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福利的辨析及價值分析

【文章摘要】

動物福利是指避免讓動物受到不必要的痛苦。是相對于動物權利而言的概念，其在避免動物成為法律關系主體的同時，從法律上賦予動物一定的福利和自由，從而保護動物。保障動物福利具有尊重動物內在價值、滿足人類精神需求、保護我國經濟利益、維護社會生態利益等巨大價值，具有正當性。

【關鍵詞】

動物福利；動物權利；價值；正當性

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人們的道德水平也得到了提升，對于動物保護的關注日益提高，保護動物的意識也越來越強烈。但與此同時，虐待動物的事件卻層出不窮，為人所熟知的就有“硫酸潑熊”、“虐貓事件”、“活豬注水”等，“活熊取膽”更是引起了極大的爭議，在網上引發了激烈的討論。作為一個法律人，筆者在關注事件本身的同時，更認識到我國在動物保護領域立法上的極大缺陷，由于人民群眾的認知水平和歷史原因等因素的影響，我國在動物保護上的立法十分零碎并且落后。許多人認為，就目前我國的形勢看，人民群眾的福利水平還有待提高，討論動物福利為時尚早，為此立法不切實際。但筆者認為，保護動物福利不僅是人類社會發展潮流所趨，體現了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文明程度，更能給我國帶來巨大的現實利益，對于保障我國的進出口安全，避免在國際貿易中的不必要損失有著重要作用。而保護動物最根本、最有效的途徑就是立法，因此，推動我國的動物福利立法是必要且迫切的。

1動物福利和動物權利的辨析

當今學術界對于動物保護分為了“動物福利派”和“動物權利派”。

1.1動物福利的概念

動物福利（Animal Welfare）一般指動物（尤其是受人類控制的動物）不應受到不必要的痛苦，即使是供人用作食物、工作工具、友伴或研究需要。這一概念最初由美國學者休斯于1976年提出，是指農場飼養中的動物與其環境協調一致的精神和生理完全健康的狀態。這一概念認為我們并不是不能去利用動物，而是不能在利用動物的過程中給動物帶去不必要的痛苦，概念本身便認可了人類對動物有限度、符合道德標準的利用。在國際上，這一概念又被公認的五大自由所歸納，它們分別為：生理福利，免于饑渴的自由；環境福利，免于不舒適的自由；衛生福利，免于痛苦、傷害和疾病的自由；行為福利，表達正常習性的自由；心理福利，免于恐懼和悲傷的自由。這五大自由也成了很多國家動物保護立法的原則，根據這些立法和原則，一些國家地區又采取了相應的措施來落實對動物的保護，例如從2013年起，歐盟所有國家都將禁止用獨立畜欄（妊娠籠）飼養母豬，在歐盟養豬必須采取放養的方式。在美國也有越來越多的公眾關注農場動物的福利，目前已經有超過94%的美國人支持實施人道地對待農場動物、保護農場動物福利的法律?？梢?，隨著理論的發展，動物福利的內涵逐漸趨于完整，并被多國用于實踐。

1.2動物福利與動物權利的區別

動物權利的理論相對于動物福利的理論則更為激進。動物權利學派主張動物在法律上應該具有和人相同的主體地位，動物也是法律關系的主體，這種學說完全賦予了動物民事權利能力，認為動物基于其感受痛苦的能力享有表達訴求的權利，而這種訴求則可以通過動物的主人或代理人基于自身對于動物的了解表達出來，形成完整的意思表示。這一學派以彼得· 辛格（Peter Singer）的動物解放理論和湯姆·睿根（Tom Regan）動物權利理為代表。目前被國際社會所廣泛認同的動物權利觀主要包括：動物應當享有支配自己生活的權利；動物應當享有一定的精神上的權利；動物的基本權利應當受法律保障。筆者認為，動物權利理論和動物福利理論最大的區別就在于，是否允許人類對于動物的合理利用。動物福利理論的答案是肯定的，只要對動物進行有限度、符合道德的利用都是允許的，在此種情況下，只要讓雞安樂死，人類就可以殺雞食用雞肉；只要避免動物的痛苦人類就可以飼養動物作為自己的寵物。而動物權利理論則正好相反，一個法律主體沒有任何權利去利用另一個與其平等的法律主體。只要動物不愿意，哪怕飼養動物用以陪伴也不合法。而人類食用動物就像動物食用人類或者人類食用人類一樣可怕。毫無疑問這種絕對主義和廢除主義太過激進，與我國國情不符，不應該被我國立法所采納。

2 動物福利的價值分析

我們之所以提出要保障動物福利，是因為動物福利有著不可否認的正當性，動物福利對于人類的生存和發展也具有不可替代的意義。筆者從四個方面對動物福利的正當性進行證成。

2.1動物自身具有內在價值

“動物不是物”。動物具有生命，它不依托于人類而存在，也不因人類而消失，動物是完整獨立的生命。從這一角度來看，人和動物是平等的，兩者都是生命的存在形式，而且生物學上有學者認為生命的起源是相同的，也就是說人類與動物有著共同的祖先，這就更應該將動物與沒有生命的物品區分開來，并被納入我們人類的價值體系當中，獲得其應得的尊重。除此之外，在很多人心目中動物都是沒有目的、沒有內在價值的，但是有動物學家經過長期的觀察和研究卻發現，動物是有目的的，它們并不是無謂盲目的存在。我們人類自己尚且很難說清自身存在的意義，對于“我從哪里來”、“我為什么存在”等哲學命題也沒有最終答案，但這并不代表我們人類的存在就沒有意義和價值，同樣，動物基于某種目的而存在，即使它們自己不知道這種目的是什么，但不可否認的是它們具有了自身的內在價值和自然權利，理應獲得我們人類的尊重。

2.2動物帶給人類的精神價值

我們人類基于共同價值和人文主義關懷提出了“關愛生命”、“尊重生命”等命題，在筆者看來，這些命題同樣適用于動物，提出這些命題的邏輯是“因為他是生命所以我們尊重并珍視他”，而不是“因為他是人所以我們尊重并珍視他”。所以我們要尊重的并不僅僅是人類的生命，也包括動物的生命。

首先，動物基于其感受痛苦的能力屬于人類的道德共同體，享有相應的福利，人類因此也就有不對動物施加不必要痛苦的義務。擔負這種義務不僅是因為動物本身具有內在價值，更是人類人文主義關懷的拓展。動物保護者、宗教信仰者、素食主義者、環保主義者等人的精神需求在對動物的保護中得到了滿足，心理得到了慰藉，其他人的善良本性和憐憫之心也在對動物關愛和保護的過程中得到了體現和培養，這有利于人類產生并傳遞美好的情感，從而構建更加和諧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促進我國和諧社會的建設，減少犯罪，人類的精神利益因此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其次，對動物福利的保護還具有教育意義。家長帶著自己的孩子去動物園看動物，孩子可以看見動物之間和諧相處，動物代際之間相互喂食，動物家庭成員之間相互幫助等場面。這有利于孩子形成健康向上的世界觀，在感受他人對自己的愛的同時，去關心和幫助別人。很多家庭也把自家的寵物視為家庭成員，為其取名穿衣，這也在無形中起到了教育作用，這種行為給人傳達了一種“人與人之間、人與動物之間應該和諧共處，互相幫助”的價值理念。這也是保護動物對人類精神價值的體現。

精神價值是人類文化最重要的部分之一，通過關愛動物所表現出來的精神表現了一個國家的文明程度，更是一個國家和民族進步的標志。

2.3保護動物福利對我國的經濟利益

保護動物福利不僅能在哲學上被證成，在我國現實的發展中也起到了重要的戰略作用。在全球化的今天，對動物福利的保護具有看得見摸得著、近在眼前的現實利益。包括歐盟成員國在內的世界多國都已經出臺了相關的法律法規，要求禁止進口有損動物福利的產品，歐盟甚至提出了要把“動物福利”問題列入世貿組織談判議程。這給我國的外貿企業釋放出了一個明確的信號，也給了我國的動物福利立法一個重要啟發。要確保我國經濟平穩快速的發展，保障我國的進出口安全，在國際貿易中防止被動，就要切實保護動物福利，順應世界歷史發展的潮流，走在世界的前列。這同時也是我國國內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必然要求。

2.4保護動物福利的生態利益

黨的十八大報告把“生態建設”放在了十分突出的位置，明確提出了要把“生態建設”上升到與“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相同的高度。而動物是整個生態系統中機動性最強，影響最直接的因素，因此，保護動物福利是保護生態系統的重要一環。

從人與自然的關系來看，保護動物，其實就是在保護我們人類自己。近年來，諸如“非典”、“禽流感”等傳染性疾病常有發生，這類疾病具有傳播迅速，危害范圍廣等特點，在某一地區爆發后短時間內就會擴散到全國的范圍，各大城市的疫情尤其難以控制，給我國人民的生產生活造成了極大的損失，有人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究其根本，這類疾病往往是由于我們對動物的不合理利用造成的，如03年的“非典”，最后的病原體在果子貍的身上被找到。而一旦疫情發生，我們又會大面積地捕殺動物，如13年的“H7N9”禽流感爆發時，福建一養鴨場將幾萬只鴨苗裝進塑料袋里讓其窒息而死；杭州、上海等重災區也大面積捕殺活禽，并且關閉了各自的活禽交易市場。這不但給動物造成了極大的痛苦和無謂的死亡，違反了保護動物福利的精神，也嚴重破壞了我國的生態環境，影響了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為了保護我國的生態環境，也為了改變我國粗放型的經濟發展方式，促進我國經濟的可持續發展，保護動物福利，并且加強我國的動物福利立法已經迫在眉睫。法律是社會問題的最終解決途徑也是最根本的解決途徑，唯有將保護動物福利納入我國的司法體系，并且形成完善的動物福利法律體系，我國才能從根本上杜絕虐待動物、過度捕殺和不合理利用動物等行為，從而保護我國的生態環境，保護我國人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

正如圣雄甘地所說的，“一個國家的偉大程度和道德進步標準可以用如何對待動物來衡量?！蔽覈ǔ筛粡?、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就離不開對動物的保護。正確認識動物福利的正當性，加快動物福利立法的出臺，完善動物保護法律體系對于今天的中國來說具有不可估量的重要意義，這必將成為我國現代化史和文明史上的一塊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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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朱志煒（1993-），男，浙江義烏人，本科，北京林業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研究方向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