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樂善”路子寬

宋殿儒

我常常會坐在那布滿滄桑的老宅里感嘆人生的短暫，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就在這幾十年光景里，忽然就一下冷清了。人去了，院空了，這座當年在爺爺手上價值一百萬大洋的老宅子就這樣成為滋生荒蕪的地方了。

小時候，爺爺經常給我們幾個娃兒講這座百萬住宅的故事。爺爺每講一次，我們好像都要問爺爺一百萬是多少，而爺爺總是微笑著說，“一百萬就是一塊錢”。一百萬為什么在爺爺這兒就等于一塊錢呢？是爺爺的算數出了問題嗎？爺爺智慧地微笑著否認了以上的疑惑。后來在爺爺的故事里，我們才慢慢明白了這個“一百萬等于一塊錢”的奧妙。

爺爺小時候，家里并沒有“家財萬貫”，反而窮得要命，可以說地沒一分房沒一間，只是靠著給村里的地主當長工糊口。有一年除夕夜，爺爺外出去給村里的長輩們拜年，黑黑的村路上突然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呻吟。爺爺循聲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躺在路邊。爺爺上前去推推他，問他是怎么了？這人有氣無力地說：“我……肚子餓……餓……求口飯吃……”爺爺雖然很窮，可是他自小就領受過祖傳的家訓——人來世上一定要記得從善！那晚，爺爺二話沒說，就把那個落難的人背到了自己的長工屋里，又把地主娘拿給他的一碗玉米粥和兩個豆包饃饃端給他吃……

就這樣，這個落難者慢慢緩過勁來，第二天就對爺爺千恩萬謝地告別上路了。臨走的時候，他對爺爺說，只要自己還能活下來，一定回來看爺爺。爺爺知道那是一個“路有凍死骨”的年代，自己的善意從來就沒想著要回報。可是令爺爺沒有想到的是，十二年后的一天，這個人一身凈衣地來到爺爺面前，并且他硬是用一百萬大洋，買下了村里大地主的一座房產和一百畝地送給爺爺。爺爺當時很是驚訝，怎么也算不準這個賬。爺爺對這個人說：“我救你是人之常情，給你吃一碗粥兩個饃在當時也不過頂一元錢，而你現在拿一百萬回報我這一元錢的東西，我可領受不起啊！”可是，那個人的真情令爺爺最終沒能抵擋得住。從此后，爺爺一家就變成了遠近聞名的富裕人家。與大地主們不同的是，爺爺有房有地后，沒有像一些大地主去剝削窮人，而是自己留下二十畝地產之外，剩下的全部分給了村里沒有土地的窮人。

新中國成立后，有人要把爺爺的成分劃成地主，可是全村多半人不同意。他們說，要不是爺爺的善舉，說不定村里就壓根兒活不了這么多人……

爺爺大字不識幾個，可是爺爺始終明白與人為善的道理。爺爺去世時，對父親的交代也只有那些關于怎么從善的話。我們自小就受爺爺的影響和教育，也就不自覺地養成了施善與人的品格，小到接濟別人5毛錢，大到數千元。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們從來沒想過回報。可是善心和愛心是一個無價之寶，這寶貝往往在你救助別人的時候，就已經給自己鋪就了一條人生綠色通道。

佛家有語：“人為善，福雖未至，禍已遠離。人為惡，禍雖未至，福已遠離。”命由自己造，福由自己求，造惡自然折福，修善自然得福。為人不知反躬內省，只顧好高騖遠，祈求身外的名利，那就算用盡心機也是求不到的，若能一心行善定能改變命運。人生其實很短暫，而短暫的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并不是錢財，而是善德。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