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原騭藏東洋史學研究的學術影響

邵 茜

（福建師范大學社會歷史學院 福建福州 350003；閩江高等師范專科學校 福建福州 350001）

桑原騭藏東洋史學研究的學術影響

邵 茜

（福建師范大學社會歷史學院 福建福州 350003；閩江高等師范專科學校 福建福州 350001）

桑原騭藏作為日本近代東洋史學京都學派的代表人物，一生從事東西交通史、中國文化史、法制史的研究，并在歷史教科書的編寫上也取得過重要成就。桑原騭藏研究視角獨特、學術態度嚴謹，成果豐富，被學術界認可，并對于東洋史學界產生過重要的影響。

桑原騭藏；東洋史學；學術影響

一、東西交通史的研究及其影響

東西交通史論是桑原騭藏學術研究的重要課題，在此領域他獲得了巨大成就，可謂是碩果累累。其中最為著名而且影響最大的是《宋末提舉市舶西域人蒲壽庚的事跡》，除此之外，其論著主要集中于《東西交通史論叢》。

在東西交通史方面的研究上，桑原騭藏與以往的漢學研究者不同，主張用世界性的視野來重新審視中國歷史，在說明中國古代歷史相關問題時注重從古代中國與外國交流的實際接觸以及雙方對彼此的認識中重新對中國歷史上固有事物進行理解。桑原將外國人記錄和評論中國的史料，與中國相關記錄進行對照，再來回望中國歷史發展的實際情況，一些長期以及被研究者們忽視的問題，被他清晰地挖掘出來，一些已有定論的歷史現象被他有理有據地進行了重新的解說。

桑原的著作，在史料考證和邏輯銜接上均十分嚴密。其論文往往采用將本文和注釋完全分開：用盡量簡潔明了的邏輯闡述研究所得的結論；注釋則旁征博引，十分詳盡地交代材料并對材料的考證辨析。其名著《宋末提舉市舶西域人蒲壽庚的事跡》就充分體現了桑原騭藏治學的這一特點。

該書注解就占了全書幾乎一半的篇幅，每一條注解都可以看作是是一篇相關史料出處的考證論文。全書正文與注解緊密結合，相互印證，論證精密，結論真實可信。此書嚴謹的論證和著述方法，成為日本京都學派東洋史學著作的典范。至今，此書依然是高校中進行東洋史研究的學生學習和模仿的經典。1926年，此書曾被授予日本帝國學士院獎。

就其研究內容本身而言，該書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在中世紀東西交通史，尤其是中國和阿拉伯國家海上交通史的的研究上成為不朽的著作，一直受到史學界的肯定。1928年該書作為“東洋文庫研究部紀要”之一，被譯成英文；在中國曾被譯為《唐宋元時代中西通商史》、《蒲壽庚考》等多個版本在大陸和臺灣出版刊行。在中國目前常見到的是中華書局出版的陳裕菁所譯譯本。此后各國漢學研究者關于中國古代海外貿易史的研究，必定要了解此書，并以此為基礎和出發點。

桑原騭藏嚴謹的學術態度和研究成就得到了中國學界的關注，并對中國學者的學術研究產生了一定的影響。胡適在留學歸國途中，路過日本東京，看到了當時發表的一些論著。他在日記中寫道：“又有日本人桑原騭藏博士之《中國學研究者之任務》一文，其大旨以為治中國學宜采用科學的方法，其言極是。”①1923年，陳垣發表了《元西域人華化考》一書，寄給桑原騭藏。受到了桑原騭藏的肯定，同時也對陳垣的研究提出了中肯的意見和建議。1933年，時任北京大學歷史系講師的向達②在桑原騭藏的基礎上撰寫了長文《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一文，發表在《燕京學報》上。最近十幾年來，桑原騭藏的學術著作又重新被翻譯和出版，并引起了國內學術界的熱烈回應。榮新江和陳國燦、凍國棟等學者皆有專文研究桑原騭藏的中西交通史研究。凍國棟教授在《二十世紀唐代商業史研究述評》③一文中評價：……其中桑原氏的研究影響甚大，所撰《唐宋貿易港研究》長期以來被視為名作。該書是作者有關海路貿易、貿易港和市舶管理機構的論文結集，……桑原氏在該書中的某些論斷當然不甚妥帖，如對市舶和市舶使的見解，可修正或補充之處甚多等等，但多數考訂至今仍不失其參考價值。

二、歷史教科書的編纂及其影響

桑原騭藏在教科書方面的貢獻是他學術生涯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中最有影響的是其在研究生期間編寫的《中等東洋史》。

該書在研究內容和視角上與以往的教科書或者歷史研究著作相比，均有創新之處，在編寫過程中，桑原騭藏以中國的史籍為基礎，并參考了大量歐美人的著述，敘述中國自身興亡和發展的基礎上，緊緊把握住了從世界史的視野研究中國史的特點，不僅僅就中國說中國，而是關注到中國與周邊國家和民族的交流。

《中等東洋史》在中國也受到了廣泛的關注，對晚清民初中國史學界新式教科書的編撰產生過示范性影響。此書譯成中文之后，在國內被廣為使用：1899年該書由上海東文學社正式出版中文本，書名《東洋史要》，樊炳清翻譯，王國維作序；1909年由上海商務印書館再次發行；1903年寶慶勸學書舍發行此書并作為“京師大學堂審定史學教科書”；1904年成都官報書局將書名改為《新刻中國歷史》印刷發行；1904年由周同愈譯，由上海文明書局出版，書名為《中等東洋史教科書》。

一種教科書有如此多不同版本，充分說明《東洋史要》在學術界的價值，以及作為教科書的對近代中國教育的作用和影響。該書對近代以來很多中國自編中國史教科書都有重要的影響，尤其在歷史分期方面，對中國近現代的教科書編寫很大的啟發。近代史學家、教育改革家陳慶年對《東洋史要》進行補正，“事義較詳，改錯不少，于南朝周朗所謂書不煩行，習不縻力者，庶乎近之，因暫定為中史課本。”④改編成《中國歷史教科書》，在清末民初的中學歷史教育中具有廣泛的影響。

三、中國文化史的研究及其影響

在中國文化史方面，桑原騭藏發表的論著最多，主要集中在《東洋史說苑》和《東洋文明史論叢》兩個集子里。其中的《支那人辮發的歷史》、《支那人的食人肉風習》、《支那人的文弱與保守》等篇論文表現出桑原本人蔑視中國文化的強烈的個人主觀色彩。辮發、食人肉風習、宦官并非中華民族所特有，在古羅馬、南美、非洲、印度甚至日本都曾經或多或少出現過。而所謂的文弱與保守、妥協性和猜疑心則是人類共同的性格特點。這些論著在當時以及以后的學術界、思想界等產生過一定影響。

桑原的學術研究對日本學術界和日本國民的對華觀的變化產生了一定的影響。桑原騭藏處于日本在明治維新時期，這個時期，日中兩國的勢力和發展趨勢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日本人對中國的看法也有了較大轉變。在學術上日本人也開始以西方的世界史觀來看待中國歷史了。桑原關于中國文化的的批判，順應了當時日本的思想潮流，為日本人樹立一個與傳統觀念中完全不一樣的“中國形象”，促使日本人拜托傳統的尊崇、親善中國的情感，并走向相反的一面。雖然桑原騭藏死在日本發動侵華戰爭之前，但是他的學術著作和中國史觀卻為日本國民進行了一次侮辱中華人種和文化的戰前文化總動員。日本發動侵華戰爭前夕和戰爭期間，侵略者屢屢搬出桑原的論文來掩蓋其發動戰爭的不義。

然而從另一方面可以明顯看出，桑原騭藏是以近代西方社會的主流價值標準，對于中國文化進行觀察，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中國歷史中確實存在過的蠻風陋習，他的一系列關于中國文化及中國國民性的批判性論述，也可作為中國人審視自己的一面鏡子，使國人更好地認識自我，進行反思，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一批近代中國文化先覺者的自我批判和反省。特別是在新文化運動時期，桑原騭藏一系列關于中國國民性的批判，受到了部分中國學者的重視。它與《中國人氣質》、《中國人精神》成為洞悉中國人性格的三個范本。

桑原騭藏的作品集中整理在《桑原騭藏全集》六卷本中。這本《全集》是了解和研究桑原騭藏及其作品最完整和權威的資料。目前桑原騭藏的著作被譯成中文的有《蒲壽庚考》、《東洋史要》、《東洋史說苑》、《考史游記》等。這些著作，受到了學中國術界很高的關注。桑原騭藏的學術研究在世界學術史上也占有重要地位，至今各國的外漢學家，在進行學術研究時往往會參考或引用到他的研究成果。桑原騭藏嚴謹的治學方法和學術態度也得到了學術界的廣泛肯定，并對后來學者的研究有很大的啟發和幫助。

注釋：

①胡適.胡適留學日記[M].商務印書館，1947年。

②向達（1900－1966），湖南人，曾任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圖書館館長。

③凍國棟.中國中古經濟與社會史論稿[M].湖北教育出版社，2005年。

④《審定書目：書目提要》，學部官報，1908-06-19(第57期)。

[1][日]宮崎市定,貝爆茂樹,田村實造,森鹿三,桑原武,夫編.桑原騭藏全集[M].巖波書店,1968.

[2][日]桑原騭藏,著.陳裕菁,譯訂.蒲壽庚考[M].中華書局,2009.

[3][日]桑原騭藏,著.張明杰,譯.考史游記[M].中華書局,2007.

[4][日]桑原騭藏,著.金為譯,述.中學堂教科書東洋史要[M].上海商務印書館,1909.

[5][日]桑原騭藏,著.錢婉約,王廣生,譯.東洋史說苑[M].中華書局,2005.

[6]劉正,著.京都學派[M].中華書局,2009.

[7]王晶.日本東洋史學家桑原騭藏評傳[D].上海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9.

The academic influence of oriental history of Kuwabara, Jitsuzo

Shao Qian

(Social History College of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Fujian, 350003, China; Minjiang Normal College, Fuzhou Fujian, 350001, China)

Kuwabara, Jitsuzo as a representative of the Kyoto School of the Japanese Modern Oriental History, offered his lifetime for the research of the communication between west and east, Chinese cultural history and legal history, etc. He had made significant achievements in the field of compilation of historical textbook. As Academics known, Kuwabara, Jitsuzo is an important person in the oriental historical academy by his unique research perspective, rigorous academic attitude and abundant achievements.

Kuwabara, Jitsuzo oriental history academic influence

K06

A

1000-9795（2014）05-0442-02

［責任編輯：陳懷民］

2014-03-12

邵 茜（1980-），女，遼寧大連人，講師，從事中外關系史方向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