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紅線劃定后落地很難,不同地方政府對生態紅線的認識會不同
劃定生態紅線不是目的,最關鍵的是劃定之后的管理要有嚴格的制度保障
生態紅線需從“虛線”變為政策“實線”
如何將一條條生態紅線從地圖上的“虛線”
變成政策上的“實線”既是當前的難題,
也是必須完成的任務,
亟待通過立法、
采取各項管理措施等去解決實施。
鄒長新表示,目前盡管生態紅線被提得很多,也很有高度,但是國家層面還沒有相關的具體法律法規或配套政策、管理辦法,這也導致了紅線劃定搖擺不定,落地有難度。
首先,與生態環境相關的政府部門眾多,統籌協調起來很困難。比如林業部門管森林、濕地和荒漠,農業部門管草地,國土部門管土地,水利部門管水環境。目前我國各類保護區分屬林業、環保、住建、農業、國土、海洋等各部門,在各種各樣保護區的紅線內,矛盾與沖突就會出現,比如在有些地方,“退耕還林”與“毀林復耕”一直在拉鋸。還有林業部門為保住林業面積,要求坡度在25%以上的土地改為林地,而當地農業部門則盡可能擴大耕地面積。
其次,據鄒長新介紹,他們在劃定生態紅線的過程中還要和地方政府博弈,在一些試點地區,他們認為很重要的地方需要保護,但是到了實地,卻馬上要進行開發了,而且是合法的土地規劃,已經報政府批準,建工業區、港口等,矛盾很尖銳。
對于生態紅線劃定目前所出現的混亂局面,環保部有關負責人表示,生態功能紅線劃定是一項系統工程,應在不同區域范圍內根據生態保護對象的功能與類型分別劃定,通過疊加分析綜合形成國家或區域生態功能紅線。
高吉喜說,生態紅線劃定后落地很難,不同地方政府對生態紅線的認識會不同。同時,生態紅線的劃定肯定會影響到地方當前的經濟發展。如果有些地方只顧當前利益,實施會較慢。他同時表示,其實紅線劃定的區域并不是畫地為牢,而是在不影響生態功能的前提下允許有適當的人類活動,劃定紅線并不是說劃了以后就不能開發了,而是需滿足三個限制性的條件:一是面積不能縮??;二是性質不能改變;三是功能不能降低。在滿足三個條件下,就可以進行開發活動。紅線的落地,既要保證特別重要的生態保護地得到保護,同時也不能影響當地的發展。
高吉喜介紹說,在生態紅線劃定的區域進行什么樣的開發活動,就與生態紅線內保護的功能和對象有關。例如對以物種保護為主的區域,保護的要求會更嚴格;對于保護某一生態功能為主的地區,管控也許可以相對寬松;對于破壞嚴重、需要休養生息的,管控就會嚴格;對于已經有所恢復的,也許相對可能放寬管控措施。也就是說,保護的程度既取決于保護的對象,也取決于保護的成效。但是生態紅線不是借鑒自然保護區的分級的管控方式(核心區、緩沖區、試驗區),而僅僅就是一條紅線,管控程度不一樣是根據保護的對象和目標的差異來確定。
生態紅線一定是“剛性的紅線”,劃定之后就不會再改變。為了防止像之前各種保護范圍的劃定經常出現劃定后迫于經濟發展的壓力不斷變動的現象和問題,高吉喜認為有三個途徑可以作為保障:第一,靠管控制度保障;第二,建立紅線的績效保護評估制度,讓當地的政府切實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將紅線的保護納入地方領導干部的政績考核;第三,建立有效的公眾監管體系,讓公眾參與監管,通過公開,讓老百姓成為生態紅線的重要維護者。
鄒長新表示,劃定生態紅線不是目的,最關鍵的是劃定之后的管理要有嚴格的制度保障,要像對待耕地一樣,有總量的保障,還需要建立監測網絡或監測平臺、分級管理的長效機制。劃定紅線肯定會犧牲一部分人或一部分地區的發展機會,所以,生態補償也要跟上。
如何保證生態紅線落實到實處,全國“兩會”期間,很多代表和委員都認為需要進行立法推動,需要擁有相關法律保障實施,認為我國相關法律法規還不完善,生態領域上升到法定層面進行保護,希望將生態紅線在納入環境保護法中。
全國政協委員周健民認為,要抓緊建立健全生態紅線管理法律法規體系。根據生態紅線的內涵和定位,研究制定生態紅線的保護機制,并納入相關法律法規中。同時,逐步將生態紅線評估結果納入各級黨政領導干部的綜合考核評價體系,對那些不顧生態環境盲目決策,觸犯生態紅線、造成嚴重后果的人,必須追究法律責任,并且應該終身追究。
全國政協委員霍學喜認為,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怎樣將口號變成實際。很多東西只在口頭上,沒有實際行動,而且對“沒有落實”也沒有跟進的懲罰措施。要想讓生態紅線真正有效,單靠行政法規推動生態紅線劃定,力度是遠遠不夠的,應該上升到法律高度,納入立法規劃。要根據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探索編制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對領導干部實行自然資源資產離任審計”,把它跟干部考評機制結合起來,變成一項考評指標。在這個制度下,官員在規劃發展的時候自然就會考慮生態因素,把生態紅線從地圖上的“虛線”變成政策上的“實線”也將變得更加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