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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勢群體犯罪及其政策反思”專題研討會紀 要(下篇)

2014-04-06 08:10:46翟英范,皮藝軍,張遠煌
河南警察學院學報 2014年5期

主持人:翟英范(河南警察學院教授)

嘉 賓:皮藝軍(中國政法大學教授)

張遠煌(北京師范大學教授)

張 荊(北京工業大學教授)

狄小華(南京大學教授)

卜安淳(南京大學教授)

王瑞山(華東政法大學副教授)

袁 夢(中國海關學院教師)

余 強(河南警察學院副教授)

張 超(河南警察學院副教授)

專題三:對弱勢群體犯罪的刑事政策

皮藝軍:寬嚴相濟的提出,其實是對過去一味嚴打的矯正,法律沒有什么時嚴和時寬的問題。

張遠煌:在遵循罪刑法定原則前提下,對弱勢群體的犯罪要切實貫徹寬嚴相濟的刑事司法政策。一般情況下要盡量從寬、從緩,才利于體現刑法公正原則。畢竟,這個群體的犯罪有著現實的制度性原因,跟傳統的搶劫、殺人、縱火、強奸犯罪,在起因及人身危險性上有重要區別。對弱勢群體犯罪刑事處罰盡量從寬,也符合犯罪學有關犯罪與社會反應之間互動關系的基本見解:犯罪的性質和存在狀態,深受法律規定和適用的影響。在社會中,通過法律方式每多給一個人定罪,就給社會又多埋了一個不穩定的因子。

張 荊:第一,全社會的反歧視是社會和諧和降低犯罪率的基石,弱勢群體的自強自立和合理抗爭是社會平等的內驅力,兩者的結合,將會有效地降低犯罪率。第二,一次分配強調效率、競爭和合理,過分夸大平等,將會使社會失去前進的動力,回到“大鍋飯”的貧困時代。二次分配強調公平,擴大社會福祉的輻射面,并向弱勢群體傾斜,讓競爭中的失敗者和弱勢群體也能享受到社會進步的成果。一方面社會不會失去前進的動力,另一方面也能有效地抑制貧困型犯罪。第三,充分就業,讓弱勢群體有固定經濟來源,并能有尊嚴地生活,是抑制弱勢群體犯罪的有效手段。第四,在急劇的社會變遷和人口大遷移中,弱勢群體的兩地分居現象凸顯。要保護他們的家庭,減少留守妻子和留守兒童的數量。移住地的包容和接納,讓他們有共同居住家庭是減少其越軌和犯罪的基本常識。

狄小華:適用于所有人的規定無需優惠,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針對弱勢群體的刑事處罰要重視考量他們的犯罪動機、目的和原因等,作為情節加以考量。

卜安淳:不管他是什么群體,犯了罪都要按照刑事法律處罰,既不應該特別嚴,也不應該特別寬,刑事處罰不應該單獨為弱勢群體人另設標準。但應在犯罪被害與加害之間的互動關系里給司法尋找一個責任分攤的理論依據,使原來是受害者后轉化成為加害者的犯罪人,能按實際的罪責承擔刑事責任。司法中類型化地對弱勢者、弱勢群體區別對待,既難以操作,也可能造成問題。

翟英范:公正是將一個非正常的社會人改造成為一個正常的社會人之后,讓他享受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給他貼上一個標簽,讓他作為一個正常的社會人去過非正常人的生活。否則,非但不能增加社會的和諧,反而會增加仇恨,失去改造的意義。

翟英范:現在我們的研討進入到第三個問題,對弱勢群體犯罪的刑事處罰政策,請大家各抒己見。

狄小華:關于弱勢群體的處罰問題。我國是單一制國家,統一的法律應該更容易實現統一執法和公平司法。然而,現有的一些規定對弱勢群體存在歧視。比如,農民工子女在父母做工地就學、高考,本來不應該成為問題,然而,卻成了一個一直未能解決的難題。試想農民工的第二代從懂事起就經受著與城市人完全不同的待遇,他們如何融入這個城市,又如何對這個城市負責任?這些政策本身值得反思。有關弱勢群體的處罰,按法律的規定相同的行為就應該給予相同的處罰。問題是有些處罰是專門針對弱勢群體的,如對小商小販的管理處罰,他們大多是弱勢群體。從城市管理的角度,攤販占道該不該管?該管,但不能像現在有些城管這樣管。他們為了生計來擺攤,政府為了城市美麗來管理,都很重要,但老百姓的生計更重要。所以要兼顧好兩方利益,要優先解決好這些弱勢群體的生計出路問題,或提供給他們合適地點擺攤。近年來,不斷發生城管打攤販事件,即使城管辯解為了大眾的出行安全,但老百姓不領情,對城管的一些行為越來越反感,而對攤販則越來越同情。為此,對弱勢群體的處罰,不在于要有特別的照顧,而在于對他們的處罰的設置本身要合理,否則不僅達不到處罰的效果,還可能會激化矛盾。

針對刑釋人員有不少歧視的政策,需要改,否則監獄再努力改造他們,他們也難以回歸融入社會。但我關注的是,在監獄的人,有的是沒有必要關進去的。換言之,用其他手段可以解決的問題,為什么動不動就用刑罰呢?能感受到今天社會的戾氣太重了,殺殺殺,打打打。從表面上來看,好像為了維護社會穩定,理由很正當。但是,現在社會已經跟過去完全不一樣了,報應正義雖然仍然是主導的正義觀念,但復和、賠償等正義觀念也在不斷強化。和諧社會的構建需要培養人們的寬容之心,更需要仁愛之心。法律維護正義,更要張揚仁愛。如果能夠發展多元解決矛盾糾紛的機制,并根據案件的情況進行更多檢控以外的分流,那么,社會更加寬容也就更加和諧。

大家知道,一個人被抓進監獄,常常會導致一個家庭陷入困境:老人無人贍養,孩子無人撫養,家庭失去了主要的生活來源。孩子成流浪兒,并更可能成為犯罪的后備軍。解決犯罪這一問題,引起了更多的社會問題,為此,處理犯罪問題,特別是弱勢群體犯罪問題,要有犯罪學的視野,要有全局的觀念。也正因為如此,我覺得犯罪學一定會在中國成為顯學,前提是犯罪學學者要拿出更有分量的研究,為執政者形成系統的應對犯罪之策提供依據。

翟英范:更應該引起人們注意的是,當弱勢群體犯罪并受到應有的刑事處罰之后,接下來的問題是我們經常大談的讓他們回歸社會卻成了一句口號,可以說是一句名副其實的空話。社會各個部門為這些經過改造已成為合格的社會人的人設置了種種障礙,千方百計地將他們排除在正常的社會人之外。使他們成為弱勢群體中的弱勢,弱勢群體重新犯罪的問題為什么這么嚴重,從人的角度講,如果一個人連起碼的生存都不能維持的時候,接下來怎么辦?恐怕每個人心里都是很清楚的,犯罪肯定成為這些人的選擇方案之一。

改造犯罪人的目的是使他們成為正常人,但如果將他們改造成為正常人之后,又對他們設置種種障礙,讓他們再重新危害社會,對改造者和被改造者而言都是一種極大的損失和失敗。這個問題的存在是社會不負責任還是掌握公權力的人不負責任暫不追究,但起碼是對和諧社會建設不負責任。對犯罪者進行懲罰是應該的,但懲罰的目的是什么我們應該有一個清醒的認識。我覺得政策應該是連續性的,既包括處罰、改造政策,也應該有回歸后的接受和安置政策。一個好的社會是通過各種政策減少社會的對立面,而不是通過各種政策增加社會的對立面。這樣的社會才是逐漸走向和諧的社會。

卜安淳:我覺得在刑事處罰這個方面,應該不管他是什么群體,犯了罪都要按照有關的法律來處罰,不應該特殊對待。既不應該特別嚴,也不應該特別寬,刑事處罰不應該單獨為這些人另設標準。

皮藝軍:我上午說到備受家暴的那些女性殺人犯,婦聯為她們強烈呼吁。這個社會從來不處罰打人者,被打了十幾年、幾十年,她忍無可忍殺人了,最后殺人罪成立。她們其實是“惡逆變”的受害者。

卜安淳:這應該是一個犯罪責任分攤的問題。我講的那個河南的三輪車司機被幾個人群體欺負,被人家欺負得沒招了,對抗,把一個人捅死了,法院對他的處罰是20年徒刑。他先是一個被侵害者,是一個弱勢者。這里面司法上就要考慮,從犯罪過程中加害與被害的互動,要分析這個責任分攤的問題。這不是說刑事政策要調整,這是司法上量刑的一個責任分攤的問題。犯罪學要解決這類問題。現在司法上找不到這個責任分攤的依據,所以他們只能照死杠桿,按照構成什么犯罪,給個什么處罰,不管具體什么原因。

我們在犯罪被害者、加害者之間的互動關系里面,要給他們找到一個理論,責任分攤的理論。這個被害者其實原來是加害者,這個加害者也有責任。就像汽車肇事責任一樣,有全責的、部分責任的,形成肇事者和肇事受害者之間的責任分攤問題。這是在交通肇事犯罪里面弄得很明白的。那么這一類,比如說家暴帶來的被家暴者對家暴者的對抗造成的家暴者的死亡或重傷,實際上類似于交通肇事者和肇事被傷害者的關系。有的人是故意違章才導致他人交通肇事的,那么他就要接受責任的分攤。

要有一個理論給他們在司法里面找到一個依據,來進行責任分攤。這樣一責任分攤,那么,這樣的被家暴的婦女的反抗造成了丈夫的死亡,她在責任分攤上就不至于被判死刑。這不是刑事政策問題,這是個司法制度問題。所以,實際上不能完全叫刑事處罰政策,應該說是對于弱勢群體犯罪的刑事處置,包括司法,包括政策調整,包括法律的修改完善,包括刑事法律的適用。這個題目應該要大一點。

皮藝軍:處罰這個詞在以后要慎重使用。

卜安淳:刑事處置,或者叫刑事應對,法律應對也行。

皮藝軍:他行為的性質未必就是負向的,可能是一種合法的訴求。這個時候只能叫處置或者叫應對。

張遠煌:處罰可以去掉,就叫刑事政策吧。

第三個題目講弱勢群體的刑事處罰政策,實際上是刑事政策上怎么應對,在觀念上、措施上刑事處罰其實是實現刑事政策目的的一種手段。我們國家在構建和諧社會的形勢下有一個基本的刑事司法政策——寬嚴相濟。寬嚴相濟的刑事政策也是一個世界性的趨勢,在西方叫做“輕輕重重”,到我們國家現在是提寬與嚴要相濟,那么弱勢群體這個犯罪到底屬于寬的范疇還是嚴的范疇?在政策上來看,基于化解矛盾的考慮,對弱勢群體的犯罪還是堅持要盡量從寬的原則,政策上、觀念上要從寬。因為這個群體的犯罪我們講它有深刻的社會原因,跟我們傳統所接觸的犯罪是有區別的,不同于搶劫、殺人、縱火、強奸這些傳統犯罪。

這種犯罪往往是基于維護權利、維護利益而產生的過激手段,就犯罪人這方面來看,他自身的反社會的傾向性或者主觀惡性并不是很嚴重,尤其是這些群體性事件往往是一哄而起,原來都是怨氣積累已久,有的人甚至事后也不逃走,他覺得自己有理。那么,在具體的處罰上就有一個問題,比如說按照刑法規定,這些大多屬于酌定情節,由法官酌情考慮,不像自首、立功等法定從輕情節。我們從犯罪原因角度來講,它有深層的社會原因,但是在處罰層面上來講,刑法中沒有哪條哪款規定他是弱勢群體,就可以從輕啊!這里面就有了理性執法的問題。所以,犯罪學的很多主張還要多宣傳、多傳播,讓司法人員要有這種觀念,看到這個人的背后犯罪所產生的深刻的原因,看到具體犯罪人之間的相互區別。這樣弱勢群體犯罪原則上在寬嚴相濟里面要堅持從寬,才能得到貫徹。

還有一個犯罪學的觀點要堅持。在社會中,每多給一個人定罪,實際上對這個社會又多埋了一個不穩定的因子。這個觀念在我們的司法里面還很淡漠。可以通過法律方式把一個人正式認定為犯罪人,但這在很大程度上是把這個人推向了社會的反面,這個社會就多了一個繼續造反的罪犯。毛主席講解放人的概念,這個也是一項。所以我們在犯罪的法定范圍內,對弱勢群體要盡可能把犯罪的隱患降到最低限度,盡量采取行政的、民事的、經濟的手段來積極解決,刑事干預在這塊要相當慎重。

那么,基于避免矛盾過分激化,避免造成更嚴重的后果,把一個人定義為犯罪人一定要前思后想。實際上,我們定義一個犯罪人,不僅會招致犯罪人這方面的社會對抗,他的家庭、他的親友,尤其是因為群體性事件被定罪會引起社會的憤慨情緒,招致的各種社會后果相當嚴重。所以在這一塊,有時候司法部門出面、警察部門動用警力來處置一些群體性事件,要慎重。從不少案件里面我們也知道,有的一旦進入到司法程序,收不了手,就只能是錯到底。要收手,這就是冤案,要追究責任。我們各個機關都有這種情形。所以這里面應對弱勢群體的犯罪,尤其是群體性事件的時候,刑事介入、官方介入要相當慎重。如果在這方面不考慮的話,會造成很嚴重的社會后果。

卜安淳:我談一個看法,我們要不要寬嚴相濟這樣一個刑事政策?這樣一個模式思考?因為在我看來,無論是從嚴從快還是嚴打,還是寬嚴相濟,都是荒謬的東西。不管是執法還是司法,都必須嚴。這個嚴不是嚴厲,是嚴格,嚴格執法就行了。那么寬是什么意思?寬容執法、寬容司法嗎?對一個人判得重、判得輕,必須在幅度之內。3到5年,可以3年也可以5年,這個都有嚴格的范圍。這不存在寬或嚴的問題。

一個人應該被拘留,應該被逮捕,這里面是嚴格依法辦,沒有什么嚴和寬的問題。檢察院起訴也是這樣,法院審判也是這樣,監獄執行也是這樣,都是嚴格執法。所以,寬嚴相濟這個寬,落到哪兒去?我一直很懷疑。這東西一出來,我就寫過文章談這個事。

張遠煌:我覺得這個需要解釋一下,你的理解有錯誤。因為要按罪刑法定來,但在《刑法》第十三條有個“但書”,這個“但書”是指導執法者在定罪的時候,對可定可不定的怎么處理。因為你說到定罪的問題,定罪的范圍、定罪的強度,法官、檢察官和警察,都有相當多的自由裁量權。法律的核心概念明確,它的邊界是模糊的。那么無論法律怎么規定,總有自由操作的空間。這個時候定與不定,抓不抓,起不起訴,判不判死刑,就需要政策指導。如果屬于寬的范圍,那只要是可抓可不抓,或者不抓更有利的時候,就放一把。如果是嚴的范圍,那么這個可抓可不抓的,就要抓。這就是寬與嚴的區別。這樣做也是依法,因為法律不是一個機械的東西,它有伸縮的空間,比如說3到5年,或者7到8年,嚴的時候就頂格,寬的時候就從下限開始,這是量刑上的寬與嚴。那么定罪上呢?在偵查階段是否終止偵查?起訴階段是不是向法院起訴?在法院審理階段,是不是只宣告罪名,不予刑事處罰,這些都可以在寬和嚴之間進行轉換。所以寬與嚴是指導刑事司法的一種策略,也是一種藝術手段。那么它的目的、作用是什么呢?矯正立法過程中可能存在的一些偏差和不合理,使司法公正、法律尊嚴得到更好的體現,同時在犯罪控制方面能夠達到有效的效果。

刑事政策是立法和司法的一個依據,也必須有政策指導,像我們做事一樣,要有一個分寸,要有一種節奏感,寬嚴的尺度要掌握好。尤其我們中國刑法的法定刑幅度很寬,比如說3到10年,那你判3年可以,判10年也可以,這就要講寬嚴相濟。寬嚴相濟這個政策本身是有科學依據的。這點你說它是荒唐的,可能是理解的錯誤。沒有理性的政策指導,立法、執法也會是缺乏理性的。

卜安淳:應該是針對立法,刑事政策是指導立法。不是司法的問題,司法就是應該嚴格。

張遠煌:嚴格一定要嚴格,但嚴格的前提下怎么把握,這是另一個層面的問題。嚴格執法的時候,3到10年,必須定罪,這嚴格執法,但是在3到10年怎么選擇,這有個政策導向問題。或者定不定罪的問題,比如說《刑法》第十三條“但書”規定:情節顯著輕微、危害不大的,不認為犯罪,這個就需要法官判斷。基于當下的形勢,基于寬嚴相濟,法官遇到這個是弱勢群體,一看這個雖然后果比較嚴重,但基于綜合考慮,就以《刑法》“但書”為根據,認為這個行為不需要懲罰,這個是寬的體現。反過來,如果不考慮是弱勢群體,那么可能就判他入罪了。不是說不嚴格執法,而是在嚴格執法的前提下這個入罪的范圍、定罪的尺度怎么掌握。是這個意義上的寬或嚴,不是說不嚴格依法。

皮藝軍:這個寬嚴相濟的提法只有在我們中國,類似的語言經常出現。寬嚴相濟的提出,其實是對過去一味嚴打的矯正,法律沒有什么時嚴和時寬的問題。寬和嚴相結合的提法沒有任何意義。卜老師說到的刑事政策,刑事政策就是刑法的依據,是嚴而不厲,嚴是嚴格的嚴,就是嚴格執行。什么厲啊,寬嚴相濟就是想修正過去的嚴厲。

張遠煌:西方的輕輕重重政策也是講的這個,只是提法不一樣。

皮藝軍:寬嚴相濟都是大實話,就像過去國內犯罪學的老先生說的,犯罪是近朱者赤,始終說的是大實話,什么太陽是從東方升起,在西方落下,類似寬嚴相濟這樣的絕對真理根本不能成為刑事政策。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寬嚴相濟。為什么要這么提,是不想徹底糾正重刑主義,又不想否定嚴打,又不能過于放縱那種寧嚴勿寬的做法,又不敢繼續放縱刑訊逼供搞假案,于是就搞了一個寬嚴相濟。這已經等于變相承認過去過嚴了,過于依靠刑罰了,承認過去的刑事政策出了問題。

卜安淳:要嚴的時候要嚴,他就是說要嚴厲的時候還要嚴。

張遠煌:這個是5年前或者是8年前討論的問題了,現在不好討論這個問題。現在討論處罰政策的時候,要把思路轉過來,既然談刑事處罰,必須談刑事立法、談刑事政策。

皮藝軍:我根本不觸及法條,我也不知道法條怎么規定的。但是我知道這個刑事政策為什么這樣變化。這就是依照犯罪學的態度提出來,是這種態度看到的東西。3年就寬?7年就嚴?不是這么理解的,寬和嚴有犯罪學方面的依據。我說他的真正用意根本不是說把寬嚴做得更為協調,而是在嚴打的死胡同里回不了頭,收不了場。

張遠煌:你講的是政治層面,我說的是學理層面,你只要論證它的合理性在什么地方。

皮藝軍:這本身是一個絕對真理,本身就是荒謬的。

張遠煌:你這個是一家之言,為什么呢?與犯罪作斗爭,總得有個指導原則,以什么為原則,你告訴我?作為國家層面與犯罪作斗爭,得有個指導思想,對不對?你不能說就按照法律來,你這個指導思想到底是個什么指導思想?

卜安淳:這就是我要講的第二點,我們不是與犯罪作斗爭,我們也不是打擊犯罪,是這個人犯罪了,不管他是主觀的還是客觀的,故意的還是過失的,應該得到懲罰而已,他不是打擊對象。并且,就是處罰他了,他也是……

張遠煌:你告訴我以什么為原則,你以什么為思想問題的出發點,你總得有一個觀念啊。人做事有觀念,做事要有理念、有觀念才行。

卜安淳:他為其犯罪應該得到處罰,他自己也覺得應該得到處罰。這里面他不是個敵人,他也不是個被打擊者。為什么我講嚴打很荒謬,嚴,嚴厲很荒謬,打,打擊很荒謬。不要談嚴打,這不是嚴厲打擊,既不是嚴厲,也不是打擊,這是嚴格執法。

張遠煌:你們始終忘記了一點,人不是機械的人。既然刑法規定了各種犯罪形態,配置了法定刑罰,但是犯罪學告訴我們一個事實,犯罪人、犯罪心態千奇百怪,法律沒辦法都囊括其中,所以需要政策來調整,那么這個政策來調整以什么為依據呢?

張 荊:圍繞弱勢群體犯罪的刑事處罰和政策而言,我認為,你犯了罪不管你是弱勢群體還是強勢群體,都應該依法審判,依法處罰。但同時也必須考慮到,在處罰的過程中間,弱勢群體地位的更加不利。在上個世紀50年代到70年代,西方犯罪學界搞了很多這方面的研究,比如很有名的“自我偏差行為”研究,用一種量表考察犯罪的階層分布情況,研究結果顯示,不管你是富有的還是貧窮的,犯罪的可能性應該是共同的,特別是未成年犯罪行為,貧與富差異不大。但為什么在現實中,窮人或窮人的孩子更容易被捕,更容易被判刑較重;富人則相反,判刑相對較輕,或者富人和他們的孩子更容易逃脫法律的追究。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馬克思曾經說過的,“法律是統治人意識的體現”。富人是具有統治地位的階層,司法制度在審判和刑罰中更容易袒護富人或有權勢的人。改革開放前的中國社會是一個“吃大鍋飯”的平等社會,或者說是一個平均主義社會,沒有啥富人,也很少有富人對刑事司法產生影響。但現在這類問題開始在刑罰中出現了,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我前年去某省未管所做調研。監獄民警說,現在未管所關押的未成年犯罪者的類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基本上都是農民的子弟。寬嚴相濟政策實施以來,違法犯罪的未成年人是寬嚴相濟的主要對象。一些案件未成年人交了錢,就被“寬”。而許多農民的孩子沒有錢交,只好“嚴”進未管所了。在弱勢群體犯罪的刑事處罰方面,應該告訴司法人員什么是司法公正,應當在刑事司法過程中高度關注弱勢群體的處境。

另外,對于弱勢群體,我很同意遠煌的意見,還是應該考慮他們犯罪的社會背景和家庭環境的因素,或者是在急劇社會變遷中帶來的社會問題的影響,從廣義上說,他們也是惡劣成長環境的受害者。因此,在考慮依法審判的基礎上,在自由裁量權的范圍內,可考慮對于生存環境惡劣的弱勢群體,在犯罪量刑上輕緩化。為什么強調這一點,因為刑事司法實踐中,工作人員會有意無意地向有錢人和富有階層傾斜,導致司法不公。

第二個問題,我想談輿論與法律的關系,我們一直強調法律的權威性和公正性,不能以輿論為導向。現在社會更關注的是權力導向問題。近年來也有人強調不能輿論說怎么判就怎么判。前段時間遼寧有個案子輿論爭論很大。2009年5月,遼寧小販夏俊峰違法擺攤被城管叫到勤務室接受處罰中發生爭執打斗,夏刺死城管2人、重傷1人,去年9月執行死刑,期間妻子為其免死而奔走呼號,網上一片同情聲。今年“兩會”期間,最高人民法院院長說話了“這種人不殺就非常危險”。為什么很危險?因為可能會帶來整個城管隊伍的抗議,助長輿論的同情之風,但夏俊峰家庭生活確實困難,他做小買賣自食其力,他為女兒學畫畫拼命打工,而且城管在執法中確實有問題。考慮到弱勢群體的生活狀態,考慮到輿論的廣泛同情,以及廢止死刑的世界大趨勢,可不可以考慮免他一死,比如說判他死緩。總之在這些問題上,我們需要更多地強調弱勢群體的被忽視狀態,判罪量刑中應當考慮他們犯罪的重要社會背景因素,這是我的觀點。

張遠煌:我補充一下。我為什么談寬嚴相濟呢,就是這里面是有原因的,它不僅是對“嚴打”的矯正,因為在現實生活中,這個弱勢群體在司法層面沒有體現出應有的權利,而是把他放進了“嚴打”的范疇。那個寬嚴相濟實際上是政府提的,現在全世界的刑事政策的主體仍然是國家,在西方也是如此,包括零容忍、輕輕重重政策都是國家的立場。

另外一個在立法上,寬嚴相濟就是說,要注意區別犯罪與犯罪人的類型,做到寬嚴適度,從而實現刑法的公正,我們刑法現在很多規定都沒體現這個公正。公務員貪污犯罪,為什么要規定5000塊錢作為定罪的基數?普通人的盜竊為什么2000塊都可以入罪?這個誰輕誰重,應該重點打擊誰,當然應該從嚴治吏。這應當是刑事政策上的一個考慮,但是刑法的規定反而是貪污罪入罪的門檻比盜竊罪高,這就違背了寬嚴相濟。重點要打擊的東西沒有打擊,所以我們為什么要在這里討論政策的意義。因為這個政策雖然其最初目的是針對“嚴打”,但是它順應了世界范圍的刑事政策大趨勢,它有助于實現刑法的公正,有助于在打擊犯罪中實現根據犯罪人犯罪類型的不同,來區別對待。在現實生活中窮人在事實上往往受的處罰比較重,張荊剛才也提到了,有辦法的人往往能得到比較輕的處理。現在很多人都在講,制度出問題了,富人花錢買罪、買刑,死刑的都可以緩刑,判的重可以獲減刑。一些受害人往往因為貧困,得到大量的經濟賠償之后,就放棄追訴,或者是告訴法官,自己已經諒解犯罪人了。這個弱勢群體怎么辦,怎么來提這個寬嚴相濟?所以提這個也是有針對性的。如果真的是到了司法程序能夠把寬嚴相濟政策落到實處,能切實保護弱勢群體的利益,就是多了一條最后的保障手段,意義很大。所以大家應從這個方面來考慮這個問題。

卜安淳:我不贊同你這個區別對待。弱勢群體與其他各種社會群體應該都一樣,他如果真的違法犯罪了,就必須依法嚴格對待。如果說類型化地做區別對待,肯定會造成許多問題。例如,什么是弱勢群體就很難鑒定。你怎么在個案當中講那個當事人就是屬于一個弱勢群體?你怎么鑒定?你無法鑒定,你怎么區別對待?你怎么認定他就是弱勢群體?還有一個,如果類型化、標簽化之后,比如說小攤小販就是弱勢群體,那么有的人就可以冒用這樣一個標簽,來尋求減輕刑罰。例如你講的那個案子,夏俊峰,其實他不是一個弱勢者,他在小攤小販里面是一個很霸道的人物,他本來就是城管隊伍里出去的。但是標簽化之后,他的輿論支持那么多,掩蓋了被他這個小販欺負的其他小販,那些真正的弱勢者。你怎么算這個事情?所以,一個司法個案當中,在具體的司法當中,認定一個人是不是屬于弱勢群體是很難的事情。并且,如果類型化地做區別對待,也可能弄出問題。例如少數民族,我們好像有許多照顧少數民族的政策,最后少數民族認為不是照顧他,是歧視了他。這種類型化的照顧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歧視,不是尊重他們。所以,對這樣的問題,他如果真的違法犯罪,那就必須嚴格依法處理,該懲罰就懲罰。為什么我講我們要為司法當中的責任分攤提供一種犯罪學、被害學的理論依據呢?因為有利于個案處理,不需要類型化當事人。類型化當事人是困難的,并且是會帶來很嚴重的問題的。

張 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法治社會的基本理念,沒必要再討論,東西方都是相通的。我國的《憲法》上也作出明確的闡述。我強調的是在實際工作中,在警察偵查破案和審訊過程中,在檢察院起訴、在法官審判過程中,在刑事司法的各環節中,弱勢群體都常常會被輕視或被歧視,因此影響真正的司法公正。國際上犯罪學家和社會學家的實證研究已發現,同樣的犯罪類型、犯罪手段、犯罪危害,窮人判刑就是比富人長。

卜安淳:窮人更容易被認定為違法犯罪,窮人更容易在訴訟當中失敗,窮人更容易被司法處罰。

張 荊:犯罪學沖突理論的基本觀點是司法機構是統治階級的工具,整個司法機器會關注富人、偏袒富人。所以我們在強調弱勢群體犯罪與刑事司法反思時,應該考慮到這種不公平,有錢人可以用錢擺平許多事情,但是窮人沒有錢,擺不平,只好蹲監獄。

我認為在弱勢群體的處罰問題上,不僅是量刑上怎么考慮,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東西,警察、檢察官、法官在處理案件的心理層面上應該有一種平等的意識。

皮藝軍:張荊講的心理其實是什么呢?就是整個社會有一種偏見,有一種刻板的印象,有一種歧視,把這個歧視當做慣常的一種東西,一種習慣思維。比如說對孩子,總認為我們國家是尊老愛幼的,但在我們國家是尊老,并非愛幼,因為誰都可以把孩子的事情放到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這個關鍵就在我們這個群體中間完全形成了一種集體無意識。有專家在一次國際兒童論壇上說中國人打孩子,在我們學界都是公認的,都認為它是一種文化習慣。我說這事兒不能這么說,你不管它是不是習慣,我們認為要對它這種性質做一個基本的價值判斷。你不能說歷史上有這個習慣,我們就要承認。在家暴方面,中國人離零容忍非常遙遠。其實剛才張荊說的心理,就是我們的這種所謂的社會歧視,這種社會歧視就融化在我們血液里了。其根源就是等級制,儒家思想貫穿了這種等級制,彌漫在整個社會。我來的時候坐動車,那個女列車員非常漂亮,公開大聲訓斥一個清潔員,很有權威。清潔員年紀比較大,被訓得像個孫子。其實他們的級別就差一點點,可是那一點點在中國來說就可以無限放大。所以不要說官員講等級,我們老百姓之間也少不了多少,包括老師對學生都是類似的。

卜安淳:官大一級壓死人,官大十級不壓人,他就是那一級厲害。

張遠煌:我覺得這個實際上是社會角色分工的一種結果,在不同的時期都一樣。我們今天討論的,要回到弱勢群體,弱勢群體是客觀存在的。那么對于弱勢群體在司法實踐中,剛才講的確實是這樣的,我們有考核指標,我要抓的話抓誰啊?抓官員?抓學者?都不好抓。

無權無勢的人,弱勢群體。這個弱勢群體在觀念上,在司法上都容易被誤認為是無賴,該受處罰。有了這么一種刻板印象,在司法上面臨的危險的確比其他人更嚴峻。所以說我們對這個問題,要有適當的寬容之心。就像剛才所講的,你要是突破法律規定了,就要治罪。法律規定的你必須嚴格執行。在這個前提之下,基于人性的關懷,基于量刑追求的社會效果好一點,也還是要有適當的區別化。因為我們法律規定之所以幅度這么大,就是基于這一點考慮,用的時候應該還是要有包容之心。

像安淳教授剛才講的,要具體考察這個人犯這個罪的起因,他基于什么樣的處境。像環境污染的破壞,大部分村民默認了,中毒了就中毒了。但是有那么血氣方剛的幾個人,就不信邪,得讓工廠賠,把機器砸了,大門封住了,嚴重影響生產。這種時候破壞生產經營罪成立了,這種情況下的破壞生產經營罪,跟那些混混耍賴,沖進工廠要挾你,二者必須得區別對待啊。它起因不一樣啊,如果司法人員在這些方面沒有一個明確的意識導向,沒有一個明確的政策導向,也不加以區別,那這實際上也是枉法,不是依法,只是表面上在按照法律規定做。在司法意義上說,要有法律效果就是往這個里面去考慮。但是很多司法人員,缺乏這么一個政策意識,缺乏這么一種人性關懷。結果是案件表面上得到依法處理,但卻激起了更加劇烈的社會沖突。我們經常看到,隨著一起案件的處理,引發一系列沖突,就是這個原因。

卜安淳:你講的這個案子,按張荊講的司法的心理學,地方黨政人員對這類案件的當事人,他們的心理上是要加重處罰的,因為妨礙了他們的經濟發展和GDP增長。但是,有一個民間的救濟或者叫補償。例如,我們那兒有一個村子,村支書帶著人把當地山河上游的一個污染源工廠給砸了,結果法院判他15年。人進去了,嚴懲不貸。但全村的老百姓幫他供養家里的老婆、孩子、老人。恰恰這種人的反抗是代表了民心,代表了民意。

張 荊:我還是想側重對策談一談自己的觀點,弱勢群體的犯罪,主要與兩個重要因素相關聯。一個是就業,一個是貧富差距。

第一,弱勢群體的犯罪,失業是一個重要原因,可以舉出很多這方面的案例,沒有了工作,失去了收入來源,生活陷入困境,最終走上了犯罪道路。我讀過馬皚教授的一篇調研報告,談的就是就業與犯罪的關系。調研統計數據顯示,治安事件的發生與失業率有0.721的正相關,1是最高,0.7表明相關程度相當高了。他進一步分析了刑事案件立案數與失業率的關系,有0.567的正相關,關聯度依然較高。這些數據基本可以說明就業與弱勢群體的關系,與弱勢群體犯罪的關系。就業直接關系到個人“飯碗”、家庭的“飯碗”,你能不能養家糊口,還關系到個人的尊嚴,并且直接影響到社會穩定。而弱勢群體常常處在就業與失業的邊緣狀態,所以預防弱勢群體的犯罪,首先需要考慮的是就業問題,就業是減少弱勢群體犯罪的最根本的對策。

去年下半年我一直帶著學生做群體性事件的研究,我們發現有許多群體性事件或者犯罪案件與政策失誤和執法不當有關。比如,近年來城管執法相關案件,政府希望城市更美好,人們不亂擺攤亂設點,但不能提供充分的就業崗位,另外,不少弱勢群體成員能力比較低,沒有技術,只能靠做點兒小買賣,或者開三輪車拉人掙錢,維持基本的生活。城管要城市秩序,底層民眾要掙錢生活,而且他們不偷不搶,靠雙手掙錢。城市秩序、社會繁榮、弱勢群體的生存等各種關系的捏拿非常重要,但是,在實際工作中,城管人員處理不當確實很多,轟趕小販,把車砸了,甚至沒收東西,使小事變大事,甚至與城市弱勢群體直接發生沖突。首先是我覺得我們的城管隊伍亟待培訓和嚴格訓練,包括重新定位自己的執法角色。從相關的資料分析,城管跟公安系統不一樣,成立歷史短,整體素質比較低,很多都是臨時工或者合同工,招聘來就執法,所以野蠻執法問題突出。其次是頂層設計問題,城管執法的領域非常廣,涉及工商、市容、衛生、規劃、綠化、市政、交通、環境等九個重要領域,了解把握九個領域法律法規,并作出公正的執法行為相當困難。而且城管的主要職責就是行政處罰,原來歸工商管理小商小販的時候,工商還有一個批證的服務功能,有打有揉,現在執法歸城管,城管只具有“打”的功能,包括解決城市亂搭亂建、環境污染、企業排污等,城管的單純行政執法形象,使他們成為城市弱勢群體的對立面,處境尷尬。因此,城管隊伍的高層設計值得重新研究。

在維護社會穩定、推進工業化和保持城市繁榮的時候,對底層群體做些小買賣,自食其力的人應當鼓勵,因為這種生活方式比因生活所迫而殺人、搶劫、盜竊等要好得多,有利于社會和諧和減少政府救濟。當然,小商小販若管理不好,會出現賣假貨、賣不衛生食品等現象,這需要通過培訓和建立運行良好的商會等自治組織,以及衛生檢疫機構嚴格監督來解決。總之,社會要給弱勢群體以生路,是預防弱勢群體犯罪的重要對策。

第二,我一直在研究貧富差距與犯罪問題。立案數與國家基尼系數的關系,基尼系數反映社會的貧富差距。將1991年到2013年的刑事犯罪立案數與基尼系數進行相關分析,有0.87的正相關,說明刑事犯罪的立案數的增長與基尼系數的變化曲線非常吻合,在我國,貧富差距過大,并與犯罪率的持續增加相關聯。在貧富差距與犯罪的關系中,肯定不是中產和富人的犯罪大增,而是底層人的犯罪增加,是弱勢群體的犯罪增加。怎么來解決因貧富差距過大帶來的犯罪增加?可以考慮幾個方式,其中最直接的解決方式就是擴大社會福利和社會救濟。

如果在一次分配中消滅貧富差距的話,我們的社會將失去競爭和效率,失去社會發展的“潤滑劑”,因此,在一次分配中,必須考慮勞動資本的前期投入,考慮勞動者的能力、工作效率、工作的質量和工作的數量等,這是一次分配的基本準則。當然,在一次分配中也不能差距太大,必須以合理為原則。像一些國企工人拿2000多元的工資,老板1000萬的年薪,這肯定是不合理的,要有一個適當的度。但是在二次分配中,社會福利應該加大力度,保障公平,并向弱勢群體傾斜,保障弱勢群體最低生活水準,讓弱勢群體老有所養,病有所醫。同時,在弱勢群體的救濟上可以考慮更充分利用NGO,甚至宗教的力量。

加大二次分配的力度,需要國家的投入,國家的資金投入主要靠稅收,在加大二次分配上富人應當付出更多,另外,國家要為富人創造良好的平臺,鼓勵富人做慈善事業。改革開放以后,富人憑能力,借助國家的好政策致富了,現在需要拿出一部分錢來做社會穩定的事情,做救助窮人的事情。

花錢買安全是富人們必須考慮的現實問題。傳統社會財產是私有,安全在一定程度上也變成私有,富人有錢了,認為天經地義,為富不仁,窮人與自己無關。為防止窮人造反,奪走他們的財產,于是花錢筑高墻、養家丁、雇保鏢。盡管花錢不少,但大規模的窮人造反,富人豢養的家丁和保鏢們起不了太大作用,富人積累的財產瞬間化為烏有。現代社會管理不再將安全視為個人的事情,而視為“公共產品”。富人和窮人共同需要安全,怎么來保障大家共有的安全呢?富人多納稅是重要的手段,富人拿出更多的錢給國家,國家完善二次分配體制,讓窮人、讓社會競爭中的失敗者也能充分享受二次分配的福祉,能夠很好地生活下去。就是說現代社會創造了一個讓富人和窮人共享的安全的平臺,在這個平臺上富人能充分地享受財富,安全生活,同時也讓窮人能享受福祉,不再作為社會的破壞力量,讓社會逐漸走向更加平穩和富裕。

不過,在調研中,我們曾經和富人交談過,改革開放30多年了,好的時機加上你們的聰慧、努力,現在你們富有了,有上千萬、上億的資產。你們能不能拿出一部分來給窮人呢?他們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他們大多表示愿意做,并且說,“富人干嗎非得跑到國外去享受安全呢?但是富人多上稅的部分能否用到救濟窮人上嗎?能否用在二次分配上嗎?”“我們交錢給政府買平安的‘稅款’被官員貪污了,他們過上了腐敗生活,最終窮人依然造反,富人依然倒霉”。就是說讓富人給窮人錢,以購買“公共安全”,但政府應當是一個廉潔的政府,把錢用到正地方,并讓富人和納稅人知曉。還有一些社會是放縱官員腐敗,用富人的稅款購買武器用以鎮壓窮人的造反,以保護富人,但短時間鎮壓下去,最終還是政府和富人一同垮臺。這是我關于弱勢群體犯罪預防方面的對策和建議。

卜安淳:你的前提是贊同富人、窮人分化,認為這個是合理的。這個社會造成了一撥富人和許多的窮人,你覺得這是很合理的?我認為這個本身就有問題,為什么要搞得富人那么富,窮人那么窮呢?

張 荊:實際上我們在改革開放初期的時候,社會很平等,改革開放以后,特別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貧富兩極分化逐漸顯著,這不是說兩極分化是合理的,而是說,它已經是一種客觀存在了。怎么辦?繼續無視兩極分化,讓窮人造反?而后再建立起一個平等的“大鍋飯”的社會,經濟停滯后再引入競爭機制,再創造兩極分化,窮人再造反,惡性循環下去……

第一次分配肯定要考慮,不要差別太大,1000到1000萬,這肯定有問題。一個單位的最高收入,跟單位收入的中間線的差距2.5倍到3倍左右就可以了,不能再大了。

卜安淳:一個本科畢業生現在出來找個工作,兩三千塊錢一個月。一個CEO一年拿兩三千萬。這合理嗎?

張遠煌:失業與犯罪之間,這個犯罪原因確實不能否定。它不僅帶來經濟的壓力,還有心理的壓抑。我們前面分析弱勢群體的形成,很多方面是由于制度層面,現在我們談對策也要回到制度層面。第一個,我經常講一個問題,我們中國人實際上是比較溫厚的,作為老百姓來講,如果他能過上平靜的生活,基本生活有保障,沒有幾個人愿意鬧事。換句話說,多數是順民,好治理。不像西方的民族,權利意識太強,動不動跟你較真。我們中國人民的寬容性、容忍性都是比較強的,為什么我們現在發現一些所謂的極端犯罪,一查背景以后,就會明白他們主要都是些什么人。這里面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逐步健全我們國家的矛盾化解以及訴求表達機制。老百姓遭受了冤枉,遭受了不公,首先要表達,要找個說法。很多老百姓打官司不是針對錢,而是要跟政府、法院要個說法,到底誰對誰錯,求得一個心理上的安慰。如果他這種訴求能得到及時表達,也能夠得到一個比較合理的說法,很多人的心境也就平靜了,他也不會扭曲了。

前面安淳教授講的,從失望到絕望,他現在不是絕望,是要個說法。但是恰恰我們國家現在正規途徑的訴求表達機制和矛盾化解機制嚴重缺失,比如說現在的政績觀大家都知道,很多官員都是什么心態啊?無過就是功,不出事情就是政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這種心態下,老百姓通過正規途徑反映問題,充耳不聞、不顧,該解決的不解決,這實際上是對弱勢群體的第二次傷害。我前面已經被傷害過一次了,現在我依法依理找有關部門反映,你們也不管,我跑一次兩次三次沒個著落。為什么現在有些上訪戶要上訪啊?他沒有辦法,總得找個人說說!

人家一開始也想通過合理途徑,但是這個途徑是堵塞的,低效的,運行不良的。這就產生第二次傷害。所以我覺得弱勢群體犯罪的處理啊,我們還要從一些社會政策上考慮,首先從當前可以做的做起,也不需要進行傷筋動骨式的改革。包括原來的有些調解資源,像民間調解員力量多大啊,在化解矛盾方面多好啊;還有“楓橋經驗”,這都是很好的及時消解糾紛與沖突的機制。我們的信訪,如果能把信訪落到實處,做到有訪必回。不管什么事情,立刻回應給老百姓。如果把這些機制暢通起來,我想對解決弱勢群體的處境,化解社會矛盾有很大的幫助。

再一個,可能更遠一點,講一下國家的治理能力。現在基層的一些干部治理社會的能力的確是不行。本來這個是小事,他不插手還好,一插手,思路不對、方法不對,反而是火上澆油,把一個很小的民事糾紛與經濟糾紛,一下子把火點起來了,然后又去強力壓制,甚至知法犯法。像這些問題,表明治理能力方面需要提升。我們講弱勢群體要予以保護,弱勢群體的犯罪治理,刑事打擊是最后一條路,是不得已而為之。根本的化解,那還是要圍繞直接或者間接導致弱勢群體犯罪的制度性因素、體制性因素、機制性因素來進行深入的探討,在此基礎上提出我們遠期、中期、近期的一些建議。尤其是以后在這方面可以考慮調研,拿出一些具體的方案,對我們調研地區的政府或者相關機關提出我們一條兩條三條具體的政策建議。讓人家看到我們研究的具體結果,改變一下人們談到犯罪學的印象是談空話、談大話的,一談政策滔滔不絕,一談運用操作方法不多。多做調研,從局部做起,哪怕對一個縣、一個市我們拿出幾條操作性的政策建議。我們說政府不支持,民間組織不支持,但是我們想一想,我們自己能夠拿出來多少值得人家支持的對策建議,這個問題我們得解決。不然中國犯罪學很難有自己的發展。這是我的看法。

張 荊:實際上,社會學很重視這方面的研究,比如說泰國的孩子們很少犯罪,很多窮人的孩子盡管窮得一貧如洗,但他可以被送到寺廟中學習和工作,他會接受富人的布施,甚至會富人摸頂,他很自豪,有榮譽和成就感,他不會去犯罪的。

張遠煌:張荊這個我總結一下,我把它理解為一種宗教教化,他有信仰,他雖然窮,但是有信仰,是這個問題。

張 荊:在中國貧富差距拉大的情況下,我們一方面應當逐漸采取措施縮小差距,另一方面還要控制人欲,控制欲望的辦法之一就是合理地利用宗教。可以通過為宗教立法,用法的形式保障宗教的發展空間,宗教在控制人欲方面是有效的。

政府沒有必要鼓勵宗教的發展,順其自然即可。不少人擔心宗教會對政權構成威脅,實際上設立一個好的宗教法律非常重要,讓宗教在法律框架下發展,宗教能有效地抑制人們不斷膨脹的欲望,對社會穩定有好處。

除了就業、縮小貧富差距和控制人欲,關于預防弱勢群體犯罪的第四點對策建議,是社會要盡全力保護弱勢群體的家庭,不要讓他們的家庭“崩壞”,盡管是個窮家,但卻是弱勢群體的“避風港”,社會穩定的“防護欄”。

卜安淳:最好的保護是不讓他們再成為弱勢者。不要讓弱勢群體固化,就是不能讓他們被固定在社會邊緣。

張 荊:改革開放以來,人口大規模的遷移出現了大量的兩地分居現象。丈夫到城市打工,把妻子和孩子留在鄉下。這樣一種生活狀態拉高了全國的離婚率,使許多弱勢群體家庭失去家庭的“港灣”,同時,影響了孩子們的社會化,還有一種現象近年來在鄉村很明顯地出現,“空心村”僅是女人和孩子,女人因生理的需要,和村中僅有的男人亂搞,敗壞了鄉村傳統的風氣。面對這些問題的出現,解決的辦法是讓農民工盡可能地和他們的妻子和兒女在一起生活,從人本主義關懷的角度看應當這樣做,從保護家庭的角度看也應當這樣做。有共同居住家庭的人很少越軌和犯罪。這雖然是一個常識,但在社會急劇變遷中被政府和社會忽視掉了。

皮藝軍:政府和官員規避責任是個非常普遍也是非常嚴重的問題。比如說勞教人員表現好了可以在過年時回家,周末可以回家團聚,作為一種獎勵。后來取消了,因為有一個逾期不歸的,然后其他所有的都被取消了。我們現在的很多政策就是這樣,以不能出事為原則,一百個里面有一個出事了,其他人連坐。新事物與改革一樣,要允許試錯。我們現在的一些官員做官的最基本的一條原則就是規避責任,把這個放在最前面。

全國人大某位官員問過法官媽媽的那句話特別經典。他問尚秀云,建立獨立的少年司法制度的好處我們都知道,但是不建立這種制度的壞處是什么?他的意思是我做事,不能有風險,不是該不該做,而是如果不做會有壞處,這個事才能做。但是現在民眾權利的覺悟水平要高于官員對于民眾權利的維護程度。民眾的維權意識增強,官員弄權的機會就更少了。

張 荊:在我們引進西方的文明過程中,績效工資、績效改革是一個很重要的內容,但是引進的過程中將其教條化,生搬硬套。比如說,談到警察抓人,要搞績效。司法系統的社區矯正的重新犯罪率的統計也要搞績效,不能超過百分之幾,規定不能超過多少就是多少,績效數字的水分非常大。

我認為,與其教條主義地考察結果,不如考察過程,看他做了沒有。社區矯正對象重新犯罪了,首先應當考查的是規定的工作內容做了沒有,從矯正對象的接收到解除社區矯正,如果一步一步地都做了,他重新犯罪了,就與我們的工作沒有太大的關系。一個案件發生了,考查是否用心去破案了,破了就是好樣的。為什么要規定一個月必須逮捕多少人,才算完成績效,沒有發案逮什么人嘛,這種績效考核會帶來冤假錯案。所以我們在引進西方績效考核指標體系的時候,我們把它教條化了,或者把它簡單化了。績效考核本身就制造了諸多矛盾,為諸多問題的產生埋下隱患。在大學里績效考核規定,一個教授一年要發表一篇C刊文章,三年要出版一本書。類似不切實際的績效必然逼著人去剽竊、去假造,否則無法完成任務。這是典型的“逼良為娼”,是制度制造冤假錯案,是制度制造越軌和犯罪。

王瑞山:倉廩實而知禮節。饑寒切身,無暇顧廉恥耳。一個人能夠得到合法的、穩定的收入來源,對于他的遵紀守法是很有幫助的。這在上面提到的默頓的失范理論中也得到證明。

所以,才有我們的安幫工作,這里有一個問題值得思考。就是不能一味追求就業指標,理由有幾個:一是有些人是不愿就業的,如果還要花工夫上去,那樣會耗去更多的社會成本,甚至會造成新的社會不公,因為許多沒有前科的人也沒有工作,而且沒有得到這么多幫助。上海浦東安幫辦的數字顯示,47.5%的就業援助對象無就業愿望或就業態度不積極。長寧區也存在這樣的情況,其他區我想也會有。二是犯罪的發生規律。不是放縱,而是尊重,該放手時就放手,法律等在后頭。但是我們要有規范的工作流程和服務設置。這也不否定我們的安幫工作,我們仍要調整相應的政策,如政審政策、前科制度等,為就業提供便利。

專題四:對刑釋人員回歸社會政策的反思

皮藝軍:我提個建議,要給他真正的謀生手段。

張遠煌:這方面首先要理清哪些限制刑釋人員資格或身份的政策是必要的或合理的,哪些是阻礙刑釋人員回歸社會的不合理政策。在此基礎上,立足于社會治理的大背景,認真思考在促進刑釋人員重新融入社會方面,政府和社會層面應該做什么、當下可以做什么以及已經做了什么。

張 荊:刑滿釋放人員實質上已經是自由人,是正常的公民,盡管他們曾經有過前科。去標簽、反歧視、修改和減少法律、政策上的歧視性條款,換他們以正常人,給他們生活、工作的出路,為他們鋪設重新做人大道,浪子回頭金不換!

狄小華:消除可能加劇對抗的歧視,給予他們融入社會的生路。但對具有高再犯罪風險的,從防衛社會的角度,進行必要的限制仍然是必要的,但需要有程序規定。

卜安淳:對刑釋人員來說,沒有排斥性政策,就不需要有保護性政策。應該對過失犯罪者實行前科消滅制度,對原是被害后成加害的犯罪人,也可以試行前科消滅制度。要解決刑釋人員的就業問題,不然的話,為了吃飽飯,他也想重新進監獄。

翟英范:被改造者本身已經受到了社會的懲罰,回歸社會后就不應該再設置種種歧視的政策,關閉他們成為正常人的大門。

張遠煌:我把這些問題簡單歸納一下。制度上的弱勢群體犯罪,大概包括這么五個方面。要減少和預防弱勢群體犯罪,從制度層面上,一個是戶籍制度的改革要持續推進。戶籍制度造成了身份差距,剛才講為什么城市務工人員遭受到歧視,拿不到這個戶籍,是非戶籍人口,子女工作、就業都受歧視,這是制度性的歧視。這方面我們在做,但是得持續下去。

再一個是分配制度。初次分配是憑本事,安淳本事比我大,他一個月拿5000,我只拿500,我服。就像比爾·蓋茨一樣,比爾·蓋茨沒有人嫉妒他,因為他靠智慧。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分配的時候,你要多往我這邊傾斜。對有些競爭力先天或者后天不足的人,你得考慮他,不要讓他陷入貧困的境地。分配制度的不公,不是初次分配,而是國家掌握的這塊。就像剛才很多同志講到的賣地,一賣幾十個億,這個錢到底弄到哪兒去了,揮霍了,還是用到公共財政,還是用于低收入的保障,這個方面要研究。

第三個是教育。教育很重要,因為教育關系到一個人競爭的起點,雖然出生在鄉村,但是享受高質量的教育,跟北京、上海的小孩競爭也不會弱。但是大家為什么講教育致貧,越不受教育,或越是受不到均衡教育的人,在后面的競爭中他也會處于劣勢。這個家庭不能提供,那么社會就要提供,要盡量縮小城鄉之間、地區之間的教育水平上的差別。這點我想起毛澤東同志,這個我還有印象。當年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把很多中國醫科大學的或者是什么大學的學生放到鄉村里去,很多地方的鄉鎮醫院在當時可以動大手術,現在看看哪個鄉鎮醫院敢動大手術?所以,教育致貧,或者是貧困固化,值得我們高度重視。

第四個是醫療政策。因醫療致貧這個都不用說。從國家層面來講,公共醫療應該把公益性突出出來。現在很多貧困地區的群體,包括現在電視上經常報道的醫患糾紛,原因在哪里啊?農民兄弟們大部分現在還沒有保險,花了一大筆錢,病又沒治好,他的不滿甚至仇恨往哪里發泄啊?往往發泄到醫生身上。所以不要因為治療致貧,這方面的一些政策一定要有,并且要切實貫徹。

第五個,要切實建立社會公眾,尤其是弱勢群體能夠參與社會的保障機制。我們講人民是主人,主人說話的權利得有,表達訴求的權利總得給吧,表達訴求總得有一個回音吧。把這方面的機制暢通了,尤其對當前減緩或減少弱勢群體犯罪現象有相當重要的現實意義。

我簡單歸納一下,大概就是五個方面。這個保障機制還不是一般的保障機制,要暢通他的訴求表達,并且給他反饋。我有點這方面的經驗,包括安淳也是,你在單位的時候,你下面的職工受到委屈,向你表達,你只要認真傾聽,給他解釋,氣消了一大半。你不管不問,說“你走、走、走,我現在正在忙,你的事放一放”,那么一件小事就會變成大事。人性都是一樣的,要相互體諒。所以,人性關懷要有一個機制體制保障,弱勢群體就差這個,你給我一點尊重,給我一點理解,你得讓我表達。如果這方面嚴重地堵塞掉了,那這個弱勢群體對社會的怨恨就會增大。在這個方面我們不必傷筋動骨,不必進行體制的深層改革,許多事情也是可以做的嘛。在前面我提到,我們應該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尤其是你已經做了什么。只有這樣可能才有實效。

卜安淳:從公安的角度來講,弱勢群體犯罪的具體處置性應對,我覺得做點思考很重要。你們可以提一點你們的建議。公安部門在應對弱勢群體的群體事件發展成違法犯罪的過程中,處置性應對非常重要,因為預防和控制犯罪是公安的主要工作。

袁 夢:我想說一下,您剛才說了一個就業的數據,其實我們在研究特殊人群的時候是選取其中一個部分,就是刑滿釋放人員。上海市安幫辦對2012年重新違法犯罪的108人進行了一個問卷調查,發現不能就業的人中有一半會重新犯罪。108人里面有22個人是持續就業,時間較長,工作穩定。80%的人是沒有工作或者是工作不太穩定,這108人里面有53個人是從來沒有就過業的。這108人都是當年重新違法犯罪的人,所以可見犯罪跟就業的因果關系非常明顯。

卜安淳:這個一定要注意,不是說所有的人,而是說作為刑滿釋放人員里面,他的重新就業與否與他的重新犯罪與否的相關性。我要問的是,出來之后就業的人犯罪和出來沒有就業的人犯罪的比例,這個對比了沒有?

袁 夢:有工作的話,80%不會犯罪了。但是沒有工作的,50%要犯罪。

我覺得對刑滿釋放人員回歸社會政策,分兩個,一個是保護性的政策,一個是排斥性的政策。其實,應該把保護性的政策落到實處,要把排斥性的政策減少。而現在正好相反,反而是保護性的政策泛泛而談,落實的是排斥性的政策。

卜安淳:實際上如果沒有排斥性政策,就不需要有保護性政策,道理就那么簡單。

袁 夢:但是排斥是不可能消除的,像張老師說的,有些排斥性是合理的。

卜安淳:有些排斥性合理,比如說幼兒園男性比較少,或者說產房里男性護士比較少,這是很正常的。

袁 夢:但是就像張老師說的那個教師和法官,教師和法官不能用犯過罪的人。但是其他的像導游、保安,也有保護的地方。過失犯罪可以當律師,但是過失犯罪不可以當法官,這個問題很重要。

對保護政策我們也做了一下研究,對刑滿人員保護政策主要是安置幫教,我們國家有安置幫教的規定,是在2004年有個指導意見。在這里面除了安置幫教以外,我覺得就像剛才張遠煌老師說的,自給自足,在社會管理和其他的保障制度方面都可以歸類為保護性的政策。在刑滿釋放人員中還涉及一個政策的原因,很多單位不管需要不需要政策,都要求公安機關開具一個有無犯罪記錄的證明。上海有試點,在一些完全不相關的行業,比如說餐飲服務,看求職者5年之內有沒有跟餐飲相關的犯罪,如果沒有的話就開一個無相關犯罪就可以了,而不是籠統地開一個有沒有犯罪記錄,其實很傷害就業的人。有的人因為交通肇事,這是過失犯罪,但是他因為這個就被很多單位拒絕。

卜安淳:能不能有些東西,比如說過失犯罪的前科消滅制度,我們能不能做到?其實,過失犯罪的前科消滅制度完全可以做嘛。

王瑞山:在我們的報告當中,一個是立法建議,一個是一些具體措施。還有一點,剛才張老師提的5個制度方面,我覺得還應該強調一個非政府組織,現在已經放開社會組織的登記。其實這個就是要繁榮社會,要在政府與公民之間建立一個緩沖的地帶,它是比較有利于社會的穩定,也提供了更多的社會服務。當然,不能說有了這個東西,政府就可以不思進取。在刑滿人員回歸社會的政策當中,我們上海有些地方已經做了,像閘北、徐匯,在政府這一塊邁的步子都比較大。司法局、政法委的協調,跟公安局、社保相關部門協調,對他們的政策有時候網開一面。特別是在出具無犯罪記錄證明的時候,能做一些技術處理,在一些安置幫教基地里面工作的刑滿釋放人員,可能他的這方面問題已經基本上解決了。

但是,如果這些人到了外地,可能就會存在這樣的一些問題,還會因前科的問題受到相應的政府的干擾。特別是像特殊人群當中的吸毒者,少年階段里面遇到這些問題比較多。到了外地一住賓館,一買東西,一坐飛機,身份證一報,報警了,警察過來立馬逮捕,企業知道了,他可能會丟了工作。所以,雖然在上海一些地方已經開始在做,但是全國存在的問題很多,還是要從制度方面有一個突破。

卜安淳:過失犯罪的前科消滅制度,聯系到前面講的弱勢群體,特別是皮老師舉的那類,被害轉為加害的,比如,受家暴婦女、受虐待婦女,刑事政策上可以考慮這類人的前科消滅制度。原來是被害者,然后變成了加害者而犯罪的這類人,可以適當把他們的前科消滅,這是可以考慮的。

王瑞山:談弱勢群體犯罪刑事政策的時候,張老師談到兩種情況:一個是一伙人可能因為村里面的利益受損以后去打砸工廠,還有平時就是混混的一伙人,去打砸工廠。我覺得混混去打砸工廠,他們也可能是弱勢群體。其實無論你是不是弱勢群體,在犯罪的時候,還是根據具體的情節,具體的罪來定。

卜安淳:砸污染工廠的那個人,實際上他原來是污染犯罪的受害者。

張 荊:關于這個問題我們也搞了一些調查,我在日本留學的時候做過偷渡客的調研。對于偷渡客和非法滯在者,按照法律的規定,你到區役所辦理各種證件時,區役所的公務員若發現你,就有向警察報警的義務,這沒有辦法,同情沒有用,是法律明文規定的。有犯罪前科的人,要想完全消除前科記錄很難。對于這些人群,社會如何保護他們呢?在日本不是靠政府,而是靠律師協會、NGO組織來保護他們的基本生存權。當然,這些人在遇到困難的時候,也不會主動向區役所和警察求助,因為一旦求救了,就會遭“報警”,他們就會被遣送回國。但求助于NGO,求助于律師則不會有這種擔心,因為他們沒有舉報的義務。在日本,偷渡客和非法滯在者的生活很艱辛,他們經常成為綁架、敲詐勒索、搶劫的對象。成為受害者時也不敢報案。

在中國妓女問題也存在著類似的問題。在我國南方的一些城市探索讓警察來保護妓女的生存權,這肯定也不合適,因為妓女賣淫違反了《治安管理處罰法》,是違法者,讓警察保護會出現警察角色的沖突。但是妓女被殺害的事件時有發生,妓女被搶、被傷害,也不敢報警,在這個層面上她們也是弱勢群體,需要社會的保護,由誰來保護?在許多國家是NGO組織。

再比如吸毒問題,以注射方式吸毒的,共用針管會導致艾滋病等疾病的傳染,在推進戒毒的同時,應當發給吸毒者一次性針管。這件事誰來做?政府來做?如果政府發針管,意味著政府支持吸毒。怎么辦,一般的做法是政府堅決地打擊販毒、吸毒,另一方面讓社會組織承擔起保護該群體的責任。

卜安淳:現在這個很可怕。我們那個縣里面,那次有學生來看我,他說每周用一個小面包車,大概七到八個,十個上下,每周要往南京戒毒所送。我說這些小孩子,現在搖頭丸之類那么普及,你們這樣一弄,就給他一個標簽,這些人以后就麻煩了。不能這樣干這個事。

王瑞山:去年我們跟上海禁毒辦也做了這樣一個課題,就是戒毒工作體系完善的問題。這里面了解到,現在的戒毒,其實勞教模式的戒毒危害很大。我們去訪談再戒人員,他不認為自己是在戒毒治病,他認為自己是被關監獄。他就等,就期盼著,我還有多少天要出去了。

卜安淳:我村子里有一個小孩子吸毒了,我建議他父母把他送戒毒所。他父母說,如果這樣做,以后他就算違法犯罪被處罰了,這小孩該怎么辦?我說你搞錯了,那是個醫院。許多人搞不清楚,不認為那是醫院。自愿去戒毒的,他就會認為那是醫院。很多人自己去。

翟英范:每年刑滿釋放人員有多少人?

王瑞山:有的說是70萬,有的說是40萬,統計口徑不一樣。美國的經濟學者披露,美國還是70萬,美國才多少人,總人口才兩億多,他說在監禁的應該有100萬。

翟英范:我想有這樣幾個問題需要思考:第一個是打擊犯罪的目的是什么。打擊犯罪是為了減少犯罪,這是每個有正常思維的人都明白的道理。所以為了保障人民安居樂業、社會經濟的健康發展、社會治安的穩定,打擊犯罪是必不可少的。打擊犯罪肯定要將一些違法犯罪的人關進監獄,以減少他們的社會危害性。同時,也使他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不管從哪個角度講我認為都是應該的。打擊犯罪的目的就是為了懲罰犯罪。

第二個,懲罰和改造犯罪的目的是什么。一個人因為自己的行為違反了國家法律,就必須要受到懲罰,必須接受政府對其進行改造。懲罰和改造的目的是為了使違法者努力改造自己,由一個非正常的罪人改造成為正常的普通人。將一個罪犯改造成為一個正常人,應該講是政府感召力、國家的改造能力、法律的執行能力的一種體現。這種改造不僅使社會、受害者和公眾都能夠接受和認可,即使是犯罪者本人及其家屬都會非常歡迎。罪犯改造之后,不管是哪個國家的法律都不會將其終身關在監獄,因為根據罪罰相等原則,國家法律也不會允許這樣做,這就涉及下面的問題。

第三個問題是將罪犯改造成為一個正常人之后怎么辦,是讓他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還是給他貼上一個標簽,說這個人是罪犯讓他無法在社會上生存。前面提到對這些人的歧視性法律法規很多,有的行業、有的工作可以禁止這些人,但是有的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如果被改造好的人出來之后連最起碼的生存問題都無法解決,重新犯罪肯定是不可避免的。如果說初次犯罪是由他們自身的原因引起的,那么,再次犯罪就是因為歧視和不被社會所接受所造成的。如果監管人員費了很大的氣力將一個罪犯改造成為一個正常的人,這個人回到社會后又因為種種歧視性的政策讓他重新犯罪,改造的意義又在哪里?而且,對那些已經犯罪,又在接受改造或者是還沒有接受改造的人會產生什么樣的影響?

第四個問題是有的人出獄之后,因其年齡較輕可以重新開始,而有的人出獄之后年齡較大,根本無法就業。當今社會絕大多數都是獨生子女家庭,對這些人而言明顯地是把本不應該承擔的事情轉嫁給這些人的子女,增加對社會的仇視群體,加大了社會的不穩定因素。

第五個問題是社會管理的問題。看起來很多的法律法規都是有關部門代表國家或者是地方政府制定出來,都披著神圣不可侵犯的外衣。但是,根本的問題是制定這些法律法規的、具體的個人或者說是專家們是否切實地從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出發認真地思考過這些問題。根據國家的法律將違法犯罪者繩之以法,從這個層面上講無可厚非。國家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通過高成本的付出將這些人改造成為合法的公民。這些人回到社會后無法解決自己的生存問題,而這個問題有時是因為一些不合理的歧視性政策和法規所造成的。這樣符合黨和國家的利益嗎?我們可以看看,重新犯罪的人到底有多少,犯罪率高不高?第五個問題說明什么呢?說明國家在這些問題的設計上存在著偏差:法律、監獄、安置問題,尤其是監獄和安置問題根本就是各說各話,尤其是一些行政和事業部門,想盡一切辦法要把自己擺脫干凈,至于犯罪對國家、對個人包括對自己產生什么影響與他們無關。

皮藝軍:犯罪率很高,是8%,這么多年司法部宣布就是8%。

卜安淳:這里面還有一個原因,為什么犯罪率高?就是出來以后的生活不如在監獄里面。監獄里有生活保障,有安全保障,所以他愿意重新回去。為了吃飽飯,故意找茬,想辦法重新進去。

張遠煌:這個國內國外都有,有的覺得還是待在里面好。

皮藝軍:那個《肖申克的救贖》里的老布,已經喜歡待在里面了,出來以后很難適應社會,適應不了。

王瑞山:對刑滿釋放人員的調查訪談之后,我們發現有60%到70%的人不愿意就業。給他安排的工作不是他想要的那種工作,他還不愿意受束縛。

建議對刑釋人員進行風險評估。現有法律制度中對刑釋人員的排斥規定,主要是基于該群體具有比一般社會成員更大的社會危險性。然而,刑釋人員情況也各有不同,如罪行輕重、刑期長短、有無故意、改造情況以及釋放后生活情況等,如果一刀切地加以限制,未免限制過寬。這里提出刑釋人員再犯風險(社會危險性)評估制度,對刑釋人員進行風險評估。這里不妨借鑒監獄對在押犯和社區矯正部門對社區服刑人員的風險評估和分級處理制度,建構刑釋人員的風險評估,以便進行分級幫教,即對一個刑釋人員的危險程度和生存狀態進行科學的判定。刑釋人員出獄后,安置幫教機構可以在第一時間對其生存狀態進行評估,根據評估結果確定幫教措施。這樣,有利于節約幫教資源,提高工作效率。

刑釋人員再犯風險評估制度的核心,是評估量表的建構和相應內容的軟件開發。需要根據大量的案例,進行統計分析來建構一個評估量表,并形成一個可操作性的評估軟件,只要采集每個刑釋人員的相關指數輸入即可得出相應數據,評估人員主要根據這個數據來評估相應人員的再犯風險。

根據目前上海每年重新犯罪的人數,進行近5年的統計,足以建構一個有證明力的樣本數據庫,理論上能夠支撐一個風險評估量表的建立。

評估的主要指標至少應該包括前科情況、服刑情況、經濟狀況和回歸后社會聯結度等。前科情況包括是否為暴力犯罪、是否故意犯罪、是否累犯(包括曾受行政處罰)、是否有吸毒史、是否有盜竊或詐騙史;服刑情況包括是否服從管教,是否有減刑、假釋情況,等等;對經濟狀況的評估則至少應當包括以下項目:就業能力、就業情況、家庭經濟狀況、文化水平、生活來源等;對社會聯結度的評估參數主要包括婚姻狀況、家庭關系、社交范圍、刑釋后的人生規劃和預期等就業情況等。方法是計分量化,依得分高低確定生存狀況等級。

刑釋人員再犯風險評估制度的建立,需要設立專門的研究小組來進行相關研究和量表設計。該小組最好要由實務部門和高校科研單位聯合組成,由實務部門負責配合調研和數據采集工作,專業研究人員和研究輔助人員負責數據統計和量表分析工作。量表形成后要經過一定時期的運用來檢驗它的準確性和適應性。

皮藝軍:我提個建議,要給他真正的謀生手段。比如學電焊15天,學完領個證,根本競爭不過在外面拿了本兒以后工作兩年的,因為前者沒有操作經驗的積累,只知道那些基本原理。

張 荊:而且隨著市場的變化,就業知識的講授內容也應該發生變化。比如說,掌握修理小轎車的技術就比較好找工作,還有修理電腦,這些行業都比較容易找工作。

王瑞山:社會參與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要改進社會治理方式,激發社會組織活力,創新有效預防和化解社會矛盾體制,健全公共安全體系。其中,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成為創新社會治理的突破口,它將促使社會治理的社會化,提高社會自身調整能力,使之更富彈性。

首先,社會組織將為社會成員提供更為專業、更加豐富的服務,有利于社會繁榮。隨著我國逐漸放開社會組織,現在除了政治法律類、宗教類的社會組織,其他社會組織基本上可直接向民政部門登記設立。一些社會組織為社會成員提供了更為豐富的服務,特別是公益慈善類和社區服務類社會組織,直接關系到每個普通社會成員。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結構的變化,人們的需求和價值觀趨于多元,有些需求無法通過政府的公共服務來解決,甚至有的社會成員也不愿意接受政府的某些服務,這就為社會組織的服務提供了現實的廣大空間。同時,社會組織的發展也豐富了人們的生活,促進了社會的繁榮。

其次,社會組織的發展和參與社會治理,符合“小政府”的發展方向,有利于政府精簡高效。現代社會治理的發展趨勢是“小政府,大社會”,政府不再對社會事務大包大攬,要支持社會組織參與公共服務和社會管理,形成公共服務供給的社會和市場參與機制。政府也可以利用市場,向社會購買原來由自身提供的社會服務,從“服務者”向“監督者”轉變,促進社會組織繁榮和發展。當然,政府的管理者角色不能缺位,要通過法律制度來規范、管理社會組織。

最后,社會組織的繁榮將在政府與社會成員之間形成一個緩沖地帶,有利于化解社會矛盾,解決社會問題,促進社會和諧。社會組織的典型特征之一就是它的非政府性(社會性),它為社會成員提供服務的同時,也提供了一個交流平臺。社會成員的某些需求可能在這個平臺得到滿足,如一些公益性、社區服務類社會組織針對社會成員提供的某些服務。有些社會成員的意見、問題可以通過這個平臺交流、反映或化解,如行業協會商會、社區服務類社會組織等,在提供服務中可匯集一些意見,發現一些問題,向有關政府部門反映解決。

上海在社會組織參與社會治理方面是走在我國前列的,較為典型的是專業社工的發展。早在2004年,在具有官方背景的上海預防和減少犯罪工作體系下“三大社團”成立,這是上海專業社工機構的雛形,也成為上海市社會工作以“政府主導、社團運作、社會組織參與”形式的首次亮相。近10年的發展,在上海的社會發展和犯罪預防方面發揮了積極的作用,并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在十八屆三中全會的精神指導下,加之年初社會組織登記設立的進一步放開,社會組織將迎來大好發展機遇,也將發揮更大的作用。當然,政府并不是無所作為,而是要積極作為,做好以下幾個方面的工作:

一是加快政府職能轉變。轉變政府職能,增加購買社會服務的力度,為專業社會組織提供服務的空間。因為有些社會組織的服務只能“賣給”政府,如果沒有市場,這些社會組織將無法維持。社會組織應是獨立于政府之外的社會主體,但是從目前社會組織運作實際來看,社會組織與基層政府之間是協作關系,沒有政府的支持,非政府力量極難取得相應的工作效果。這說明社會組織的發展道路并非平坦,還需要政府良好的行政服務,為其營造良好的發展環境。

二是規范社會組織及其服務的制度化建設。政府承擔著對社會組織的監管責任,這種監管多是通過法律制度的規范和嚴格執法來實現。一方面要通過制定相應的法規和規范性文件,對社會組織的資質、購買服務的界限、服務質量、服務效果建立起嚴格的監督制度和評價體系;另一方面要嚴格執法,使法律制度切實得到執行,促進社會組織依法健康發展,向社會提供優質服務。

三是要建立面向全社會的競爭機制。初期的社會服務組織往往依托于政府,多處于壟斷地位,這不利于其長遠的繁榮。政府應打破壟斷,通過招標方式來購買社會服務,可以適當引進外地甚至國外優秀社會組織,參與競爭,促進社會組織服務水平的提高,推動社區服務的更好開展。

余 強:我簡單說兩句,一個是我自己受益很大,這樣的一種形式討論,能把問題搞得很深。專家各抒己見,產生了一個思想觀點的碰撞,又能拓寬問題的面。我覺得我們犯罪學研究會、我們學校的老師都有很大的受益,這種形式還是希望能夠繼續走下去。但是提一個建議,在這個會議上老是這樣說也不合適。我們下次再開研討會時,比如說上午坐到這兒研討,下午談到刑滿釋放人員就可以到監獄里去走走,然后找幾個監獄工作者談談。因為有些話題他們有他們的看法,能夠把這個問題和活動結合得更好一些。附近這幾個監獄里我們關系也都非常好,非常熟悉,我是非常想了解的,比如說取消勞教制度以后,河南省幾個勞教所,包括未成年人勞教所,現在是什么狀態。

張 超:對刑釋人員回歸社會政策的反思,既是一個重要的理論研究問題,也是一個亟須實踐的對策問題,在研究方法上,應該大力加強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研究,特別是突出實證研究,做好幾個方面的社會調查統計和深入分析,提高研究結論的說服力。比如,對監管場所內具有前科人員的狀況和各方面的需求進行調查研究,對社會上具有前科人員的狀況和各方面的需求進行調查研究,收集監管部門對刑滿釋放人員管理方面的意見和建議,收集對社區矯治負有一定責任的社會群體的意見和建議,以及對成功走向新的崗位的刑釋人員進行調查研究。

結束語

翟英范:由于諸位專家積極地貢獻了智慧,給我們的研究作出了很多有益的解答。

第一個問題,關于弱勢群體的概念與內涵,基本上有五種說法,但是這五個對概念和內涵的解答,我們并不要求一個統一的結論。我贊成遠煌老師的意見,我們每一個人有一個結論,每個人下一個定義。但是我們在以后的發展過程當中,會把每個人對于弱勢群體的概念內涵做一個統一的表述。我也覺得是一個開放性的概念,讓大家看究竟是怎樣,因為我們這次研討會并沒有說要達到一個統一的目標,下一個確切的定義。每個同志都可以從自己理解的角度,給出不同的答案。

第二個問題,弱勢群體犯罪原因。大家也從不同的角度進行了積極的探討,這里面有政治的、經濟的、個人的,還有文化的。我在這里因為時間有限不再一一表述,這個方面大家發表的看法是很深刻的。

第三個問題,對弱勢群體刑事犯罪的刑事政策,在這方面大家爭論得非常激烈,也非常好。這可以說是我們搞這種小型的學術研討會一個最大的特點,給大家提供了充足的時間,來對一個具體的問題進行充分的爭論,最后更多達成共識。所以對弱勢群體犯罪的刑事政策,我覺得它與弱勢群體的概念和內涵,這兩個是重頭,重中之重,而且這個是重頭里的重頭。

第四個問題,刑滿釋放人員回歸社會政策的檢討。王老師和袁夢對這個問題進行了研究,對特殊人群進行了研究。大家也對這個問題進行了探討,我覺得這次研討會成果是顯著的,是豐厚的,比上一次研討會的“從生物人到社會人”具體化了。皮老師你記得吧,上次是比較抽象的,這次是由抽象到具體,由理論到實踐,我們結合得比較緊密了。

所以說我在這里,非常感謝大家的光臨,也歡迎今后我們有更多的合作機會。我們要搞調研,這是很現實的問題,但是這并不是我們的目的。更重要的是面臨今天城鎮化的過程當中,城鎮化提速我們還會遇到更多的新問題。通過這些問題我們能不能提供更好的東西,給國家制定政策提供一些建議,這個東西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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