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最高軍事機密——諾曼底登陸前的“老虎”演習

扭轉二戰歐洲戰局的諾曼底登陸人們耳熟能詳，但是諾曼底登陸前的一次重要演習卻鮮為人知。二戰中，在盟軍大規模反攻歐洲大陸前，曾進行一次大規模登陸演習，演習中的可怕意外致使盟軍最高司令部嚴密封鎖巨大傷亡，以免給D日諾曼底登陸帶來巨大恐慌。然而，時間為我們揭開了隱藏于塵埃后的那段神秘歷史。

美軍建立演練中心彌補實戰經驗

二戰后期，盟軍原計劃在1944年大舉反攻諾曼底，但直到1943年仍在搖擺不定。當時，英國儼然一座大兵營：英國、加拿大和自由法國的部隊駐扎在英國的東、南與北面，美國的裝甲、步兵與空降師集中在米德蘭與南威爾士。在廣大的牧場和農場間，駐扎著幾十萬美國大兵。這是一個暢飲啤酒的季節，他們只要不值班，便會跑到茶莊和酒館同當地人推杯換盞。美軍長長隊列的坦克、吉普車、卡車與半履帶車，穿過古樸的村莊，把狹窄與彎曲的鄉路堵得嚴嚴實實。隱藏在樹林與田野中的大量裝備、車輛與燃油，都在等待解放歐洲大陸的號角吹響。

僅僅演練過兩棲登陸戰術的美軍毫無實戰經驗，他們將同盟國友軍一起橫渡英吉利海峽，在法國北部登陸，與德軍展開一場惡戰。剛剛抵達英國的美軍第29步兵師被稱為“灰藍師”，擁有1500名戰斗人員，只有5人有實戰經驗，戰斗目標是奪取奧馬哈海灘。1943年，英國戰時內閣決定，在英國北部海岸的風景區迪沃建立美軍演練中心。從1943年夏起，整個英國西南部都變成了美軍訓練區域，美國海軍接管了英國海軍普利茅斯司令部的部分基地，沿海岸新建了6個登陸艦維護與修理中心。截至12月20日，17000英畝土地置于美軍控制之下。

“老虎”演習漏洞百出

在1944年諾曼底登陸的幾周前，美軍的大規模演練開始了，其中規模最大的是在斯拉普頓海灘進行的“老虎”演習，有23000人參加，包括美軍第4師和支持部隊，由少將萊蒙德指揮。

盟軍對“老虎”演習極為重視，最高司令艾森豪威爾、蒙哥馬利等許多司令親臨觀看演習。演習從4月26日開始，步兵、工程兵和醫療部隊都要經過波濤洶涌的英吉利海峽。27日黎明，第一攻擊波潮水般地沖向斯拉普頓海灘，隨后第二、第三攻擊波部隊踏上8艘笨重的登陸艦，部隊、車輛和供應品同在艦上。

此次登陸的特點是極度混亂：部隊得到錯誤命令，缺乏必要的保護。

26日早上，美軍演習海軍司令官穆恩少將將攻擊開始時間推遲60分鐘，但第4師的部分部隊卻沒有接到命令。英國海軍驅逐艦的任務是保護登陸艦，但由于登陸艦的文書失誤，致使他們因無線電頻率不同而無法聯系；“斯密塔”號護衛艦船體漏了大洞，必須返回普利茅斯基地，可艦長無法通知美國人；執行護航任務的“薩拉丁”號艦，因距離遙遠無法及時趕上登陸船隊，致使演習反攻部隊完全沒有保護。就這樣，在27日夜里，滿載部隊的8艘登陸艦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向斯拉普頓海灘駛去。

德國潛艇展開大肆殺戮

屋漏偏逢連夜雨。演習中，在墨黑的夜色中，9艘德國柴油潛艇突然浮出海面，尖叫著沖進盟軍登陸船隊中，猶如狐貍沖入雞群。德國潛艇用機關炮開火橫掃，散布著恐怖與死亡。盟軍507登陸艦被德國魚雷擊沉，447名士兵與水手紛紛跳海。幸存者默多克中尉說：“艦上所有軍事車輛都滿載汽油，汽油漫延在甲板上，傾注入水中，艦體四周海面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演習指揮官斯卡黑爾雖然看到了507登陸艦的景象，但因無線電靜默，他對實情毫無所知。15分鐘后，2艘德軍潛艇靠近496艦，魚雷擊中496艦側弦，爆炸聲異常猛烈。幸存的496 艦海員回憶說：“一個爆炸的巨大橘紅色火球騰空而起，如同電影中的景象一樣。那是地獄之火，旁邊的黑色物體也許是吉普車，也許是燒焦的人體。”

毫無疑問，“老虎”演習遭到了德國潛艇的埋伏，演習轉變成一場噩夢，致死的攻擊開火、恐懼和死亡從天而降。面對狼群般的德國潛艇，茫然無措的盟軍士兵混混噩噩地朝己方艦船開火，甚至其他登陸艦還以為這是演習的一部分！

英國驅逐艦群由“昂斯雷”號率領，全力趕向出事區域。15時，指揮官斯卡黑爾決定命令僅存的6艘登陸艦全部回港，以免損失更多人員。破曉時，他們在冰冷的海水中發現數百名士兵頭朝下漂浮著。原來，他們錯將應該圍在腰上的救生衣圍在了腋下，加之重重的背包裝備，便頭朝下窒息而死在冰冷的海水中。

燃燒、爆炸與海水過冷要了很多人的命，這些毫無作戰經歷的年輕美國士兵與水手，提前6周撞上了一次火與血的洗禮。這是美軍歷史上最大的演習災難，749人死亡或失蹤。這是自“珍珠港事件”以來，美軍承受的最大一次傷亡，因此，這場代號為“老虎”的演習，又被稱作“老虎張開血盆大口之夜 ”。

幸存者被趕到隔離營房

當災難報告送到艾森豪威爾的司令部時，他迅速做出決定：嚴守口風，不得向外泄露。幸存者被趕到隔離營房，不許泄露一個字。第4 師軍需官卡尼說，“我們被告知閉緊嘴巴，就算到了食堂，也不允許我們同廚師說話。”當受傷士兵被送到軍事醫院時，醫生被告誡不許詢問受傷原因。艾森豪威爾愁眉不展，再有幾周就要登陸作戰了，可這次演習清晰表明，德國潛艇是登陸部隊的大敵，幸好只是一場演習而不是實戰登陸，否則災難無法預料。

有謠傳說，德國潛艇用探照燈不斷掃視海面，將幸存的美軍士兵俘獲上船。在失蹤的美軍中，有10個軍官，他們知曉以奪取諾曼底灘頭為目標的“海王星”計劃的作戰詳情。若這些軍官真的被俘虜了，那么諾曼底登陸作戰的損失將無法設想。為確保萬無一失，盟軍司令部決定，對這10名軍官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最終，這10具尸體找到了，泄密的恐懼也隨之消除，但死亡人數還是對不上。盟軍司令部緊盯情報系統，觀察德國的防御力量是否有所變動，從而判斷德軍是否知曉盟軍行動的底細。

“老虎”演習的巨大傷亡和百出漏洞，極大警醒了盟軍高層，為保證諾曼底登陸的安全，艾森豪威爾親自為“老虎”演習罩上神秘面紗。直到登陸作戰勝利后的7月，這層面紗才被掀起。

美軍號手吹起安魂號聲

當人們沉浸在諾曼底登陸的偉大勝利中時，斯拉普頓海灘的死者似乎被淡忘了。很多登陸艦上的士兵尸體再也沒有找到，雖然當地居民看到美軍在焚燒尸體，在農田里存在大量無標識的墳墓，但是只有疑問沒有解答。救治演習傷員的醫生和護士緘口不談此事，否則會被送上軍事法庭。其中一個名叫拉爾夫·格林的醫生，后來成了芝加哥的病理學家，決定探究斯拉普頓海灘一事。1985年他在《美國遺產》雜志上說：“絕大部分二戰秘密，在1974年通過一個情報自由約定，得以大白天下。‘老虎’演習的整個故事有可能顯露，但沒有人去惹這個麻煩報道它。”

1969年一個冬日，斯拉普頓一個旅店老板斯馬爾在海灘上散步。斯馬爾以前曾是皇家空軍上士，又是個警察。他驚奇地發現了廢棄的和沒用過的子彈匣、碎彈片、美國葡萄酒瓶，還有男人的印章金戒指。事實上，這些正是當年“老虎”演習的遺物。3年后，當地漁民告訴他，在離岸3英里遠的水下，有一輛沉沒的坦克，漁船總是刮網。他的好奇心陡增，雇了潛水隊去調查。在60英尺的水下，他們發現了那輛隸屬于第4師第70坦克營的謝爾曼中型坦克。自從1944年4月27日的悲慘之夜，它的75毫米口徑炮就一直對著岸上，靜靜地。

1984年5月31日，在諾曼底登陸40周年紀念日時，這輛謝爾曼坦克終于被打撈出海面。斯馬爾將整個過程全程錄像，給旅館客人觀看。他繼續探索斯拉普頓海灘的神秘，知曉這輛坦克的5名成員在災難中幸存，并于1985年在美國見到了坦克指揮員。

在這位英國小旅館主的感召下，美國官方也開始行動，在斯拉普頓海灘對死亡將士進行了追思。1987年1月，美國國會通過決議，鑄造了一個紀念銅匾，放在打撈上來的坦克旁。在銅匾放置儀式上，伴著疾雨，斯馬爾眼含淚花，將鮮花放在銅匾上。當地樂隊奏起了安魂曲。在美國軍號手的號聲嗚咽中，美軍盛裝衛兵舉起槍，對天鳴響，以追思當年那些在此次意外中死亡的美軍士兵魂靈。

責任編輯：葛 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