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烏克蘭變局不是顏色革命,因為這個悲催的國家已無顏色可變。當烏克蘭民眾被隱在幕后的西方政治勢力推上街頭,把面目可憎的“合法總統”亞努科維奇趕下臺后,卻發現“變革”的結果并不像他們最初期待的那樣美妙:他們只是趕走又一位竊國者,其他一切都沒有改變。美國和歐盟繼續開出空頭支票,而俄羅斯則趁機拿回讓他們魂牽夢繞了20年的克里米亞。
夾在大國政治中的小國,如果沒有足夠的政治智慧和手腕,其國家命運除了任人主宰,就是自我破碎,幾乎別無選擇。烏克蘭用又一場悲劇證明了這一“小國定律”。有意味的是,大國政治也因此而改變。從冷戰結束后就被世人呼喚了多年的世界新格局,終于顯露端倪。美國“一超”獨大、美國人說了算的規則第一次被打破;這次,普京的俄羅斯說了算,而且沒費一槍一彈。
有人憤憤地預測:普京不要高興得太早,俄羅斯將為此舉付出代價。但對于從彼得大帝到普京這些只會地緣政治思維的俄羅斯人來說,版圖的改變是第一位的,為此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也有人稱贊普京:強硬才是大國博弈的硬道理,克里米亞就是這位硬漢應得的回報。但是,這話只說對了一半,普京此番得手不能僅只歸功于強硬,還有精心的盤算和謀劃,這是強者的智慧,也是強者恒強的奧秘。國與國之間的博弈,僅有肌肉遠遠不夠。
反觀歐美,方寸已亂。在經濟復蘇艱難和政治捭闔乏力的當下,美歐各國竟然推不出一個像樣的領導人,挽狂瀾于既倒,扼頹勢于將傾。“西方的沒落”—斯賓格勒百年前的預言,似乎已不是神話。
而隱在這一此消彼長大勢背后的,則是一個更讓人難以察覺卻更為重要的趨勢:全球的資源和資本涌向發達國家的流速和流量,正在悄悄地但不容置疑地讓位于發展中國家。這是人類社會運勢的改變,這種改變一旦開始,任何人和任何力量都無法逆轉。
這就是中國的國運。我們也可以將之稱作“第二個戰略機遇期”。在這個機遇期里,我們只需要做兩件事:把中國自己的事情辦好;不能犯戰略性錯誤。美歐為了自己的利益拼命東擴北約和歐盟,為此不惜在烏克蘭打開潘多拉魔盒,結果把魔鬼放出來卻難以收回。這就是犯戰略性錯誤,這種錯誤,我們決不能犯。
那么,中國該怎么辦?首先,我們要有戰略定力。民族復興的大目標既定,就不能讓任何絆腳石干擾,包括不能讓安倍和阿基諾三世之流干擾。其次,我們要借助世界上一切可以借用的力量,與“戰略重心東移”的美國周旋,包括與俄羅斯彼此借勢,借勢是常有的并且是必須的,為此,就需要在該支持誰時毫不猶豫地給予支持,沒有擔當就沒有朋友。其三,不要去理會這樣一種論調—聲稱中國正面臨臺獨及分裂勢力猖獗等難題,表明支持后何以自處?西方可以在打南聯盟時高舉“人權高于主權”的旗幟,支持科索沃獨立,肢解一個主權國家,在烏克蘭問題上又高喊“國家主權不容侵犯”,反對克里米亞公投,儼然以捍衛主權者自居。這對中國人來說,是啟示還是教訓?
深思一下吧,在這個大變局催生大時代,也催生睡獅初醒的時刻。
喬 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