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齡從事大字書法的創作已經有將近三十年,開始時候的起因是為了展覽的需要。大字的抒寫和小字完全不一樣,巨幅大字的書寫更像是一種工程,不僅需要對介質、場地、毛筆的準備,光磨墨就需要一兩天的時間,這更加考驗作者書法的基本功。他這種方式也把觀念等表述方法融合在了作品中,使書法的表現力更加清楚了。王冬齡的巨幅大字創作也是帶有公共性的行為,他在一個公共的場合如籃球場地等,展開創作,他通過這種方式表達書法,通過書寫,讓書法的那種狂放不羈、洋洋灑灑的境界,表達的更為充分。這是一種抽象藝術,更是一種書法的另類表現藝術。同時他也十分享受在一個公共空間中進行創作,如他所講,人越多,他反而更加聚精會神。這時候他本身已經成為了運動的“毛筆”,肩與腳步的發力,融合在筆尖中。
“對比傳統書法作品,巨幅大字的創作更加有氣勢、雄渾感,而作為一個展品、小品,確實沒有大字更加有這種感覺,古代的抒寫坐在案頭床上就行了,現在這樣的宏篇巨字,人在作品前,就走到作品里面去了。”正如他所說,巨幅書法的表現力,遠遠超越了傳統的書法,如明末清初人金圣嘆也曾說過,“看人作,擘窠大書,不亦快哉”,說明在古代,寫大字,就是一種新的表達。而王冬齡的這種表達,對“大”的追求,很大程度緣于當代展示需要和審美欣賞方式的轉變。他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曾受美國明尼蘇達大學之約講授中國書法,在那段時間,他接觸了很多當代藝術的作品,當時那些體量、體積較大的作品給予了他很大的震撼和感受,他視野大為擴展,從那時,他對書法本身所蘊含的文化,從傳統筆墨文化精神引向了中西融合的匯通精神。
王冬齡先后創作過很多巨幅書法作品,如《蘭亭序》、《逍遙游》、《心經》等,這種超大幅式作品的創作,讓他體驗到了書寫的超常發揮當中的特殊感覺,讓觀賞者感受到了藝術家在即興創作過程當中所表現和反映出來的書法藝術的無窮魅力。王冬齡的這種對書法的實驗、對筆墨的實驗,是從傳統書法到巨幅草書的形態的實驗,也是從個人私域創作到公共空間傳播上形態的實驗。
如高士明所說:“在今天,書法與一切視覺創造都必須被納入媒體空間中被感知和思考。在當代人的視覺經驗中,書法與杰夫· 沃的最新攝影、好萊塢大片、廣告設計以及新聞圖像編織在一起,它們被媒體文化熔為一爐,共同鑄造起一個仿像世界,滲透、消化在我們的日常體驗之中。在這種情境中,王冬齡先生的巨幅書法創作,可以被視為當代書家應對公共空間和大眾媒體時代的一種積極有力的實踐。”
王冬齡一直對傳統書法懷著深深的敬意,這位從傳統走出來的藝術家,面對今天的世界,思考到了經濟發展下文化轉型的勢在必行,他創作書法時開始從各種領域中攝取養分,同時也進行了跨界的嘗試。他以人體攝影為素材創作了《書體》系列,《書體》二字取“書法”與“人體”二詞之一,因為這個系列作品就是將書法和人體攝影結合在一起,通俗而言便是在各種人體攝影的印刷品上進行書寫,但是這種書寫并不是沒有選擇、毫無意義的寫作,恰恰相反,藝術家進行的聯合是主動的、有深意的。“書法和人體,如果能相互疊加,視覺上,會產生一種復雜的感覺。”正是這樣的想法,讓他創作了大量的《書體》作品。在《書體》字前,他在廣告或者報紙上,進行過一些書法的創作,那是一種文本的連接,是一種對話,這樣的想法。如他所說:“因為這是一種時代賦予人們在審美上的改變,作為藝術家來說這也是一種內心的呼喚,在今天這個時代,在全球村的情況下,它的藝術表現,反應它的一種審美、特征,也發生了變化,《書體》這樣的方式才能更好的發揚書法藝術的藝術表現力,這同樣對書法的傳播和創新有了太大的好處”。
而王冬齡在創作《書體》時,選擇的攝影作品也是具有要求的,首先就是能夠打動他自己的照片,有很多時候也是即興的,看到報紙,看到畫報,就做成了他自己的書法作品。比如《西湖十景》,就是自己拍的作品。他在上面進行書法創作,這既成為了他的攝影作品,也成為了他的書法作品。
把書法寫到人體攝影上,其實際上就是一種構圖,這是對攝影的補充、分解、打破。所以在空間上,王冬齡以攝影人體為再加工的對象,根據畫面上人體線條的走向和氣息,來安排書法線條的空間存在,中國傳統書法中極為重要的留白和布局自然占據重要地位。而書寫的內容上,他也非常注意,是有一些中國的經典,有一些能配合作品的意境,如王冬齡選擇了唯美和經典的人體攝影后,會根據自己對畫面的理解來選擇關聯性較好的書寫內容:《老子》、《莊子》、《黃帝內經》、毛姆的散文、哲學著作節選、中外名曲的歌詞等。另外他認為書法是沒有顏色的,所以他又充分的調動了其它顏色進行實驗,白色、金色、銀色、紅色和綠色等顏料,這在書法中,又是一個新的嘗試,這是對前人的一種挑戰,拓展了對書法本體的藝術視野,引導著一批在書法中勇于開拓創新的書法人的前進方向。
他將書法的抽象和人體的具象,人體的線條的變化和書法的變化,讓它們產生了一種碰撞。例如這種的實驗,是他一直在進行書法形式創新的一種創作,也是他認為的就是現代書法的一種追求,他希望書法能夠無處不在,希望能通過書法,讓書法能夠真正的融入了現代生活。(撰文:王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