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之美與生命之力的融合和互動

旅美女畫家虞曾富美不愧為當代畫壇奇女子，她的成功在于她有自覺的美學追求，致力于獨樹一幟的審美創新。她的作品具有氣象萬千的自然之美、蓬蓬勃勃的生命之力，并彼此融合和互動，原因在于她有十分可貴的生態環保意識，從而提升了審美境界，形成了鮮明的藝術風格和特色。

一、畫壇奇女子的審美創新

不久前，筆者有幸在紐約長島參加了虞曾富美的家庭派對，并驚喜交集地參觀了她1.5萬平方英尺的家庭畫室陳列的恢弘之作。驚，是驚奇地發現虞曾富美看上去身材嬌小顯得文弱，筆下卻涌動著蓬蓬勃勃的生命之力；喜，是喜悅地看到這生命之力不僅以氣象萬千的自然之美為載體，而且彼此融合和互動，形成不可多得的美術奇觀，不能不令人嘆為觀止。

虞曾富美是極有靈性和極富有美感的藝術家，她的名字筆者早就如雷貫耳，現在親見其人、親觀其畫，更真切地感到她果然了得。她1937年出生于臺灣花蓮，，獲臺北國立臺灣師范大學藝術學士學位，后來又獲美國波多爾城的科羅拉多大學藝術碩士學位。她天資聰穎，遷想妙得，善于嫁接不同文化于一體，從而迸發藝術創造力，形成了自己獨樹一幟的藝術風格，笑傲于中外藝壇。

這不，她在臺灣學畫時就奠定了深厚的國畫基礎，并對西方藝術形式爛熟于心。在美國學畫時傾情于抽象畫，嘗試抽象與寫實結合的藝術對接，于是她的畫實現了東西方文化的水乳交融。她獨具匠心地探索繪畫技巧，力求每張畫都有自己的藝術風格和不同特色。例如她為了把自然之美表現得淋漓盡致，就對水質繪畫悉心研究，使丙稀顏料在一定的濕度和時間中造成變化無窮、光怪陸離的效果，其畫面給觀眾以動感、觸感、透明感的感染力。她成功了，難怪她的作品具有很大的視覺沖擊力，叫人一見難以忘懷。

虞曾富美50歲后才進入創作高峰期，成為一位多產畫家。她對此的解釋是：“我沒有天才，但很用功，熟能生巧。我的創作靈感是在早上，清早五六點起床就開始畫畫，一直畫到中午?！盵1]

2005年，虞曾富美獲得了第一屆美國繆斯美術獎最佳巨畫獎，也是首位獲得此獎的華裔畫家。

我認為，虞曾富美不愧為當代畫壇的奇女子，她的成功在于其獨樹一幟的審美創新。

二、氣象萬千的自然之美

古今中外藝術家莫不對大自然一往深情，把美輪美奐的自然展現于藝術作品。虞曾富美也是如此。她對自然之美無比熱愛。她說：“宇宙之美隨著時光而改變，當日子走過及季節變化時，天空、土地、山河似乎重復同一型式，其實決不一樣，在我尋找研讀自然界中許多不同的面貌時，我發現自然提供給我無限的靈感泉源來表達我的藝術，我熱愛自然界中的許多元素，不管是宏大得超越地平線或細小得像細胞在顯微鏡下，都能引起我的極大興趣。”[2]

為此，虞曾富美以力所能及的審美視野，以氣度恢弘的自然物象，為畢生的主要創作題材，在超大形的帆布上，畫筆揮灑自如，力求表現氣象萬千的自然之美。例如她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創作和展覽的“冰川融解”系列，畫作尺寸很大，呈現出自然現象之無窮無盡、氣勢磅礴，畫中雪崩、熱帶雨林、深海寶藏等各種不同面貌的自然景象應有盡有，充分體現了藝術家自覺追求“自然的氣勢”的審美趣味和藝術理念。

不僅如此，虞曾富美從大自然現象獲得源源不斷的靈感。無論雪崩、噴泉、瀑布，還是森林、綠苔、溶巖、冰川，以及目所能及的天空、海洋、冰川、銀河，在她眼中都熠熠生輝。她采用獨特的形式，即用中國的筆法、西方的顏色，把自然界的節奏和韻律一剎那的動態表達出來。她為了化自然景觀為藝術形象，運用中國與西方傳統的藝術訓練，加上自己的實驗，創造了能夠充分表達她的觀念與感情的筆法技巧。這些筆法在每張畫中都不同，但具體的表現在所有畫中都以“參考自然”為集中點。她發現水質的顏料丙稀需要絕對的控制，才能達到各種不同的效果，筆觸、透明度，畫的大小，對她都是個挑戰，而將她心中對宇宙的理念及情感表現在帆布與紙上才是一種最大的挑戰。

還有，從她瑰麗無比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她創作時善于以磅礴的氣勢和明麗的色彩，抓住人的眼球，從而將觀眾帶入一個充滿喜悅與和諧的藝術世界。她擅長以抽象形式表現大自然，并嫻熟地運用中國畫的渲染筆法，充分發揮色彩、水分流動的效果，在畫面上營造神奇莫測的幻境，使人看山非山，看水非水，極大地拓寬了人們的思維和想象的空間。有評論認為，她以深海景象為依歸的系列，瞬息萬變，引領觀者衍生出如寶石、樹木、珊瑚般的景物，使畫作產生一種愉悅的視覺之旅。這的確是中肯之論。

三、蓬蓬勃勃的生命之力

藝術家都會在創作過程中灌注蓬蓬勃勃的生命之力，通過藝術作品的形象或意境體現出來。虞曾富美也不例外。你看她每一幅畫，不但以生命之美感染著你，還以生命之力激動著你。她能夠這樣，是因為她在美學上有自己堅定不移的審美追求，這就是藝術形象的動態，如她所說：“我覺得動態的東西是有生機的?！眲討B必然產生動感，動感必然形成和激發生命之力，于是她的畫具有非凡的氣勢、強大的氣場，使人站在她的畫前，明顯地感到有一股浩然之氣撲面而來。

虞曾富美這種審美追求，是高度自覺的。她曾經說：“我希望能抓住宇宙的精神，展現它的節奏與韻律，它的靜止與怒放，它的色彩與形式?！盵3]誠然，她對宇宙的精神抓得很準，宇宙的節奏與韻律、靜止與怒放、色彩與形式，全都展現在她靈動的畫筆下，成為她生命之力的載體，因而在她的藝術作品中生命和宇宙律動的融合如魚得水，親密無間。

在這方面，虞曾富美還有自己別具一格的美學見解，這就是借用中國古典美學中的范疇“氣韻生動”，來闡釋自己的藝術境界。她說：“我覺得中國畫最高的境界，叫‘氣韻生動，氣韻生動在英文里叫rhythm and movement，就是節奏跟動態。”[4]為此，她追求“氣韻生動”的境界，說“我不希望我的畫是靜止不動的。我畫大自然的美景時，常想如何抓住那一剎那間的動感，賦予畫作生命?！盵5]真是如此，她的畫幅幅氣韻生動，妙不可言，生命之力涌動著、張揚著、激發著，形成了一道道奇特的景觀和美妙的風景線。

必須指出，虞曾富美的畫作之所以生機盎然，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是她對土、水與生命的關系有極為深刻的理解。她有兩幅畫《土——生命的元素》和《水——生命的元素》，前者描繪地球大地的土，從中可以看到正是因為土，使地球充滿生命；后者水流奔涌不可遏止，從中可以看到正是因為水，使世上萬物充滿生命。畫家用直觀的感性的自然形象，表達土和水是生命的元素，達到了鮮明的藝術效果，把詩意和哲理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但是，這種表達，不是簡單的圖解，更不是簡單的照搬自然景物，而是別有洞天地托物明志，所以是真正的藝術家的作品，而非一般的工匠之作。

四、生態環保意識提升審美境界

生態學家認為，造成地球環境惡化，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人為因素的破壞，導致冰川溶解的危機。保護地球，人人有責。虞曾富美絕不是象牙塔中的畫家，她熱愛自然，也關心社會，并通過畫筆表達自己的愛心。她擔任“自然的氣勢”新藝術運動的展覽策劃，2001年創立“熱帶雨林藝術基金會”，舉辦過“自然的氣勢及藝術中的綠色環保運動”畫展。她還是“藝術中的環保運動”的領導者之一，聯合各國藝術家呼喚人類珍愛自然。她的作品也充分地展現出雨林的活力和自然的氣勢，她愿以自己的藝術創作與所有關心環保的朋友們共勉之。

有記者問她：“展覽以環保為主題，為何會有這樣的堅持？”她的回答很明確：“環境與我們人類密切相關，森林砍伐導致很多環境問題的出現。我去阿拉斯加坐游船的時候，親眼看到一大塊冰川融解并掉到水里，內心非常感慨。40多年來我專注于自然之美，致力于抽象與自然現象的創作系列中，期望以自己的畫作引起人們對環境的尊重與保護?！盵6]

她創作“冰川溶解”系列始于1965年，由于喜愛而不斷地創作這一題材，卻沒料到由于人為因素的破壞，使得地球環境暖化而導致冰川迅速溶解。她希望自己的藝術創作可以傳達這個緊急的信息——地球正面臨危機，讓我們一起來拯救它。所以，她的創作不僅僅是贊美自然，其深層次的目的是參與當今最為重要的對地球暖化的關懷與保護運動。正如她所說的那樣：“30多年來我專注于自然之美，致力于抽象與自然現象的創作系列中，期望以自己的畫作引起人們對環境的尊重與保護。我希望我的藝術創作，能及時地永久性地對綠色環保運動有所貢獻?！盵7]

虞曾富美曾經在上海美術館舉辦第62次個展，作品都是超大型的帆布作品，其中有高達3米、面積達30平方米的巨作。畫作描繪的是雪崩、熱帶雨林、熔巖、深海、寶藏等題材，其中《冰川溶解》系列的《土——生命的元素》、《水——生命的元素》等，反映出現今世界最重要的環保問題。畫作以恢弘的氣勢與深刻的內涵，使人們在對自然欣賞的的同時，警醒起環境保護的意識。

人為的因素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環境美和自然美的破壞，但虞曾富美堅信“美麗的東西總會回來”，這個信念也成了她創作的原動力。她強烈的生態環保意識的愛心和善良令人感動，這種可貴的意識提升了她的審美境界，從而更令人喜愛她的藝術作品，欽佩她的藝術精神。

注釋：

[1][6] 謝綺珊.環保藝術家虞曾富美在京舉辦個展.發現冰川之美.廣州日報，2009-11-10

[2][3][7] 虞曾富美的自述.見：雅昌藝術網，2009-10-23

[4] 仲坪蒼巖.虞曾富美繪畫藝術欣賞.見：http//blog.sina.com/jiaxingkinglin，2010.03-16

[5] 彭驥.虞曾富美作品展“自然的氣勢”.見：新聞晨報.2010-03-27

作者簡介：

姚全興，上海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