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國內學界關于“馬克思與正義”爭論的一種解讀

王 穎

（華南師范大學增城學院 廣東廣州 511363）

對國內學界關于“馬克思與正義”爭論的一種解讀

王 穎

（華南師范大學增城學院 廣東廣州 511363）

國內關于“馬克思與正義”的研究諸多，其間也形成了一些爭論。通過對段忠橋教授和林進平教授觀點的解讀，可以發現他們都認為，正義是什么和實現的正義是什么是兩回事，而他們各側重一點，由此形成爭論。

馬克思；正義；實現的正義；爭論

圍繞著馬克思到底有沒有正義思想的疑惑，人們往往會有先入為主的意見。正如周凡教授在《歷史漩渦中的正義能指——關于“塔克爾-伍德命題”的若干斷想》中提到的，“善良的人們總是覺得，誰要是主張把馬克思與正義分開，他一定是瘋了：無視正義的馬克思還是馬克思嗎？”而且這種偏執還有某種理直氣壯的理由，“據說，把‘自以為好的東西’裝入馬克思的口袋里，就是對馬克思的忠誠；而只要說一通馬克思的‘好話’，就是馬克思最好的傳人。”所以秉著這樣的大前提，人們勢必想在馬克思的思想里毫不猶豫地支持正義，并且將正義挖掘出來。

也許出于上述這種思維模式，段忠橋教授在《當前中國的貧富差距為什么是不正義的？——基于馬克思〈哥達綱領批判〉的相關論述》將正義上升到分析我國分配差距的批判標準的角度。因此，他將不批評中國社會分配差距為不正義的現象稱為中國學者對此問題的集體失語。并概括出兩個原因，其一，有些人對馬克思有關正義的主張存在錯誤理解，認為馬克思本人拒斥正義，看不到馬克思對無產階級正確的正義要求的高度評價；其二是受剝削不正義觀念的束縛，難以回應貧富差距是否正義的問題。

針對馬克思拒斥正義的觀點。段忠橋教授認為，從詞義上理解看，正義，就是指“給每個人以其應得”。由詞面解釋，段教授做如下推論：“從邏輯上講，任何人都不會拒斥和批判正義。當然，對于與正義密切相關的‘應得’意指什么，處于不同歷史時期的不同階級或社會集團的人們，往往持有不同的甚至截然相反的看法。盡管如此，卻沒有一個階級或社會集團的人們會反對‘給每個人以其應得’的正義本身，相反，他們都把正義作為維護自身利益的口號。”因此馬克思不可能就此拒絕正義，因為拒絕了正義，就拒絕“給每個人以其應得”。段教授就詞面解釋來支持馬克思支持正義，似乎把馬克思平庸化了；但倒是一語點出正義的本質即各階級“維護自身的口號”。

對于正義的“各得其所應得”的解釋，林進平教授在《馬克思的“正義”解讀》一書也曾指出，這種解釋表面上不為物質所左右，但實質上“烙下了物質生產和分工的印記”。包含著的正是人在社會生產中的關系。何謂正義，“正義這一范式是社會生產中形成的”。馬克思通過對社會生產的剖析，認為人要參與社會生產就必須要分工合作，人在生產之初就擺脫不了關系。生產就要分配，分配就要有分配的標準，而標準各方各有不同，如何協調分配標準，“這就意味著必須要有一個各方都能夠認可或者接受的權威來進行分配”，“由于分工決定了分配，或有什么樣的分工就會有什么樣的所有制，因此，能夠支配生產或支配分工者就有資格分配所得，而這種資格，在現實上就落在統治階級的身上，因此，所謂正義無非是必須合乎統治階級的意志或利益。”正義似是而非的矛盾所在正在于此。

表面正義，是合理的各得其所應得，但現實的結果卻是統治階級利益的表達，這也導致段教授提出如下的觀點：“是否正義是一個問題，正義能否實現是另一個問題”。是否正義，每個階級有不同的解答，因為各得其所得，有不同的標準。而現實實踐中，其所“應”得落在有決定性的統治階級手里，正義能否實現，取決于誰的正義有更大的權威。

段教授對于正義只屬于統治階級感到不可理喻，他認為無產階級同樣擁有分配正義的標準：“依據馬克思以及恩格斯的相關論述，正義是人們對現存分配關系與他們自身利益關系的一種價值判斷。”他由此得出，不同階級有不同的正義要求。正義不止只屬于統治階級，被統治階級也有其正義要求和需求。從馬克思肯定無產階級的正義角度，可以肯定馬克思并不拒斥正義。段教授據此批評林進平教授：“林進平博士的第一個誤解，是認為馬克思(恩格斯)只把分配正義視為統治階級意志或利益的體現。”他進一步推導出林教授將得出“被統治階級沒有正義的思想”的結論。

不過林進平教授并沒有否定其他階級的正義要求。在《馬克思的“正義”解讀》一書中的第三章，林教授指出早期馬克思也懷有正義思想：“對人性的贊美，對人的自由的肯定成了此時馬克思法律觀或正義觀的靈魂”。然而，馬克思很快便對這種正義思想進行了反思甚至是批判。有學者認為馬克思批判的自由主義正義不是正義本身，所以不能因為批判了自由主義正義就認為馬克思不要正義了。在對正義的批判中，馬克思展現了正義與社會生產之間隱秘的關系。

況且在各階級不同正義表達的利益要求面前，不同的利益之間必定會帶來各種沖突，所以，必須有一種共同利益來調節沖突。而這種共同利益是抽象的，它的實現必須有一個強有力的支持來保障，而這種保障正是統治階級占有統治權力。這就使得“作為法權觀念的正義總是自許代表的就是共同利益”。由此可見，并非林進平教授不知道無產階級也有擁有屬于自己的正義要求和正義思想，只是正義是什么，正義能否實現，這本身就是兩個問題。段教授談論正義是什么，而林教授則順著馬克思的思路，從正義是什么的探求進入了正義能否實現的問題。研究到底實現的正義是什么，或許跟了解正義是什么一樣重要。這些都符合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思維方式。

美國學者伍德認為，在馬克思那里，只要與生產方式相一致就是正義；反之，就是不正義。在段忠橋教授看來，這種正義判斷是事實判斷，與馬克思的價值判斷不一致；他認為正義判斷應該是一種價值判斷，而非事實判斷。他重譯了馬克思的相關一段文本，以證明馬克思批判了所謂的自然正義，而自然正義體現的正是與生產方式的相一致。不過就原有譯本來看，林進平曾在《馬克思的“正義”解讀》一書中指出，這只不過是馬克思對正義的解構，而不代表馬克思在建構自己的正義思想。

關于剝削的解讀是否支持馬克思批判資本主義為不正義。剝削在馬克思的文本中意味著資本家對工人勞動的無償占有。從馬克思運用“盜竊”、“掠奪”等詞可見，資本家占有了某些應屬于工人的東西。從正義詞面解釋“給每個人以其應得”來看，剝削自然是不正義。這個結論曾在西方學者中引起爭議，因為有些人認為剝削本意里不含有“不正義”的意思。段忠橋教授也認為，馬克思和恩格斯基于推導社會主義社會的歷史必然性以及徹底批判資本主義的角度出發，并沒有使用正義這樣的道德意識的詞匯作為批判的武器，“不談剝削是不正義”。不過，“雖然馬克思在其論著中沒有明確指出資本家對工人的剝削是不正義的，但他確實認為這種剝削是不正義的。”

段忠橋教授最后從馬克思文本中發現了馬克思的分配正義思想，“在馬克思有關按勞分配的論述中確實隱含著一種不同于剝削是不正義的正義觀念，即由偶然的天賦和負擔的不同所導致的，進而言之，由非選擇的偶然因素所導致的人們實際所得的不平等是不正義的。”如前所述，他認為：“是否正義是一個問題，正義能否實現是另一個問題”。這印證了西方學者對“馬克思與正義”的定論“似是而非”。同時似乎也說明，正義對馬克思來說，不可能只是一個價值判斷的問題。正義能否實現，這已經涉及到事實判斷的領域。總而言之，段忠橋教授及林進平教授對“馬克思與正義”解讀的異同也許在于，他們都認同的是正義和正義能否實現是兩回事，不過他們分別側重的是正義和實現的正義。

[1]林進平.馬克思的“正義”解讀.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

[2]周凡.歷史漩渦中的正義能指——關于“塔克爾-伍德命題”的若干斷想.馬克思主義與現實,2011(3):37,49.

[3]段忠橋.馬克思和恩格斯的公平觀.哲學研究,2000(8):32-35.

[4]段忠橋.當前中國的貧富差距為什么是不正義的？——基于馬克思《哥達綱領批判》的相關論述.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13(1):2-14.

An interpretation of the domestic scholars about "Marx and justice" debate

Wang Ying

(Zengcheng College of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511363, China)

The domestic researches on "Marx and justice" are so many, there is some debate. Through the interpretation of Professor Duan Zhongqiao and Professor Lin Jin-ping, can be found that they all think, what is justice and justice is what is different, and they all focus on one point, thereby forming a debate.

Marx; justice; realized justice; debate

A81

A

1000-9795（2014）05-0022-02

［責任編輯：董 維］

2014-03-10

王 穎（1985-），女，廣東汕頭人，助教，從事政治哲學方向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