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然
【摘 要】昆汀·塔倫蒂諾的代表作《低俗小說》被認為是昆氏“暴力美學”的范本之一,它展現了昆汀獨特的暴力美學——暴力的日常化和游戲化。本文通過設定類目,對《低俗小說》進行暴力內容分析,認為昆汀的暴力美學在《低俗小說》中得到了一定的體現。
【關鍵詞】暴力美學 內容分析 《低俗小說》
一、《低俗小說》簡介
《低俗小說》堪稱世界影壇非線性的敘事電影的代表作,導演昆汀·塔倫蒂諾使用循環中嵌套倒敘多線并進的精巧結構進行敘事,將6個獨立又緊密相連的故事串聯起來,加上個性化的人物表現以及語言,展現了黑色幽默和哲學思辨。
本片由“文森特和馬沙的妻子”、“金表”、“邦妮的處境”三個故事以及影片首尾的序幕和尾聲五個部分組成。序幕包含兩個故事,一對鴛鴦大盜“小南瓜”和“小兔子”在早餐時突發奇想決定打劫餐館,并立即拔槍開始行動。洛杉磯的黑社會大哥馬沙的手下朱爾斯和文森特奉命奪回馬沙被侵吞的皮箱,并殺死了除內線馬文以外的兩個青年。“文森特和馬沙的妻子”講述了文森特應馬沙的要求陪他的妻子蜜兒一個晚上,兩人共進晚餐,并獲得了扭扭舞的冠軍,回家之后,蜜兒吸食毒品過量而昏死過去,文森特駕車把垂死的蜜兒帶到毒販蘭斯的家里,經過一番手忙腳亂的搶救后,蜜兒終于蘇醒過來。“金表”是關于拳擊手布奇的故事,他有一塊祖傳的金表。為了在博彩時贏得一筆大錢,布奇違背了與馬沙的諾言,將對手活活打死,然后準備與女友遠走高飛,但次日清晨,布奇卻發現女友忘記帶上金表,只好返回去取,歪打正著殺死了追殺自己的文森特,卻在返回的路上巧遇馬沙,兩人追趕扭打到一家雜貨店,該店老板與同伙對馬沙實施性虐待,布奇本可以逃走,但還是回來營救馬沙,最終兩人冰釋前嫌。“邦妮的處境”回到了朱爾斯和文森特執行任務的清晨,當天兇案現場的廁所里還藏著一個人,這個人跳出來向朱爾斯和文森特射擊,卻奇跡般的一槍未中,最終被兩人射殺。朱爾斯以為一槍未中是“神諭”,決定洗手不干。在回去交差的路上,文森特無意一槍將馬文爆頭,為了避免被警察發現,他們只好到朋友吉米家尋求幫助。吉米的妻子邦妮一個多小時后要下班回家,如果她看到這個情景,一定會憤怒地向吉米提出離婚。馬沙派來沃爾夫先生妥善地處理了問題。尾聲是朱爾斯與文森特在與沃爾夫先生告別后去吃早餐,在該餐廳遇到了打劫的“小南瓜”和“小兔子”。朱爾斯制服了“小南瓜”,并穩定住了大驚失色的“小兔子”和剛從廁所出來的文森特。最后放走了這對盜賊,自己也和文森特一起離開。
二、研究方法
《低俗小說》作為影史上經典的暴力電影,對于研究電影中的暴力內容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關于導演是如何認識和表現暴力,運用內容分析法可以得到一個相對客觀的結論。前人研究認為,昆汀對暴力美學進行了新的發展,暴力在昆汀眼里,成為日常化的游戲。所謂日常化,即暴力不再是黑幫火拼、街頭混混在相對固定的地點和時間的行為,而成為任何人、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能發生的事件,而暴力游戲化,則意味著對人物形象的顛覆,暴力成為沒有專門的目的性、帶有黑色幽默、結果不具有道德感的行為。本文運用內容分析法,對該結論進行驗證。
1、概念界定
在查閱國內外相關研究資料的基礎上,作者結合實際,同時考慮操作層面的可行性,對暴力、電影暴力在本研究中的適用范圍作了如下界定:運用肢體或工具,以對生物(一般指人)構成肉體上的痛苦、傷害或損害為目的的威脅或行為。以電影的形式對這種威脅或行為過程的公開描述即電影暴力。也就是說,該內容分析中的暴力是指借以達到某種目的,運用電影語言對暴力做直接的展現、對人造成直接傷害(不包括心理傷害)的暴力。
2、編碼表設計
編碼表圍繞暴力內容展開,鑒于此電影屬于環形結構,涉及人物眾多,故事被分割進而不完整,有時受害者都沒有在一個場景中被交代清楚,有時受害者在一個故事中轉變為施暴者,故以一個完整的受害者與施暴者的場景為單位。具體編碼涉及到以下內容。
第一,對暴力雙方的描述,這包括性別、人種、職業、雙方特征以及雙方關系。這旨在探討暴力的人物形象是否存在顛覆現象,暴力是否發生在有關系的人當中,以此證明暴力的發生是否變得日常化和游戲化。
第二,對暴力事件的描述,這包括事件起因,是否有計劃,是否符合情理。
第三,對暴力場景的描述,這包括暴力事件發生的地點,卷入人數,鏡頭類型,血、肉、傷口出現程度,描述真實程度,武器類型,是否反抗,是否幽默。這旨在討論暴力發生的普遍日常性,暴力是否變成有趣的,不真實的游戲。
第四,對暴力事件后果描述,這包括受害者與施暴者的結局。通過探討暴力雙方的結局,說明暴力的結果反映了導演一定的道德立場。
三、結果分析
1、對暴力雙方的特點進行分析
根據分析,就性別來說,施暴者中男性占總人數的比例達到92%,而女性只有8%,遠遠低于男性。而從人種看,白人占施暴者的比例為68%,黑人是32%,低于白人。從職業上說,施暴者中出現職業最多的是“不明”與“殺手”,都是28%。之后是“拳擊手”與“黑幫大佬”,分別為24%和12%。就形象來看,占據前兩位的是“熱血的”“囂張的”,分別為24%和16%。受害者中男性占總人數的比例為87%,而女性則為8%,受害者多人,性別混雜占4%。從人種看,白人占54%,黑人占37%,受害者多人,人種混雜占4%,人種不明占4%。職業上,“不明”最多(42%),其次是殺手(20%)。就特征來說,“驚慌的”與“無辜的”占據較高位置,分別為25%和16%。雙方關系中,“陌生人”比例最高,占到56%;其次是“仇人”,占40%,最后是“臨時契約雙方”,僅占4%。
特征上,施暴者通常以“熱血的”和“囂張的”的形象出現,正面形象顛覆了施暴者的兇狠形象。同時還有“漫不經心的”,“愚笨的”,“猥瑣的”等非常規形象,這些形象的出現也顛覆了施暴者冷酷冷靜的常規形象。受害者多以“驚慌的”、“無辜的”形象出現,延續大多數電影中的受害者形象。雙方關系以“陌生人”最多,說明暴力已經成為日常化的,可以發生在沒有任何關系的陌生人之間的行為。
2、對暴力事件進行分析
根據統計數據,為“自我防衛”與“個人利益”而進行的暴力行為最多,都是24%。無計劃(60%)明顯高于有計劃(40%)。符合情理(72%)明顯高于不符合情理(28%)。
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低俗小說》中暴力事件的起因大多是有理由的,但無計劃明顯高于有計劃,說明暴力行為大多是臨時起意或者是突發行為。在這個層面,暴力的突然發生確實在某種程度上證明,暴力已經脫離了審慎的行為而成為一種游戲。雖然荒誕是昆汀的電影符號,但符合情理的暴力場景并不少。
3、對暴力場景進行分析
地點涵蓋范圍較廣,可以說包括了一個人的“食”、“住”、“行”。其中出現最多的是“家”和“餐館”,分別占32%和24%。卷入人數中占最多的是1—3人,占40%,但卷入人數6人以上也達到了28%。鏡頭運用中,最多的是“近景”(64%)。血、肉、傷口出現程度,一般占最多(48%),但“無”也占到了44%。真實程度中,“真實”占92%,遠遠高于“不真實”(8%)。使用最多的武器是“槍支”,占72%;其次是“肢體”,占12%。沒有反抗的情況(92%)遠遠大于反抗的情況(8%)。幽默場景占總體統計的36%,而不幽默的場景則占到64%。
昆汀顛覆了人們對暴力行為發生地點的認識,從巷道火拼、銀行搶劫等地點轉移到了被人們稱為“避風港”的家中和享受美食、與相熟的人聊天的餐館,暴力變成了日常生活中隨時隨地可能發生的事情。卷入人數以1到3人居多,可見暴力在昆汀眼中仍是小范圍的行為,但群體性暴力事件(卷入人數6人以上)也達到了28%,由此可見,暴力在《低俗小說》中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任何人都可能卷入暴力事件中。鏡頭多運用近景而非特寫,血腥鏡頭并不多,血、肉、傷口的出現程度非常多的次數只有8次。但對暴力行為的描述卻較為真實。這與前人研究認為《低俗小說》“有意識地回避了酣戰、狙擊、血拼、暗斗等傳統電影暴力元素,甚至鮮有大幅打斗動作”相同。值得注意的是,《低俗小說》中反抗暴力的行為只有兩次,大多數時候都是施暴者肆意施暴,而受害者只能無奈接受。使用最多的武器是槍支,這與美國現實有關。值得注意的是,在前人的研究中,“昆式”電影被認為為暴力美學添上了黑色幽默的色彩,就內容分析結果來看,在《低俗小說》中,雖然不乏幽默的暴力場景,但實際上幽默的暴力場景與嚴肅的暴力場景并不相當,甚至給人嚴肅感的暴力場景更多。
4、對暴力事件后果進行分析
就暴力事件結果來說,施暴者的結果大多是“無”,占所有結果的68%。其次是“獲得獎賞”,占所有結果的28%。而受害者的結果也以“無”居多,但“無”和“死亡”比例極其接近,分別為40%和32%。就施暴者和受害者的結果來說,《低俗小說》中的受害者大多死亡,但是施暴者卻大多以毫發無傷或者得到獎賞為結局,確實對暴力行為是沒有太多的道德譴責的。
結語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在《低俗小說》中,昆汀的暴力美學確實是日常化和游戲化的,人人都可能成為暴力事件的主角,任何地點都可能成為暴力的發生地,暴力不再是嚴肅的,施暴者在電影中的形象遭到解構。但暴力的發生并不是荒謬的,幽默成分也并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多,對于暴力的描寫也不是那么血腥直白,嚴肅的場景甚至比幽默場景更多,在某種程度上,這也與以往人們對于對昆汀的暴力美學的認識是有所出入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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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中國傳媒大學新聞學院2013級碩士研究生)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