關系,其核心為父母與子女之間的愛。子女對父母的“愛”體現為對父母教養、保護意愿的服從上;父母對子女的“愛”則體現在對子女的保護管教上。“人人平等”也是構筑現代家庭教育懲戒權的重要文化因素之一,在“人人平等”的框架下,父母對子女的教養(包括懲戒)應該在一種平等基礎上,必須以“子女最佳利益”為根本原則。在當前社會中,父母對子女的教養仍然有存在的必要。基于“子女最佳利益”,出于管教子女的需要,父母應該擁有在適當的范圍、采用適當的辦法、采用適度的懲戒來使子女匡正不良行為。同時,國家也應積極監管,在必要的情形下,由國家直接介入調整,維護家庭利益和個人利益的平衡。
[1]閻愛民.中國古代的家教[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
[2]瞿同祖.中國法律與中國社會[M].北京:中華書局,1981.
[3]馬憶南.二十世紀之中國婚姻家庭法學[J].中外法學,1998,(2).
[4]胡長清.中國民法親屬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36:2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