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 虻 易 為
郭文景《天地的回聲》音樂分析
★文/李 虻 易 為
中國作曲家郭文景的《天地的回聲——為一個打擊樂和無伴奏合唱而作》寫于1998年,由荷蘭尼德蘭室內合唱團約稿并首演。音樂完美地融合了藏族與漢族不同的音樂文化、吟誦與歌唱不同的表現形式、民族調式與現當代的不同創作技法,是一部表現中國宗教歷史、哲學思想的現代合唱作品。歌詞分別選自漢佛教的“蕓蕓眾生”、《金剛經》、藏傳佛教的“六字真言”、戰國時期道教四大真人之一列子的名言以及現代詩人西川的詩句。

一級曲式結構第一部分中 部再現部尾 聲連接B A1C D D1C1A2二級曲式結構起止小節數22~39三級曲式結構引子A 1 2~21 a a b 40~63 64~78 79~107 108~131 132~161 162~209 162~209 210~256 257~267 c d e f a a 連接g g 連接a j k g g h i h i小節數1 4 4 12 18 10 5 5 4 5 5 4 12 17 9 17 16 11 11 13 16 14 18 17 17調式調性歌詞d商d羽d商d羽f商f羽bG宮d角d商B宮D宮D宮C宮D宮觀世音菩薩仿筒欽列子詩西川詩西川詩[金剛經六字真言觀世音菩薩[列子詩六字真言[觀世音菩薩金剛經觀世音菩薩速度( =)68 68 120 82 62 56
合唱的歌詞句讀結構清晰,與音樂結構密切相關,因而增加了對音樂結構的影響力;根據歌詞特征、音樂形態和創作技法等綜合因素,全曲可以劃分為兼有回旋性的自由復三部曲式。
第一部分為單三部曲式,柔板速度,由佛教的鐘聲奏出第一個音符作為引子,回音繚繞。
A樂段由aab三個樂句組成,是第一個音樂主題,具有部分微型復調特征。女高音兩人一組,形成三個聲部卡農模仿;每個聲部在狹窄的音域內作環繞式反復,以念唱的形式在中音區呈示出古樸的五聲性旋律,應和了唱誦經文的韻味;相互模仿的各聲部之間時值只相差一個四分音符,這使各聲部既能保留唱誦的相對獨立性,又在整體上形成音塊式效果,配上反復唱誦的“大慈大悲普渡眾生觀世音菩薩”的歌詞,好一幅虔誠的眾僧誦經圖,富有濃郁的佛教色彩。音樂的主調為清樂D宮調式。第一句于第5小節開放于清角音;第二句下行二度模進,轉入C宮調式,收于角音;第三句主調再現,變宮音與第一句的清角音互補,進一步肯定了主調,收攏后在“觀世音菩薩”的唱誦中擴展。

連接部分男低音以強弱對比鮮明的長音、各種不同的發音部位和演唱方式的變化,模仿出西藏喇嘛寺筒欽的音響,把音樂引入B樂段。

B樂段由c d e f四個樂句組成,從三聲部開始,采用雅樂B宮調式b-#c-#d-f四聲音階。男低音在F變徵音上反復吟誦著藏傳佛教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與女高音的襯腔相伴;女高音的襯腔聲部如晨霧飄蕩在寺院的誦經聲,空靈而神秘;男中音的旋律聲部因八度的倚音、極強的力度及斷續的演唱,與襯腔聲部形成音樂形態的鮮明對比,將《金剛經》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唱誦得亦真亦幻。
A樂段的再現屬于縮減再現,只再現了前面的兩個樂句,并且將初始陳述中三聲部的女高音增加到女高音、女中音和男中音的六個聲部,從男中音到女高音自下而上依次演唱的各聲部,交叉疊加在兩條四、五度對位的旋律線上,氣勢恢宏,展現出一幅眾僧誦經的宏大場面,經由75~78小節的連接進入中部。


D樂段含有兩個對比樂句,以現代詩人西川的“我的精神已登達山頂,我和我最高的星辰有一個約會”為歌詞。前樂句可分為兩個樂節,女高音演唱的旋律呈現出拱形的波浪線,鋪墊出精神升騰、登達山頂的意境,d商調式;后樂句一氣呵成,d羽調式。132~161小節是D樂段動力化移調變奏,旋律改由女高音和男高音演唱,上行三度移調模進,兩個樂句形成f商調式和f羽調式的對置,男低音的伴唱由之前六字真言的短旋律變為B樂段材料,以不同的方式演唱襯腔。
C樂段移調再現時以列子的“可以生而不生,天罰也;可以死而不死,天罰也”為歌詞,各聲部加厚,充滿了各個音區。女高音增加至三個聲部,錯落有致地演唱襯詞;女中音、男高音及男低音均以音程疊加的方式演唱旋律,伴隨著中國大鼓的滾奏,音響變得豐滿,氣勢一次次地達到輝煌的高潮。197~209小節是連接段,六字真言的短旋律與女高音的襯腔盤旋上升,音量逐漸加強,在鈸的金屬聲中結束中部。
再現部采用了縮減再現的形式,僅于210~256小節簡單再現了A樂段。第一部分的微型復調技術,變為由女中音和女高音輪流演唱旋律A樂段“大慈大悲普渡眾生觀世音菩薩”歌詞,其余聲部作長音持續伴奏;男低音演唱B樂段《金剛經》的歌詞,形成以縱向間插為特征的綜合再現。尾聲以卡農手法結束全曲,平靜而安詳。
1.微型復調技術的運用
主題音樂在各個聲部中呈現(例1),以類似于密接和應的復調手法將三條相同的旋律順次進入,呈線條交織的塊狀,形成音響主調化;以四分音符同休止符的結合為織體,形成織體主題化;三個聲部都采用人聲,以微小的音程在橫向、縱向流動,形成聲部、旋律間的效果模糊化,給人以空間化想象。
2.終止式的特殊表現形式
本曲編鐘的敲擊是段落結構的劃分點,類似于西方音樂中的終止式。音樂開始以佛教鐘引出主題,之后的第18小節,佛教的鐘再次敲響,象征著A樂段的結束,隨后的74、131、209小節等處均采用打擊樂結束樂段。D樂段與D1樂段的開始處均有中國大鼓的加入,提示著段落的開始。
3.以各種特殊的演唱方法尋求音色的變化
如2 2~4 0小節的男低音聲部(例2)通過用手封閉嘴發出的聲音,給聲帶施加壓力,使之發出噪音的效果,模仿了藏族樂器筒欽;而在135~161小節的伴唱部分也采用了這種方法演唱,達到音色變化的效果。
[1]徐璐.復調手法在民族性合唱作品中全方位的貫穿—— 析《天地的回聲》之復調探索[J]中央音樂學院學報,2007(1).
[2]李吉提.中國音樂結構分析概論[M].北京:中央音樂學院出版社,2004:440-4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