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研究、問題意識與研究方法
——許鈞教授訪談錄

祝一舒，許鈞

(1.南京林業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南京 210037;2.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南京 210095)

科學研究、問題意識與研究方法
——許鈞教授訪談錄

祝一舒1、2，許鈞2

(1.南京林業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南京 210037;2.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南京 210095)

許鈞教授為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博士生導師，教育部長江學者，在翻譯研究與人才培養方面做了許多工作。許鈞教授結合自己近40年的為學與研究經歷，以具體的案例具體闡述如何養成思考習慣、強化科研意識，針對所探索的問題采取科學可行的研究方法，拓展研究途徑，在理論上尋求突破。

問題意識;研究方法;理論探索

許鈞先生是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他自1992年任南京大學教授以來，在翻譯與法國文學研究方面成就卓著，發表論文200余篇，著作8部，譯著30余部，其著作與譯作曾先后獲得江蘇省哲學人文社會科學優秀成果一等獎、全國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優秀成果二等獎、全國外國文學優秀圖書一等獎和紫金文學獎等獎項。在人才培養方面，他善于引導，講究方法，先后兩次獲得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與教育部頒發的全國優秀博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獎，并榮獲寶鋼教育基金會優秀教師特等獎。因他在翻譯和文化交流領域所做出的杰出貢獻，他榮獲了法國政府頒發的“法蘭西金棕櫚教育勛章”和中國翻譯協會頒發的“翻譯事業特別貢獻獎”。近日，筆者專訪了許鈞教授。

祝一舒(以下簡稱祝):讀近期的學術交流信息，得知您最近參加了北京外國語大學《外語教學與研究》編輯部與北京外國語大學中國外語教育研究中心主辦的“第四屆全國外語教學與研究中青年學者論壇”，在論壇上做了題為“科研意識與研究方法”的大會報告。據了解，您的報告引起了與會代表的廣泛關注。作為一個年輕的教師，教書與科研是最重要的兩個方面的工作。在教學方面，新教師有老教師的指導，基本上慢慢都可以勝任工作。但在科研方面，年輕教師普遍都有一些困惑和焦慮，寫文章、爭取課題、發表文章，感覺都非常難。許鈞教授，您能否就如何開展科研，如何提高學術水平這兩個青年教師都十分關心的問題，給我們一些建議。

許鈞(以下簡稱許):很高興有機會就科學研究問題和你們年輕教師做些交流。我自從1975年在高校任教以來，已經工作近40個年頭了?；叵胱约核哌^的路，尤其在學術研究方面，我發現在我們那個時期，情況和現在完全不同。我大學畢業留校當教師的那個時期，國內外語界基本沒有什么學術刊物，更沒有什么領導要求我們寫論文以爭取發表。記得是在1978年8月，我從法國留學回國后，才在學院圖書館看到了一些雜志，記得最清楚的有兩種，一種叫《中小學外語教學》，另一種是《外語教學與研究》。我特別喜歡《外語教學與研究》，上面的文章大都是我仰慕的前輩寫的，讀了很受啟發，尤其是語言研究方面的論文，如法語研究、語義研究領域的文章，很有針對性，寫得也是步步深入，很吸引人。慢慢讀，細細琢磨，我發現好像前輩學者探討的問題離自己并不遠，也并不是深奧得難以理解。久而久之，感覺自己也有話想說，想參與討論，想把自己思考的問題談出來，更希望得到前輩的指教。

祝:就我所知，從您開始接觸學術刊物，到您在《外語教學與研究》發表第一篇學術文章，僅有一年的時間。我想了解，當時作為一個年輕的教師，怎么會有想法去寫文章，去投稿的呢?

許:實際上，非常簡單。我感覺到，寫文章不能為寫而硬去寫。第一篇文章能在《外語教學與研究》上發表，我覺得有一定偶然性，但并非完全偶然。寫學術論文，應該是探索與思考的必然路徑。而探索與思考，不是一句空話，憑我的經驗，應該養成一些良好的習慣。就我個人而言，多年來，我有些習慣一直沒有改變。首先是“記”的習慣。無論看書、聽報告或看電視，碰到自己感興趣，特別是與自己思考的問題相關的東西，我一般都會記下來。記得我在法國留學的時候，我對法語中出現或流行的一些新的語法現象和新的表達法特別感興趣，看小說、看報、聽廣播或看電視，只要遇到，我就記下來，久而久之，就有了積累。留學兩年下來，竟然記了近100來頁，材料十分豐富，而且是自己掌握的第一手資料。有了材料，分門別類進行梳理、分析與總結，很自然就形成了一篇文章。我于1979年在《外語教學與研究》發表的那篇文章，就是以我在留學期間積累的那些材料為基礎的。

祝:養成良好的學習和思考習慣對一個年輕教師來說十分重要。剛才您特別強調“記”的重要性?，F在是互聯網時代，如今的學生或者年輕學者很少有“記”的習慣，特別依賴于網絡，仿佛網絡上一切都是現成的，材料拿來就可以用。按您的經驗，實際上“記”的過程是發現問題、發現新材料的過程，也是不斷積累、不斷思考的過程。讀您早期寫的一些論翻譯的文章，我發現您都是緊密結合您的翻譯實踐，用的例證幾乎全都是您在實際翻譯中選取的。

許:是的，你說的不錯。“記”不是簡簡單單的抄寫。確實如你所說，是一個不斷發現與思考的過程?！坝洝保枰c“問”相結合，才能體現其價值。我覺得，一個年輕學者，還應該養成“問”的習慣。我們現在做研究，都強調要有問題意識，一方面是問題對于研究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就是養成“問”的習慣。實際上，我讀書時有在書上寫寫劃劃的習慣，至少有在書上寫寫劃劃的沖動，看了一段有啟迪意義的論述或有讀不懂的地方，我往往都會停頓一下，想一想，隨手在書上寫幾句話，或批或注或質疑，和讀的書拉開一定距離，保持清醒的頭腦，以“問”為入徑，注入自己的思考，與書的作者形成對話，而不是被動地記憶或接受。在求學的道路上，尤其是對一個從事科研的年輕學者來說，帶著問題學是“問”的重要方面，但這還不夠，要發問與質疑。養成了發問與質疑的習慣，就朝思想的獨立性邁進了一大步。

祝:您所說的“問”，我覺得我們這一代人比較欠缺。如今是知識與信息大爆炸的時代，被動接受的現象比較普遍，少有發問與質疑。我想請您結合自己的研究經歷，談一談自己“問”的出發點與路徑。

許:講點比較具體的吧。一個人做研究或者讀書，要確定自己的領域，在這個領域內，再確定自己感興趣的方面。有了興趣，就會有問題。關鍵是你提的問題有沒有價值，你質疑的問題到底存不存在。比如我參加翻譯《追憶似水年華》，在艱難的翻譯過程中，我會遇到許許多多實在的困難、障礙和問題，因為自己有“記”的習慣，凡有難解的困難或問題，我都會記下來，記多了，就會加以分類、整理、分析，慢慢就形成了問題:長句該如何處理?意識流式的復雜句型如何在漢語中加以體現?作品中眾多的隱喻在漢語中如何表達?從這些問題出發，結合實際翻譯中記下來的典型材料與例句，進行對比與分析，或多或少就會有所收獲。

做研究，無論“記”還是“問”，關鍵是要做個有心人。很多人做翻譯，下了很多功夫，克服了翻譯中許多問題，但因為沒有用“心”，做翻譯就限于翻譯本身，而沒有進一步對翻譯中遇到的問題加以思考，從理論的層面提出問題，進行探討。進一步說，我做翻譯，總是習慣于把翻譯中的難點和障礙記錄下來，長年積累，就有了豐富的例證。對這些例證進行分析，在理論的層面展開思考，收獲就不僅僅是翻譯本身了。用句通俗的話說，我是一魚三吃:一是有了譯作;二是通過例句的積累與分析，可以做針對性很強的專題論文，我早期發表的很多論文都是這樣寫成的;三是在理論的層面進一步拓展視野。比如在翻譯《追憶似水年華》的過程中，我心中一直存有疑問，普魯斯特具有獨特的風格，十四五個人參加一部書的翻譯，各有各的行文特點，風格如何統一?針對這些問題，自己進一步追問，普魯斯特的風格到底表現在哪些方面?有哪些明顯的特征和標志?其風格在中文中是否可以表現?如他的長句和隱喻在翻譯中是否會變形?是否因此會影響其風格的傳達?針對這些問題，我就展開了研究，對風格的翻譯問題的探討有了新的收獲，突破了實證的層面，有了理論上的新見。

祝:是的，對我們年輕教師來說，如何做個有心人，似乎是個難題。首先，我們做科研，要想找個覺得有價值的課題都難，好像什么題目別人都做過了，自己去做難以有新意，寫出來的東西，連自己都不滿意，根本就不可能發表。能不能請您談談，怎么才能找到好的、有價值的課題，怎么做個有心人?

許:我還是接上面談過的話題來說說吧。做有心人，實際上并不難，養成了“記”和“問”的習慣，就有可能堅持。而堅持下去，就需要你不斷拓展你的視野，慢慢學會判斷?！皢枴笔情T學問，我常對我的研究生說，沒有問題的學生，不可能成為好學生。但“問”到底問什么?憑我的經驗，歷史上會遺留下來一些難解的問題，要在學術上有發展，不能對這些重要的問題沒有了解、沒有思考。比如翻譯的“忠實性”問題，一個做翻譯研究的學者，不能沒有自己的思考和立場。除了歷史的維度，現實中的問題也很重要，只要你打開思路，拓展視野，堅持跟蹤，有一定的理論敏感度，就會發現現實中有不少值得關注的問題，就眼下而言，翻譯在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戰略中有何地位?中國文學在國外的譯介情況如何?中國文學譯介在國外會遭遇怎樣的阻礙?這些問題，顯然都有探討的價值，一旦與各語種的翻譯歷史與現實結合，就會產生許許多多有價值的研究課題。

祝:今年4月，我在華東師范大學參加了有關中國當代文學譯介與傳播的國際研討會。在會上，您作了題為“文學翻譯模式與中國文學對外譯介”的大會報告，您在報告中特別強調中國的譯學界與文學界應該具有高度的理論敏感性，針對莫言獲獎之后中國譯學界與文學界對翻譯模式與翻譯方法存在的種種模糊和矛盾的說法，要在跨文化交流的高度進行思考。比如您談到葛浩文的翻譯，認為學界有的學者，將葛浩文的翻譯定義為“連編帶改”的翻譯，并將之視為中國文學走出去唯一可行的模式，這種觀點值得我們譯界警惕和思考。確實，如您所指出的那樣，現實中存在很多值得我們思考的問題，關鍵是要有寬闊的視野和理論的敏感。

許:除了現實中的重大問題，“問”還意味著一個學者的“追問”。發現問題，不要輕易放過，要追問下去，去深究，去探討，這就是以問為入徑，求真求實。我跟學生談論文選題，一般都以問題為中心展開討論和探討。所謂的選題，就是選一個真正值得探討、值得追問的問題來展開研究。什么是值得探討的問題呢?問題要放到學術發展史中去考量。問題，不是無病呻吟、自說自話，更不是偽問題。從歷史與現實的兩個維度去考量很重要。但提出的問題，自己要感興趣，學術圈要覺得有意思才行。我們做研究寫文章，要有學術交流與學術傳承的意識。學術界關心的問題，都會是比較熱門的問題，如果你能見別人之未見，或者從一個新的角度提出問題，或者先于別人預見到可能會提出的問題，這樣就會引起大家的興趣，大家有興趣就會有交流，你去探討這樣的問題就會有價值。另外一點，我還想強調一下，“問”還包含“問路”的意思。什么叫“問路”呢?我的理解就是在學術研究中，要特別重視建立某種學術交流途徑，一發現有新的學術線索，就要去“求”，去“問”，不要輕易放過。

祝:您在給博士研究生的課上，提出過一個很有用的方法，對我們啟發很大。法國學者做研究，特別強調要有一個問題系。對所謂的“問題系”，我們不是特別明白，想請您再解釋一下。

許:所謂“問題系”，就是選一個有價值的問題，圍繞這個問題再追問下去，提出相關的問題，步步深入，步步追問，提出的相關問題要形成邏輯鏈，缺一不可，相關的問題在整體上就形成了“問題系”。做研究或者寫論文，首先要判斷這些問題是否真的存在?是否能給學界帶來新的思考?學界同仁是否感興趣?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這樣的問題肯定有價值。在此基礎上，將相關問題根據相互的邏輯關系進行區分組合，按層次分成幾部分，就可以基本形成思考的框架和論文的結構。就拿你做的碩士學位論文為例，我覺得你的選題就是以問題展開的，因為問題提得好，有新的角度，所以就有價值。

祝:不好意思，多虧高方老師和您的指點，我才找到了一個好的選題。其中很多地方受到您的《翻譯論》的啟發。從理論的角度上，翻譯是個場，在這個場中有作者、譯者和讀者，但學界忽視了“出版者”的作用。我論文的出發點，就是“出版者在翻譯場中到底起到何種作用”這個問題。以此問題為出發點，結合中國文學走出去的語境，我選擇了一家具有代表性的法國出版社為案例，展開了思考和研究。

許:你的論文的價值很明顯。在理論的角度，引起研究界關注以往忽視的側面。在實踐的層面，你又結合現實中的重大問題選擇了畢基埃出版社為個案進行探討。這家法國出版社成立于1986年，近30年來翻譯出版了120多部中國文學作品。你在論文中實際上回答了如下的問題:這家出版社為何對中國文學感興趣?感興趣的是怎樣的中國文學作者?選擇作品是否有標準?如何吸引法國讀者?采取了何種出版策略?如何培養讀者并開拓市場?是否有成功的經驗?這些問題，我們譯界不可能不感興趣。中國文學界也會感興趣，中國的文化推廣部門更會感興趣。以布爾迪厄的場域理論為指導，以詳實的材料為基礎，一步步去回答上述的這些問題，自然就形成了合理的框架和完整的結構，加上具體的數據和一定的分析，在探討的基礎上進行歸納與總結，論文的價值就凸顯了?！缎≌f評論》雜志能在封面頭條推出你在碩士論文基礎上提煉的論文《翻譯場中的出版者——畢基埃出版社與中國文學在法國的傳播》，就證明了你論文的價值。這個例子說明了一個年輕學者應該特別注意的一點，那就是要真正從問題出發展開思考。

祝:謝謝許老師對學生的肯定。對個人而言，能選到一個好的研究課題，主要是靠老師的指導和引導。我的研究，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高方老師所做的有關中國現代文學在法國的譯介與接受的系統研究。無論是在具體選題上，還是在研究方法上，我都受到很多的啟發。我們年輕人在研究上剛剛起步，除了選題的不易，在研究方法方面，也有很多疑問。即使有一個好的研究選題，但總覺得難以入手。什么研究框架啊、研究路徑啊、具體方法啊，感覺特別機械，做起來舉步維艱，能否請您指點一下?

許:談不上指點，還是談點個人的體會吧。我讀過不少博士論文和碩士論文，有的寫得確實不錯，但存在的問題也不少。其中最突出的一點，就是你說的研究方法。方法對于研究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但現在的問題是，方法成了目的，為方法而方法。有不少研究論文，研究對象都沒有把握清晰，就說要采取這種或那種方法。更值得注意的是，有的學位論文用專節甚至專章來討論或介紹方法，就好像你要宰牛，力氣不是用在了解牛的脾性與身體結構上，而是先大講特講你的那把刀。不問對象，就講工具，方法與研究對象兩張皮，就不可能真正達到用科學的方法來探討或解決問題。

祝:您的這個比喻真的非常形象。我們現在做研究，特別強調要有科學的方法論指導，每做一項研究，都要強調采取什么方法?？墒欠椒ㄌ貏e多，比如思辨型與實證型，具體的還有對比法、歸納法、綜合分析法、田野作業法、實驗法、訪談法、問卷調查法等等，五花八門，我們覺得很難掌握，有什么訣竅嗎?

許:沒有什么訣竅，我的想法是研究一個問題，尋找一個合適的理論框架很重要。比如你做的關于畢基埃出版社的研究，你選擇了布爾迪厄的場域理論作為理論框架，以此建立你對翻譯場及其活動主體的論述與分析，就非常合適，也很有效。因為作為一個翻譯場域，考察其中的活動主體與運作機制，就有可能凸顯出版者的地位與作用，再從生產過程的角度去考察，其中的活動因素、選擇標準、出版策略與手法的探討，就很合理。除了要有合適的理論框架，我個人覺得方法應因研究對象和研究目標而定。我舉個簡單的例子。近幾年，在翻譯研究領域，基于英漢平行語料庫的對比與分析的方法非常時興，我們確實也看到了不少學者采取該方法做出過很出色的研究工作。方法本身是有效的，但要看你使用的得法不得法，我的看法是，離開了研究對象去談方法，那就是不得法。我參加過多次國家社科基金項目通訊評審，也參加過會評，不少項目設計就暴露出方法不得當的缺陷。記得有一個項目設計，探討李白的詩歌翻譯，用的也是基于英漢平行語料庫的對比分析法。李白詩歌的英譯，有多少版本?詩歌翻譯在哪些層面可以對比?研究者擁有的英漢平行語料庫的量有多大?我表示懷疑。離開了對研究對象的把握，方法就不成方法了。

祝:您說的這一點，對我們年輕教師會有很多啟發。根據研究對象和研究目標，采取適當的方法，是研究得法的保證。能不能請老師舉個具體的例子，談一談研究對象和研究方法之間的關系。

許:這方面的例子很多，我還想強調一點，各種方法的使用，不應該是機械的、盲目的。基本的方法往往很有效。我們在研究中不要盲目趨新，仿佛使用新方法就會得到新成果。但同時，我們也不要總是滿足于傳統的研究方法。要學，要了解。我覺得，遇到不同的問題，采取相應的研究方法，需要研究者有足夠的判斷力，也需要研究者有開闊的視野。我在《翻譯論》一書中，曾以《紅與黑》漢譯批評為案例，探討了翻譯批評的原則與方法。方法不應該是孤立的，翻譯批評的價值取向與基本原則時刻影響著方法的選擇與使用。

以往的翻譯批評，方法比較單一，往往著重于文本批評，最常見的是原文與譯文對比的方法。這種方法應該是有效的，但是若把翻譯看成一個文本生產與傳播的跨文化交流過程，僅僅限于文本對比的方法就不夠了?！都t與黑》漢譯討論，涉及到文字、文學與文化三個大的層面，又涉及到文本、譯本、譯者、編輯、讀者等眾多有關翻譯、傳播與接收的主體與因素。針對如此復雜的活動，單一的文本對比方法顯然不足。為了能深入了解翻譯活動的運行機制及眾因素在活動中的作用，我們針對《紅與黑》的十多個版本，采取了對話、書信、深度訪談、讀者調查、文本對比、綜合分析等多種方法，有效地展開了翻譯批評，在方法上有創新，在理論探索上有新的收獲，如法國大學出版社2003年出版的《翻譯》一書，就將《紅與黑》漢譯批評當作一個理論探索的成功案例做了分析。應該說，批評方法的合理使用是一個重要因素。

祝:謝謝許老師，非常感謝您在百忙中給了我這么一個珍貴的機會，為我們年輕教師解惑，從科學研究的精神、良好的習慣與研究意識的養成和研究方法如何使用等各個重要的方面，給我們傳授了寶貴的經驗，為我們的科研工作指點了方向。最后能否請您為我們寫一句話，作為這次訪談的結語。

許:好的。求真為大道，勤于思考，步步追問，勇于探索，定會通往光明。

語用與翻譯國際學術研討會

由廣東外語外貿大學主辦，廣東省普通高校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廣東外語外貿大學翻譯學研究中心、Asia Pacific Translation and Intercultural Studies(Routledge)、《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山東外語教學》、《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學報》聯合承辦的“語用與翻譯國際學術研討會”定于2014年12月12－14日在廣東外語外貿大學舉行。會議將邀請國內外著名專家、學者做主旨發言。歡迎全國高等院校、學界的專家、學者、青年教師及研究生參會研討。

會議包括以下議題:關聯、順應、模因與翻譯研究;譯者的語用能力和翻譯能力研究;外來詞語與語用翻譯研究;語用翻譯策略研究;語料庫翻譯、機器翻譯中的語用問題研究;語用、中華文化傳承與翻譯研究;其他與語用翻譯相關的研究。

有意與會者請于2014年8月31日前提交論文題目及中、英文摘要(中文500字內，英文300單詞內)，組委會電子郵箱gwyantaohui@163.com。

商務英語專業與學科建設專欄 (主持人:王立非)

主持人按語:我國的商務英語人才培養歷史悠久，本科教育開始于20世紀50年代初，經過60多年的發展，日趨成熟，已為國家培養出大批優秀的商務英語人才。進入21世紀，我國的對外開放不斷擴大，國際商務活動快速增長，經濟社會發展對商務英語人才的需求不斷擴大。2007年，教育部批準設置商務英語本科專業;2012年，將其列入本科專業的基本目錄。商務英語專業以外國語言文學與應用經濟學、工商管理、法學等相關學科交叉為基礎，具有國際化、復合型、應用型等特點，在我國的開放經濟中發揮重要作用，培養的人才社會需求穩定，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商務英語的不斷發展給我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何從商務語言走向商務語言學，構建商務特色鮮明、優勢明顯、可持續發展的商務英語專業和學科是需要我們認真思考的。

商務英語是英語語言學和國際商務交叉產生的跨學科領域，我們可以從不同的語言學視角研究英語在國際商務中應用的規律和特點，創立商務英語語言學的理論體系:商務英語詞匯學、商務功能語言學、商務認知語言學、商務語用學、商務話語分析、商務翻譯學、跨文化商務交際學、商務社會語言學、商務對比語言學、商務語料庫語言學、商務英語教育學、英語經濟學、商務英語研究方法等。

本期特約了三位作者就商務英語專業和學科建設的重要問題進行研討。第一篇論文涉及商務英語語言學的交叉領域——語言經濟學，梳理了過去十年國外語言經濟學的研究熱點和研究方法，對我們認識語言的經濟價值和交叉學科性質十分有益;第二篇論文涉及商務英語語言學的本體領域——商務英語詞匯學，對該學科的界定、理論框架、研究重點等做了較深入的闡述，商務英語詞匯學重點研究普通核心詞匯、普通商務詞匯和專業商務詞匯三個層次及相互關系;第三篇論文涉及商務英語語言學的應用領域——商務英語教育學，探討課程設置的理論基礎和體系，提出了加強商務英語專業內涵建設的十個思路，對專業方向、核心課程設置、職業規劃等進行分層次、分類別的指導，對商務英語專業發展具有建設性意義。相信三位作者的研究會啟發讀者的思考和探索。

Scientific Research，Problematic Consciousness and Research M ethods—An Interview w ith Professor Xu Jun

ZHU Yishu1、2，XU Jun2
(1.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Nanjing Forestry University，Nanjing 210037，China; 2.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210095，China)

As a Ph.D.supervisor of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Nanjing University and a Changjiang Scholar，Professor Xu Jun contributes a lot in the area of scientific research and talent cultivation.With his learning and research experience for nearly forty years，Professor Xu elaborates how to develop thinking habits and strengthen scientific research consciousnesswith specific examples.In response to questions to be explored，Professor Xu stresses on the importance of adopting scientific and feasible researchmethods，expanding research approaches，and looking for breakthroughs in theory.

Problematic Consciousness;Research Methods;Theoretical Exploration

H319

A

1002-2643(2014)03-0003-05

2014-05-30

祝一舒，遼寧沈陽人，教師，在讀博士生。研究方向:翻譯學與法國文學。

許鈞，浙江龍游人，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翻譯學與法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