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土地資源利用的新革命

馬亮

體現戰國土地資源利用進步最重要的兩個關鍵詞是：“牛耕”和“鐵犁”。

牛在最初的歷史記憶中，其實并不是天然就和耕作聯系在一塊的。雖然早在商周時期，人們就已經開始養牛，但那時候養牛和養豬一樣，是為了殺掉祭祀和吃肉的。平時牛們被放到草坡上吃草玩兒，無憂無慮吃了睡睡了吃。等祭祀的時候就要殺牛，祭祀完了再端下來給人吃。那些祭祀沒用完的牛，就打發去拉車。打仗的時候，馬拉著戰車在前邊沖鋒陷陣，牛拉著輜重車跟在后邊輸送給養。

“歸馬放牛”這個成語，就清楚地顯示出牛的最初職業與耕地無關。說的是周武王消滅殷紂王后，認為軍事行動可以結束了，接下來的目標是以德服人，需要大力進行精神文明建設，于是把過去征戰用的馬和牛，放歸于華山的南坡和桃林的原野上，相當于現在和平年代把一部分軍事裝備進行封存，表示從此不再進行大規模軍事活動了。

到了后來，隨著戰爭的日趨激烈與殘酷，牛由于機動性能太差，行動速度過于緩慢，已經不能適應軍事斗爭的需要，逐漸被從軍事裝備中淘汰下來。但從戰場上淘汰下來的牛們也不能閑置，到了春秋末期戰國前期，牛慢慢地學會了耕地。牛耕技術的出現，算是為土地資源的開墾利用引入了新的動力能源，這是一個很偉大的創意。

但可惜的是，新能源的發現并不意味著馬上可以進入實用的階段。如果沒有合適的犁進行配套，牛耕技術的推廣和大規模應用就無從談起。而此時犁的發展之所以跟不上需要，并不是因為設計上的落后，而是在于材質上的落后。

在犁出現之前，人們大多使用一種稱為耒耜的腳踏耕具，材質最初用木和石，后來有少量用銅，可以想見其工作效率——耕者把土一塊一塊地掘起來，掘一塊退一步，用力多而效果差。之后出現了犁，比用耒耜一下一下鏟效率高，拉著犁走一遍下來，一條線上的深層土都翻到地面進行深呼吸了。犁開始制造時并非為牛所用，還是用人來拉的。因為當時犁尖是用木、石或青銅做的，不夠結實，也就少見牛耕。“犁”這個字從“牛”，“利”音，是后來造的。等到春秋后期戰國時，鐵器出現后，換上了鐵制的犁尖，牛耕才實用起來。牛從此就鼻子噴著粗氣、拖著鐵犁耕地了。

因此，牛也成為當時國家最看重的畜力，有史籍記載說“牛乃耕農之本，百姓所仰，為用最大，國家之為強弱也”。可見，有了鐵犁之后，牛力就是綜合國力啊。

鐵作為一種新型的材料，也是一個很時髦的東西，被當時各國想方設法運用到戰爭和耕作生產當中。

可以說，牛耕和鐵器極大地促進了國土資源利用的精細化，擴大了生產規模，促進了社會生產力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