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鬧劇中的那些男人

沈佳音

“男人是增值資產，我每打贏一場官司就增值一次，女人則像華爾街暴跌的股票，隨著時間流逝年老色衰。”《離婚律師》里池海東這段臺詞出自律師陳旭，他也是這部電視劇的法律顧問。與池海東一樣，陳旭也是京城有名的律師，他是北京隆安律師事務所的高級合伙人，辦公室在長安街上的北京國際俱樂部。這些年，陳旭代理過多起離婚案，看過太多離婚大戰中的爾虞我詐、薄情寡義、利益糾纏。

舍人不舍錢

陳旭代理過目前國內標的最高的離婚案——鋼鐵大亨杜雙華百億離婚案，這個官司牽涉杜雙華數百億資產的分割。陳旭是女方宋雅紅的代理律師。宋雅紅稱，杜雙華在外和他人生兒育女，2011年去法院提起離婚訴訟時才得知自己10年前已經“被離婚”。

在法庭上，杜雙華讓代理律師出具一紙離婚判決書，判決書稱，由于女方居無定所，查無下落，已于2001年4月28日判決雙方離婚。但宋雅紅卻說這個判決書是假的，指出其中將她和孩子的名字都寫錯了。對此，杜雙華發表萬言書《親情、法律、金錢的交織負累》，指責宋雅紅是個潑婦，對家庭不負責任，與有婦之夫同居，如今還和律師一起操縱輿論爭奪財產。一場豪門恩怨打得頭破血流，個中真相撲朔迷離，至今這個案子還在最高法院懸著。

陳旭代理過許多億萬富豪離婚案，做女方代理律師的時候居多，男方在離婚前后的言行常讓他感慨萬千。他現在手頭還有個標的千億的離婚官司，額度遠超杜雙華案。這個富豪今年才四十多歲，當年是個屌絲，愛上了當地鐵路局局長的女兒。

“地方鐵路局局長的勢力多大啊，管著38萬職工呢。這邊是大家小姐，那邊是農家子弟，女方家里肯定不同意。”他就跑到人家家門口租房子，守了半年，兩人到底好了。

男方從此飛黃騰達，成為中國數一數二的隱形富豪，女方還為他生了個女兒。生活就此進入了第二幕。男方后來跟自己的秘書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兒子，“不生兒子不罷休”。女方知道后也一直隱忍著，不愿意離婚，但男方一定要離，非常強勢。不過陳旭覺得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癡情女子負心漢”的故事。回顧他們幾十年的婚姻歷程，就能看到當年女方高高在上的樣子，稍有不順就指著鼻子罵：“沒有我，你能有今天嗎？”

男人常犯的錯誤

陳旭代理的富豪離婚案無一例外都有小三的存在，但不是只要有小三他就主張離婚。他向記者講了黃順興的故事。黃順興是臺灣人，1985年回到大陸，擔任第七屆全國人大常委，是人大歷史上第一個投反對票的人。他七十多歲時愛上了家中的小保姆，鬧離婚。作為代理律師，陳旭找到了他的妻子，結果老太太特別淡定地說，他這是小感冒，好了自然就回來了，他一輩子這種事情多了，不用太當回事。后來，這事不了了之，兩人過了一輩子。

“我年紀越大，碰到的事情越多，越覺得老太太的話有道理。”陳旭覺得，出軌是男人的天性，金錢和地位為此提供了條件，“男人有錢就學壞，有些沒錢的屌絲也是這個德性。稍微有點成功的男人，你問問他們誰敢發毒誓說什么事沒有？”

曾經有個四十多歲氣質優雅的女富豪來找他咨詢。她和丈夫是大學同學，兩人白手起家，成了億萬富豪。現在老公在外有了情人，她因此要離婚，并要求財產三七開，女七男三。男方不想離，要求她每周給他兩天自由時間，五天回家，剩下兩天不要管他。

她把老公和他情人的照片拿給陳旭看。陳旭說：“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承不承認你老公現在是風流倜儻，在男人里面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她說是，我說反過來你也得承認，歲月對你來講很殘酷，你畢竟到了這個年齡，體形也發生變化，是吧？”

陳旭又給她分析離婚的利弊：老公顧家，孝敬父母，對她也不錯，本質不壞。“如果你現在要離了，你還能找到你老公這樣的人嗎？年齡比你小的帥哥都是吃軟飯的，奔你錢來的。同齡人讓你看得上的，對不起人家看不上你。年齡比你大的，找個大10歲的，你照顧他，你不甘心。”

在陳旭的勸說下，兩人沒離婚，后來夫妻倆一起來感謝他。男方私下告訴他，“多謝理解，男人嘛就要有那么一點事。”

對此，陳彤非常憤怒：“一開始一周兩天，你答應了，最后就會變成三天、四天，最后變成一周，慢慢地，你沒有任何談判地位。人家在外面跟小三過得好就跟你離了，如果跟小三過得不好就回來找你養老。在他心里，你就是一個保姆，而不是平等的愛人。”

陳彤自己也離過婚，她不覺得離婚就是一段感情的失敗。在她看來，那只是一段結束，收拾好心情，再重新出發。

利益大于情感

“找個小媳婦就幸福了嗎？”陳旭常常勸身邊的富豪朋友，“哥們兒玩玩可以，別玩真的，有點感情上的艷遇都可以理解，但你是不是一定要拋家舍業？”

他最近在打的這起離婚官司，男方四十多歲，住別墅有豪車，離婚娶了小三，結果因與股東發生糾紛坐牢了，判了15年。結果小三立刻把他辛辛苦苦掙的8000萬轉走了，要移民。倒是原配還在為他奔走，出面找律師，花錢找關系救他。

其實現在富豪也都學聰明了，不會輕易讓人在自己的財富上切走一大塊。陳旭每次見到他們，身邊都是不同的女伴。

即使真的結婚了，他們還是會把財產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里。他曾經接過一個案子。男方是二婚，女方是初婚，男方有8套房子，還有幾百萬存款，結婚前簽了一個協議，寫明房子所有權都是男方的，以后房租收入都是男方的，存款也都是男方的，每個月就給女方5000塊錢生活費。女方最后還是同意了，因為覺得反正結婚后他掙的錢就都是夫妻共同財產了。但是萬萬沒想到，男方結婚后就不工作了，給的那點錢連養孩子都不夠。盡管有幾千萬看著，但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前幾天，還有個28歲的漂亮媽媽來找陳旭咨詢。她是個英文同聲翻譯，嫁給一個富二代，孩子剛一歲。她懷孕期間老公就在外面找小姐，等她月份稍大點，那邊也懷上了，老公就跟人同居去了，等這邊生下來產假滿了，那邊也生了。老公兩個月回來一趟，甩一萬塊錢就走了，不高興了兩個月都找不著人。“現在富二代的爹媽也很賊的，那個富二代沒有收入，名下也沒有任何不動產。”對于這種情況，陳旭堅決支持她離婚，因為這個男人完全指望不上。

在觀察了這么多富豪婚姻之后，陳彤覺得，他們的生活里面情感只是一小部分。富豪的婚姻能夠走得比較長的，一定得是伙伴關系，有共同的公司，有共同的事業，有共同的目標，總之，共同的利益要比所謂的激情能維持得長久多了。