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章：一個人的行走（三章）

崔國斌

隨 風

枯葉貼著地面彈跳。彼此注釋的聲音，動搖了一次漫談。

沒有意外的舞動，翻開往事的一幕，又一頁一頁，完成心事的付印。

是誰？猛然說出一句話，讓謊言見好就收。

步行者的視野夸大了世界，用一個尋覓者的身份，把自己置于無聲的飄蕩。

已經很久了！野外，讓人想起心靈。

而且，一次次，重復，不變。

而且，就在那一刻，順著自己的隨意性，奔向遙遠；在離開自己之后，長大成人，長出冬青樹的臉色和不懂后退的胸懷。像人生，寫到某頁，便停在風中。

再有一次出發就好了。再有一次出發，會有什么不同？

一個中年人，失去得如同被搶劫過。

一個追風少年，走在前頭，走出通向自己的腳印。

船 聲

一別經年，我更有理由相信虛構。長江的真實，先于理解。

船聲，總是以旅途的特征，牢記在想著靠岸的心上。

不會錯的：它常常在夜間喚醒我，由固體的通道而來。

——對于這種物理知識，我曾用棉線與火柴盒做過游戲。

但昔日的航行，已成過去時。人們選擇了“快”，而拋棄了溫情。

然這樣的航行，永不定格，它的持續，仿佛古老的語言。

水上的顛簸，充滿安詳，或有不時的起落。倘若我復述“……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倘若我讀出“圓天蓋著大海……”江上傳來的船聲，便有了啟示性。

——它帶來比較（其他的河流和海）：

恒久的方向感和相對的兩岸，判斷了它的時刻。

邂 逅

不必明說：時間、地點以及人物。

——一個下午，漸入秋天。

必須面對的場景，暗暗地，用言辭勝過自己。

不必多想其中的道理。離開集體宿舍之際，沉默隨即成為謙卑的借口；而在街上走來走去，并不存在預定的抵達。漫長的一生，覆水難收。

那沒有開頭、亦無結尾的一瞬，是最容易記住的情形，即使忘掉，也難以徹底。當所有的詞藻都為記憶而發明，形容詞就會起伏不定。

——這緣于它搭配的一次逃離。

在一個收信的瞬間，要用所有的道路，去忽略。

被稱為背景的東西，也不用添加。不要以為有了答案，就巧合似的，給自己指明方向。

且讓歲月散佚的頁碼，轉載來自秋天的謝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