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泰
(福建師范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福建 福州 350007)
契約首先是一個法律術語,它意味著人們將承擔義務和責任,并且是一個協議。契約在英文翻譯中有:“pacts”(協定)、“compacts”(盟約)、“contracts”(契約)。它是雙向的一種權利與義務建立并履行,一個契約通常也會確立各方之間所承擔的權利和義務。它是一種履行的條件。心理契約是個體與群體之間相互作用過程中,一種為書面化追求自己需要而形成的道德約束,它屬于人類的一種理性行為,它的目的在于追求個人自我完善和群體的利益的相互融合協調發展。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并未正面提出心理契約,但在規范家庭事務管理中提出父權以及夫權的應用,由此來規范家庭管理,父權和夫權均來自子女與父母,丈夫與妻子之間生活過程中的心理道德約束。即在追求家庭美滿幸福的過程中形成。而在城邦治理中,亞里士多德提出來衡量標準——善。道德追求起源于善,善在亞里士多德的《政治學》中分為:外物的善、軀體的善、靈魂的善。善在人與人之間、人與城邦之間發揮維護和規范各種社會關系的需要。城邦的目的不僅在于追求人類的生存,而且更要實現共同的優良生活。這種共同的優良生活,在當時社會條件下,需要一種自然而然的一種“正當化”的心理契約約束,這種心理約束是內心的一種道德約束,也是一種標準,即善。追求至高無上的善業是理想城邦最終的目的,也是城邦治理者如何共同營造良好契約心理氛圍的重要精神,通過教育和訓練培養單個個體成為善的公民,促進城邦和諧穩定有序發展。
從這個角度來看,心理契約不僅僅在家庭事務管理、社會治理以及教育訓練方面有普遍的實踐,同時在一些專業市場或者商業實踐中被普遍接受使用的習慣做法、社會風俗等,都可以納入契約的范疇。只不過這些契約沒有被城邦(國家)強制的實施而形成法律,而作為自治性規范的規則執行,很大程度上心理契約在當時社會條件下應用的區域比較廣泛,唯一不足的就是可能沒有形成書面化,但它依然存在人們的內心深處,即亞里士多德指的靈魂的善中,人們用善惡來贊美該贊美的、憎惡該憎惡的、做他們應該做的正義的事情,由此心理契約在亞里士多德的《政治學》中不言而喻地透著智慧的光芒。
家庭事務管理中,有生命的工具與無生命工具。奴隸是有生命的工具,而石器其他工具是無生命的工具。家庭關系中父權和夫權形成了自然而然的心理契約,雙方形成了承擔義務和權利的默契的規則約束。這些群體管理中,需要“道德領導”,道德領導是指領導者堅持以人為本的理念,以道德信念為核心,以非權力影響力為主,通過各種基于倫理文化塑造與相關制度的建構,與被領導者形成一種心理契約。心理契約在某種程度上起作用表現為一種道德領導。道德領導在當時的城邦治理和個人事務中發揮著不言而喻的作用。道德領導正是基于領導者與追隨者雙方的心理契約和內在認同而實施的,重視雙方的平等關系和意見互動,因此明白道德應有之意。對一個組織來說,領導倫理是溝通領導者與追隨者的重要橋梁,是雙方形成心理契約的主導力量,能夠促使雙方同心同德,形成凝聚力,有效保證組織的穩定性。
城邦治理中,統治主要通過教育和訓練培養最大化的善民,即良好的公民。追求優良的共同生活是最大的社會期望,這種社會期望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一種集體的心理契約。從這個層面上來講,正是因為這樣的心理契約思想,才促使當時社會穩定,城邦有序發展。個體與群體之間形成一種心理期望,這種期望是城邦希望公民成為善民,而善民又希望通過有智慧的人治理城邦,與大家一起為追求最優良的共同生活而努力。英國學者邁克爾·萊斯諾夫教授的《社會契約論》中寫到:在當時古希臘社會治理,社會中的統治分為三類:第一類是主人對于奴仆的統治,目的是為了統治者的利益;第二類是家長對其妻子和子女以及一般家屬的統治,目的是為了統治者和被統治者兩方面的利益;第三方面是城邦的社會治理統治,這種統治主要是通過教育培養最多的善民,在有智慧的善民代理下維護統治者的利益。這些治理都需要心理契約作為行為的準則。
從以上我們可以看出,心理契約是起源于規范社會關系的需要,并且是通過人民及其統治者之間的一個契約所建立的。這種自然而然形成的心理契約規范在家庭管理以及城邦管理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同時心理契約促使城邦的政治活動實質上在古希臘變成了一個如何教育個體成為一個好公民,一個人和一群人如何優良共同生活的問題。
心理契約是以契約雙方權利和義務擴展而形成的一種維護社會關系的觀念,并成為人們行為基本準則和處理社會關系的規則。亞里士多德的《政治學》中心理契約思想是來自于家庭事務管理中父權以及夫權基礎上形成的一種倫理約束的心理狀態的平衡。在當時的城邦治理過程中,為了追求共同的優良生活,城邦通過教育和訓練善民來實現,將人分為:金、銀、銅和鐵三類,將最大的心理契約“善”作為價值判斷。在當時的城邦中,通過善評價引導人們的認知道德體系,確立人們的行為實現,形成有等級的次序準則,以此來規范當時的社會關系,在城邦治理中,心理契約的滿足或履行即認為是正宗政體,也就是照顧到大多數人公共利益的君主、共和、貴族政體,反之,則為,心理契約的違背,這種心理契約思想實質上是一種倫理契約思想,它存在于人們的道德約束中,是由當時社會生產歷史條件決定的,也是當時城邦治理中人與人之間“互助性的產物”。有研究者指出:在中國,雖然沒有“社會契約”這一立意非常明確的學說,但也有類似的思想。它的主要代表人物是墨翟。他認為原始社會是一個沒有秩序、如同野獸一樣的社會,并認為,天下之所以如此之亂,原因在于“無政長”,于是人們立天子、置諸侯,組成了國家。其實,中國的君為天等思想也是一種心理契約思想,只是散落于各派的大思想家中,并未形成系統的理論而已,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某種程度上它存在我國古代社會中。美國學者查爾斯·弗里德在其《契約即允諾》中寫到:在休謨看來,人身安全、財產保障和契約責任是文明社會的基石。從這個意義上講,心理契約無論是關系性契約還是交易性契約,在亞里士多德《政治學》中的心理契約思想都是當時希臘社會的一種表現,同時它的這種心理契約思想為當時的城邦管理提供了必要的思想基礎。
心理契約一旦按照原定預想的情況進行,則不存在違背問題,反之,理想的心理契約情景就會被打破。心理契約違背存在以下情況:第一,個體與群體之間有沖突,不能進行合作;第二,個體與群體失去理性,不愿意再維護雙方建立的心理契約規則;第三,個體與群體在認知想法、思維方式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第四,最重要的是,各自在最初約定的心理契約的利益或者需要被打破時,現有的秩序關系不能滿足各自利益的需要。細致閱讀亞里士多德的《政治學》我們看到,當群體出現心理契約違背的時候就是政體的變革,比如很少照顧到公共利益的僭主政體、寡頭政體、平民政體,在家庭事務管理中或城邦管理中出現非“善”民或者“暴”民等,盧梭在《論社會公約》中闡述“怎樣找到某種形式的結合,使這種結合能夠動用成員的集體力量來保護其結合者的人身和利益;而且在這種結合下,每個人在和別人結合的時候并不是使自己服從于其他的人,而是僅僅服從于他自己,并且仍然像從前一樣自由”。這便是社會契約所要解決的根本問題。
我們用美國心理學家拉塞爾采用情緒評價和歸類的方法,對心理契約履行以及違背的情況進行評價。第一,在個體與個體或個體與群體之間,利用情緒評價方法,把情緒劃分為兩個維度:愉快度和強度。在愉快度維度上可以劃分為愉快和不愉快,在強度維度上生活概念可以劃分為中等強度和高強度。一旦出現心理契約違背,就會出現沖突,不愉快。第二,在群體之間,心理契約違背直接關系到組織個體(公民行為)。違背會出現:破壞、越軌、濫用、沖突等惡意行為,出現政體變革。心理契約履行與否主要決定于是否滿足各自利益需要。
亞里士多德的心理契約思想存在于他所闡述的家庭事務與城邦治理中,心理契約促使人成為人,將人與人之間關系建立在一種誠信和規范的關系基礎上,調整了當時的生產關系,為維持城邦和諧穩定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尤其在城邦治理領域,理想的城邦都是單個個體追求“善”這個最大心理契約的城邦,以此來作為衡量真善美的唯一標準,規范個人行為,單個個體考慮怎樣成為善人。當前中國,共同富裕、以德治國、和諧社會、國家治理、經濟改革等都從某種程度上反映了公民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特別是,當前“中國夢”,即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確保“國強民富”,是我們中國政府最大的心理契約,也是我們每個人過上幸福生活這個最大心理契約的隱形的內在奮斗動力。“中國夢”這個心理契約勾畫了一個小康社會良好的愿景,由此形成一種全社會群體的充滿正能量的政治文化,它為激發人們進行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建設五位一體的美麗中國提供了強而有力的政治文化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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